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排除嫌疑
2024-11-26 15:09:22
第435章 排除嫌疑
第四百三十五章
這錢老爺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說完這話,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同時招手示意府內差役給他倒杯熱茶來,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錢老爺參與了這一場官司,對常家的情況也很清楚,以他的精明,常家人不惜賣田賣地、賣女兒打這場官司,無非為的就是常二的遺產。
而常金水雖說與周鐵樹勾結,私下也攢了不少銀子,但據他調查,這些錢幾乎填進了他的外室中,他一死後,明面上是沒有錢的。
常家人盯住的是楊開泰的財產。
楊開泰身家頗豐。
杏林苑是上陽郡知名的大戶,其東家的生意涉及了藥材、醫療,幾乎壟斷了上陽郡的藥材進出口生意。
這位大東家背靠上陽郡鎮魔司,每年為鎮魔司捐大筆銀子,其生意遍布了上陽郡每一處縣鎮。
楊開泰是這位東家的大掌柜。
他精通醫術,有妙手回春的美稱,在東家面前很是被看重,獨自掌管上陽郡杏林苑的生意。
說起這位杏林苑出了名的大掌柜,許多人提起時不得不贊他一聲。
他出身窮苦,為人卻很是奮進,早年也與常金水一樣,有幸拜在當初杏林苑另一個老掌柜手中為徒。
因秉性純良,老掌柜將其視如己如,悉心教養他,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待他成年後,作主將自己的女兒嫁他為妻。
楊開泰也不負師父所託,他後來接替師父的衣缽,為他養老送終,為人也很正直,縱使妻子沒有生下兒子,只為他留了三個女兒便撒手人寰,但在妻子去世後,他並沒有再娶、納妾,只獨自撫養大了三個女兒。
興許是他一生太過順遂,遇上的人都不錯,這使得楊開泰很是照顧徒弟。
在教導之餘從不留私心,待常金水成年後,問過其意願,也將自己的長女嫁他為妻。
雙方約定好,若楊女將來生兩子,便留一子繼承楊家衣缽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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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年楊開泰能知恩圖報,侍奉師父,他選的徒弟卻未必能與他一樣秉性。
常金水為人重義氣,好交朋友,對家人極盡照顧、孝順,這些都是楊開泰看重的脾氣性格,但偏偏他對於傳宗接代的執念是超過了楊開泰的。
師徒在此時有了分歧。
楊開泰在杏林苑做了一輩子大掌柜,手裡也有一些銀錢、土地及房產,他對常金水格外愛護,曾經明言說過自己將來要靠這個大女婿養老送終,而他名下所有的財產也會由常金水繼承。
常金水在世時,其他人不敢有二心。
可偏偏常金水想要兒子,背著師父在外置了外室,哪知這一天與周鐵樹去外室家歸來的途中,摔進了水裡淹死。
……
事情到了這裡,就很有意思了。
常家人之所以哭天搶地要與楊開泰打官司,除了傷心常二之死外,再往深了想,人性貪婪、幽深,未必不是害怕楊開泰的身家落入了其他人手裡。
常家如今為了這一場官司賣田賣地賣女兒,艱難湊錢,可這些舉常家全家之力才湊上的錢也不及楊開泰身家的百分之一。
常二死後,常母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她自己又能花費幾許?
她之所以這樣爭,不過是為了後頭的幾個兒子。
可這場官司之後,常二卻偏偏留了個外室的私養子。
有這樣一個兒子在,常家的如意算盤未必能打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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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錢老爺想到了這一點,趙福生等人也意識到了。
她轉頭看向了常三、常四。
常三臉上還陪著討好的笑意,眼神卻有些茫然,看向常四。
錢老爺不懷好意的笑,常四也跟著「嘿嘿」陪笑,但笑了一陣,莫名有些不安,又看向劉三爺,接著小心翼翼的問:
「三爺,錢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三爺怔怔道:『錢老爺說,老二有後了——』
他這話比錢老爺講得粗暴直接,常三、常四一下聽懂了。
在短暫的怔忡後,兩兄弟先是一喜——都在為兄弟有後而感到開心,但這嘴角剛一咧開,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立即變了臉色:『什麼?有、有後了?哪來的後?』
『六旺胡同,養的外室。』錢老爺好心提醒。
常三的臉頓時漲得如豬肝一般。
『這、這——』如果常二有了後代,這樁官司還有常家什麼事?
這錢老爺真的毒辣。
他既然早知道此事,卻在與常家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從未提及,反倒享受著常家人的敬畏、供奉,看著常家賣田賣地賣女兒湊銀子打官司。
但凡他早早提過一嘴,情況興許就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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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錢老爺是郡中來人,身份自不一般,此地是在縣中府衙內,他們可不是趙福生一行外地人,哪敢造次。
錢老爺也不怕他們瞪,反倒冷笑著盯著他們看,擺明了要將他們吃干抹淨。
『這,這麼大的事,錢老爺之前為何不提呀——』常三畢竟懦弱,在初時的怒火後,他不敢招惹郡中差役,只好弱弱的苦笑著問了一聲。
『你們又沒問,我怎麼提?』錢老爺滿不在乎的道:『反正官司怎麼打,流程就怎麼走就是。』『那不一樣——』常三忍氣吞聲:『現在這樣了,那這官司還怎麼打呢?』
『那就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干呢?』錢老爺反問。
他事不關己的態度聽得常三欲哭無淚,只好看向劉三爺。
劉三爺也感到事情棘手了。
他比常三、常四年長,更知道其中彎道,也明白常家這一下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田地已經賣了,兩個女兒也送入了吳家之中,如果常二留了有後,到時常家的虧空誰來補?
