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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府衙來人

2024-11-03 13:08:06
  九十三章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

  兩個聰明人對話無需廢話太多。

  趙福生一說出關鍵信息,劉義真一下就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了。

  幾十年前,劉化成經手的案子化鬼,鬼禍牽連了帝都鎮魔司一位馭使大鬼的金將喪生。

  「鬼案之間是有因果的牽扯。」

  劉義真道。

  「不錯。」

  趙福生點了點頭。

  她重生的時間不長,可好歹也正經的辦過兩樁鬼案。

  閒暇的時候也曾翻閱鎮魔司以往卷宗,從過往規律來看:「厲鬼沒有記憶、沒有思維,憑本能行事,但其法則的形成,與在生時的環境,甚至是死亡原因都是有關的。」

  例如要飯鬼生前曾是乞丐,習慣向人討要食物,並因此而喪命,死後形成的殺人法則是敲門行乞,人、鬼皆無法拒絕它的請求;

  狗頭村的厲鬼也同樣如此。

  它的出生無法見光,使它死後規則便是抹除人們記憶中關於它的消息。

  而鬼馬車也同樣如此,也會連接因果。

  說起了正事,兩人便都變得心平氣和且神色嚴肅。

  「馭鬼的金將因被未分解前的無頭鬼而死,而無頭鬼因你祖父而死,這三鬼之間彼此是有瓜葛的,因此鬼車前往劉氏宗祠,可不是巧合。」

  趙福生這話一說出口,劉義真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如果照趙福生猜測,鬼車的品階最少達到禍級,甚至災級之上,它一旦真的沖入要飯胡同,兩個本來達成平衡的厲鬼必定會復甦。

  也難怪昨夜劉化成與無頭鬼會出現氣息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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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說,確實不能怪你,事情原因在我。」

  「不錯。」

  趙福生見劉義真勇於承擔責任,露出讚許之色,大言不慚的道:

  「因為你當日向我提起過鬼車的存在,我才會被鬼車標記,所以今日就是我沒有跟你提起鬼車,你將來仍會遇到的,這怎麼能怪我呢,你說是不是。」

  「……」

  劉義真沉默了半晌,默認了這口黑鍋。

  「那你既然上了鬼車,又是怎麼逃脫的?」

  他問話時,再次仔細的上下打量了趙福生一眼:

  「禍級以上的鬼禍,你竟然能完好無損的逃脫——」尤其是在她馭使的鬼物力量被鬼車全面壓制的情況下,無法使用厲鬼的力量,卻能平安脫身,劉義真驚嘆道: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趙福生想到昨夜驚魂,也覺得有些後怕。

  一切純粹巧合。

  幸虧她此前辦了狗頭村的案子,獲得了替身紙人,以替身鬼的法則天賦頂替自己坐在了車上;

  隨後在駕馭鬼車的厲鬼手中利用鬼臂天賦盜取了金鈴,打斷了它殺人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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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氣而已。」

  趙福生應了一句,又道:

  「也不是完好無損——」

  她付了代價。

  劉義真半信半疑。

  趙福生雖話中透露出她受了傷,可兩人今早相遇,她頭腦清晰,精神不錯,四肢完好無損,身上也沒見血跡,不像是受過重傷的樣子。

  她自言好運,可遇鬼之後生存的機率自然是靠實力說話,運氣雖說也很重要,但絕非占主要因素。

  不過每個人都有秘密,趙福生不肯說,他也不再多問。

  「鬼車如今停在了哪裡?」

  劉義真神情一整,最關心的還是鬼馬車的存在。


  「它停在了——」趙福生說到這裡,頓了片刻。

  劉義真耐心的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說話,還當她不知道,皺了皺眉,正準備再問下一個問題時,趙福生道:

  「你猜?」

  「……」劉義真嘴角抽搐,隨即皺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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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我辦要飯胡同鬼案時,你就是這樣不痛快的,現在可算輪到我報仇了。」

  「幼稚!」

  劉義真忍無可忍,翻了一個白眼。

  她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

  這樣簡短的插曲,二人之間氣氛一下又緩和了許多。

  趙福生開過玩笑之後,才認真的道:

  「鬼車停在了四十年前。」

  「什麼?」

  雖說劉義真此前並沒有看到馬車的存在,也曾猜測過馬車是不是有什麼隱蔽的法則,當一般人觸及不了法則便無法看到馬車的存在。


  他萬萬沒想到,趙福生竟會說鬼馬車停在了四十年前。

  「鬼車好似有無視時間法則的力量。」趙福生道。

  她的回答令得劉義真眉頭緊皺。

  「我跳下鬼車時,正好看到你爺六十大壽當晚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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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你當時及時出現,說不定我要被捲入時間洪流之中。」趙福生嘆了口氣。

  鬼車的力量太過逆天。

  劉義真無法接她的話,還在努力消耗她給出的信息。

  這樣可怕的鬼車竟然流落在萬安縣,莫非是鬼霧影響的緣故?