「這個常老二啊——怎麼辦事這麼不靠譜。」他嘆了一聲,心念一轉,看向常三:「這個兒子——」
劉三爺人老成精,說話的功夫間一個毒辣的想法湧上心頭。
不過這念頭剛一起,又隨即被他死死壓制住。
他與常五嫂雖說是同鄉,可畢竟不同姓,又何必卷進這樁事裡,損了陰德?
話到即止,只盼常三能懂他話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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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三聽他這話,臉上露出痛快之色:「那是自然的,周鐵樹真是可恨!」
……
趙福生在短短一會兒功夫便看了一場好戲。
錢老爺說完,慢條斯理的道:「既然是這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話沒有?」他說道:「你們給的茶水費不多——」他提醒著:「要問就問,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沒了、沒了——」
常三忙不迭的擺手。
趙福生才問了兩句,便捅出了這麼大一個驚天秘密,常家人已經感到份外頭痛了,這會兒哪裡還敢繼續往下問。
錢老爺正欲說話,趙福生卻道:「他沒有,我有。」她說完,皺了皺眉頭:「給我搬張椅子來。」
丁大同露出懊惱之色。
他先前見趙福生辦案,有意學習,倒忘了這一茬。
聞言,他連忙拉了一張太師椅,擺到趙福生身後。
那椅子可是上好的木頭,一張椅子份量不輕,此時被他拖在手中卻輕飄飄的。
錢老爺看到這一幕,表情微微一怔,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你還想問什麼?」因有丁大同搬椅子的舉動,他坐得端正了一些,皺眉問道。
「你只說了常金水從南至西的緣由,也提到了出事的日期,卻沒有提到常金水去六旺胡同看望外室後,是幾時返家的?」趙福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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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爺沉吟了片刻:「常金水雖說時常借與周鐵樹外出飲酒的名義在收工後出行,但我走訪過杏林苑,說他與楊開泰感情深厚。」
常三忐忑不安,深怕他再說出驚人之語,焦躁極了。
「此時已經入冬,楊開泰憐他心中苦悶,允他外出喝酒,但每當他一出行時,楊開泰總會讓女兒備熱水、小菜醒酒物,自己也時常在門口站著等。」常金水雖說置了外室,有了兒子,可捨不得師父久候,每次在外室家中呆到酉時末(約晚上七點)必會離開。
事發當天,常金水一如往常,到了酉時末,無論外室怎么小意溫柔,痴纏不舍,他一定要走。
錢老爺當天召問過外室,外室十分肯定的道:「常二爺說師父早年站得多了,膝蓋和腰不好,入冬後隱隱作痛,他一旦外出,師父每每久等,他不能久留,要回家替師父艾炙。」說完,外室還道:「常二爺還說,天氣冷了,不忍老人家再等,這一段時間興許便不來了。」
當天外室還哭了許久。
哪知在回去的路上便出了事,常二掉進了湖中,撈起來時人都死了。
常三鬆了口氣。
這一段話里,聽著不像是有對常家不利的線索。
趙福生則面色嚴肅:「你的意思是說,常二事發當天是前往六旺胡同探望外室與私生子?」「……」錢老爺摸不清她這話意思,正想嘲諷,眼角餘光卻看到丁大同、武少春等人虎視耽耽,便強忍不耐煩,點了點頭:「是。」「也就是說沒喝酒了。」趙福生道。
錢老爺這才明白她意思。
「也不算,飲了一些。」他解釋:「畢竟說了出門喝酒,身上不能沒有酒氣,回去不好交差。」此人奸詐狡猾,心腸也狠。
從他對待常家人的手段便能看出此人非好人。
不過他審官司倒也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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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常家人心不在此,反倒便宜了趙福生。
「也就是說,他飲了些酒,身上有酒氣,是為了交差,但實際本人並沒有喝醉。」趙福生順勢補充了一句。
錢老爺點頭:「可以這麼說。」「那他失足掉入湖中,便待查證。」趙福生話音一落,錢老爺沉默著喝茶,沒有出聲。
常三就恨恨的道:「楊開泰殺的,他肯定是知道我二哥有子,心中怨恨,便僱傭人手害我二哥性命。」趙福生對這蠢貨忍無可忍:「你不是說那外室生的兒子未必是你二哥親生?」
常三沒想到她調轉槍頭對準自己,當即被問得有些發慌,急急道:「不是我二哥的。」「既然不是你二哥的兒子,楊開泰為什麼要去殺你二哥?」趙福生冷聲問。
「因為、因為他瘋了唄——」常三慌亂道。
趙福生吐槽:「我看你才是瘋了。」「你這人、這人怎麼不識好歹,我們家可給了你飯吃的。」常三恨恨道。
張傳世怪眼一翻:「吐給你行不行?呸呸呸。」
他一連對著空中吐了好幾口,氣得常氏兄弟吹鬍子瞪眼睛,逗得張傳世樂不可吱。
「你二哥如今當了掌柜,也還在楊開泰手下做事。」說白了,常金水這個掌柜之名說不定也是楊開泰保舉。
常三媳婦說過,常金水幹了多年,手裡實際上並沒有錢。
楊開泰雖說喜歡徒弟,也願意在百年歸天之後將手裡的錢留給這個不是親生,卻被他看得勝似親生的徒弟,但這裡有個前提——他死之前。
在他沒死前,錢、權還是統統掌握在楊開泰手裡的。
「大小姐從哪裡看出來的?」武少春問。
忘了定時,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