  「這樁案子,你準備怎麼做?」劉義真越想越覺得鬼車案棘手。

  不過好在他不是萬安縣鎮魔司的令司,最多看在夫子廟兩鬼的份上,暫時給趙福生搭把手。

  他想了想:

  「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忙。」

  畢竟趙福生捲入這樁案子與他多少也有一些關係,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袖手旁觀。

  「不過我力量有限,更何況我主要的任務是要看守夫子廟內的兩個鬼,在徹底解決這兩個鬼的隱患前,我不能長久的離開夫子廟。」


  他率先表露出自己的底限。

  趙福生道: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她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粥湯,垂下的眼皮擋住了眼裡的思緒:

  「你放心,我雖說此時沒有辦法徹底解決鬼車這個隱患,可短時間內,鬼車應該不會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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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義真聽出她話中言外之意似是已經暫時令鬼車失去了作祟能力,頓時驚得瞳孔急速收縮。

  趙福生不經意間展示出自己的非凡實力,接著才道:

  「不過這樁鬼案將來遲早會解決。」說完,她又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既然我們遲早會合作,義真,對付厲鬼,你有什麼手段呢?你也是馭鬼的人嗎?」

  這個疑問她早就埋藏在心裡許久。

  只是之前兩人之間彼此戒備,劉義真未必會和她說。

  此時兩人定下了未來合作之約,有些東西劉義真也該透露了。

  劉義真猶豫半晌。

  這是屬於他的秘密,可他『連累』趙福生捲入這樣可怖的鬼案中,已經失去了繼續隱藏秘密的資格。

  片刻後,他似是下定了決心,搖了搖頭:


  「我不是馭鬼者。」

  他抬頭看向趙福生:

  「但我爺在生時,曾說過我是天生的厲鬼看守者。」

  「厲鬼看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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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義真點了點頭:

  「我的存在能——」他想了想,說道:

  「鎮壓厲鬼?」

  「那豈不是與無頭鬼的力量相同?」趙福生聽到這裡,是真的有些吃驚了。

  「不一樣。」

  劉義真搖頭:

  「無頭鬼對鬼是有震懾作用,而我的存在,準確的說是能安撫鬼物,使鬼暫時陷入短暫的沉睡狀態。」

  「這個技能豈不是更加逆天?」趙福生失聲喊道。

  不過她隨即想到了一點:

  「鬼才有技能法則,你沒有馭使厲鬼,如何——」


  「因為我本身應該就算是一個活著的鬼了。」

  他話音一落,趙福生的面色一下就變了。

  「不用擔憂。」

  劉義真擠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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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有不同之處。」

  趙福生強忍驚訝,聽他接著往下說:

  「狗頭村鬼案里的厲鬼生來是鬼,後因張雄五的緣故,全面轉化成鬼。」

  聽到此處,趙福生點了點頭。

  劉義真又道:

  「我的家族情況你也清楚。」

  劉化成後半生與鬼相伴,使他兒子短命,厲鬼環繞的情況下,孫子險些胎死腹中。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劉義真,生出竟有一部分安撫厲鬼的力量。

  無頭鬼之所以能在缺失了棺材釘、蓋的情況下仍能沉睡,除了要飯鬼的供奉、彼此鎮壓之外,劉義真的存在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不過我畢竟是人,人性的一面占據上風,所以我的鎮壓作用也並不大。」


  趙福生聽到這裡,總算對劉義真的真實情況有了了解。

  她想了想:

  「這樣看來,你死之後,也有極大概率厲鬼復甦。」

  「可能。」劉義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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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來如果你要死,可不能死在萬安縣中。」

  劉義真輕笑了一聲,沒有接她的話茬。

  「鬼車案暫時不提,將來我用得著時會再找你,你就守在夫子廟。」

  得知劉義真底細後,趙福生雖說眼饞他的能力,但更不敢輕易的用他。

  要是將人用死,麻煩就來了。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趙福生擺了擺手。

  兩人一番交底,彼此之間倒是比以前更多了幾分信任,她看了桌面上的湯碗:

  「我倒是有些好奇——」

  她說到這裡,轉頭看了一眼正忙碌著洗碗的孟婆。

  「你懷疑她有問題?」


  劉義真也極有默契的不再提鬼車案的事,轉而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能見到鬼車,卻沒被鬼車帶走。」

  要飯鬼的案件發生時,鬼域剛好就出現在她擺攤的路口不遠處。

  趙福生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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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巧。」劉義真點了點頭:

  「不過斷案查探是你的職責,可與我無關。」

  說完,他喊了一聲:

  「孟婆,勞煩將桌子擦一擦。」

  孟婆應了一聲,連忙拿著抹桌布過來,一面擦拭著桌上的髒污,一面小心翼翼的問二人:

  「你們可合好了?」

  「本來也沒吵架。」

  趙福生笑眯眯的應了一聲,隨即端起桌上已經放涼些的菜湯『咕嚕、咕嚕』幾口喝完,末了一抹嘴:

  「就他小心眼,誤解了一些事情罷了。」

  「……」


  劉義真沒有反駁,想起鬼車案始末,默認了她的指控。

  趙福生喝完了湯,伸手摸了摸身上,暗叫一聲:

  「糟了。」

  重生之後,她出門的時間不多,身上沒什麼帶錢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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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身上空空如也。

  劉義真見她在身上摸了兩下,頓時警惕:

  「你不會沒帶錢吧?」

  孟婆笑道:

  「沒錢就算了,我請二位喝碗湯又怎麼了,大人昨日說要幫我尋女,我感激還來不及……」

  「那怎麼行。」

  趙福生搖了搖頭:

  「你做的只是小本營生,且淘米洗菜熬湯十分艱苦。」

  孟婆賺錢不易。

  雖說趙福生此時懷疑她為什麼能如此走運避開鬼禍,但孟婆畢竟是人,又是萬安縣百姓,趙福生心中自有自己為人處事的原則。


  「這樣吧,義真付錢。」

  「什麼?」

  劉義真端著湯碗,連忙反駁:

  「我也沒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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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他帳上,回頭找他要錢。」

  劉義真忍無可忍:

  「都是記帳,怎麼不記你的?」他道:

  「你說了你請客我才來的。」

  「我下次請,下次一定!」趙福生保證。

  「……」

  劉義真再次翻了個白眼,趙福生大笑出聲。

  之後的時間兩人不再聊鬼禍,而是專心喝完湯羹,劉義真急著回夫子廟,臨走前跟孟婆說好讓她忙完去要飯胡同取錢。

  他走後不久,趙福生聽到了馬車到來的聲音。

  有了昨晚死裡逃生的經歷,趙福生一掃先前放鬆的神態,在聽到馬蹄聲及車輪聲時,頭皮發麻,下意識的轉身。


  只見遠處的路口有輛車子疾馳而來,在看清馬車的外形及駕車人時,她頓時大鬆了口氣。

  是鎮魔司的馬車,而駕車的人正是范必死。

  他的神情有些焦急,駕車之時也不大專心,正左顧右看。

  當馬車轉出大道,駛向要飯胡同的方向時,他下意識的轉頭往孟婆的攤位看來,接著目光恰好與趙福生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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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

  喝聲之中,馬兒後蹄立即剎止,車輛停了下來,他跳下馬車,喊了一聲:

  「大人!」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專門為了尋找趙福生而來的,鎮魔司內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緊要的大事。

  短暫的悠閒時光消失。

  趙福生站起了身來,與孟婆揮手道別,往范必死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人,你沒事可太好了。」

  范必死見到趙福生出現在孟婆攤位上的那一刻,心中大石落地:

  「鎮魔司內可急瘋了,從昨夜起,府衙內的人都在尋你,龐知縣等人也一宿沒睡,這會兒還在鎮魔司內等你的消息。」

  趙福生爬上馬車:

  「府衙之內可一切太平?」

  她看范必死神情不安,便先問了一句。

  「這——」范必死有些猶豫:

  「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趙福生淡淡的道。

  「寶知縣的人找上了門。」范必死果然直接將重磅消失拋了出來。

  說話時,他偷偷的轉身打量趙福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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