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心中滄月
2025-02-07 02:14:30
第326章 心中滄月-
聽見穀雨的聲音,墨汀風身形一閃從屋內消失,再次出現時手裡多了一紙焚信。
所謂「焚信」,是一種施加了燧火咒的紙箋,只能由指定之人打開,閱後自焚。
與墨汀風所料相差無幾,景嵐入夜後果然在阮綿綿房中發現了異常。
——
司塵大人謹稟:
綿綿屋內房樑上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的東西全變了。
吾記得您說過,這是不入五行陣重要的設陣法門,所以一直仔細留神。此前皆無變化,但半個時辰前再查,卻已截然不同:
原先東震位放的是西兌位的烏金,新月升起後變成了水銀。
西兌位放置的是東震位的桑木,現在變成了硃砂。
南離位原先是北坎位的水銀,現在卻是桑木。
北坎位此前是南離位的硃砂,如今則是一個帶泥的鞋印,看鞋底印廓,九成九像綿綿的繡鞋底花圖案!
您叮囑過只管記錄變化,切勿觸碰,吾時刻謹記未曾逾越。
卻不知接下來應當如何?
吾願奉上一切乃至性命,來換小女安康無恙,求大人救救綿綿!——
墨汀風邊看邊將焚信內容念與眾人,念畢,紙箋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莊玉衡臉上顯出少有的焦躁神色,
「老墨,這變化可在你預料之中?那鞋印又是怎麼回事?」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儘快去一趟吧!」
墨汀風還沒說話,倒是葉無咎開口了,他向著莊玉衡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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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君別急,這正是死氣轉生氣的徵兆。」
……
宋微塵拿袖子擋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是困,而是實在聽煩了。
又是陣法又是阮綿綿,沒完沒了……
她還沒有聖母到為那個給自己「下反骨水、墜胎藥,三番四次藉機欺負羞辱,甚至造黃謠說她跟墨汀風苟且,甚至孽種小產」的死丫頭共情。
雖然杜鵑也非善茬,但若不是阮綿綿把人折磨到那個份上,杜鵑也不至於甘願以性命做血蠱,給馬震春做死靈幫凶。
細細想來,可真同情不了老龍井一點兒。
再加上墨汀風說的那些也忒太複雜了,枯燥!乏味!味同嚼蠟!
什麼「方勝和合法」套「不入五行陣」還要套「屍陀陣」和「咒死術」……這特麼都是什麼地獄級的新型套娃?
這與對數學白痴大講牛頓第二定律、微積分中的泰勒展開、熱力學熵、洛倫茲變換的動量守恆——有、什、麼、區、別!
宋微塵腦袋瓜子嗡嗡的。
「墨老師,要不咱下課吧?」
「哪家好老師一堂課上兩個時辰啊?」
宋微塵哈欠連天,以至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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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總你還是儘快跟玉衡哥哥去一趟阮府,看看到底怎麼個事兒,小女子這廂就不做陪了。」
……
墨汀風本就有意同莊玉衡一起去趟阮府,但聽宋微塵大半夜的說要出去,他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
眉毛一挑,一臉審視,「你要去哪兒?」
「蛤?我,咳,隨便走走?不是,我還能去哪兒……」
宋微塵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不會吧,這個男人的直覺也太敏銳了,一個糙漢大老爺們兒,第六感這麼強真的好嗎?
再說她也沒表露出來自己想去滄月府看看的任何跡象啊……
宋微塵訕笑一聲,摸過桌上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戰術性飲茶。
「你想去見孤滄月?」
「噗!」
茶噴了一桌,宋微塵掏出錦帕手忙腳亂一頓擦。
「內什麼,你們不是在聊案情嗎?繼續繼續!怎麼話題轉我這來了,哈哈,哈……」
宋微塵的反應充分證明了他的直感,墨汀風諱莫如深看了她一眼,礙於案情緊迫,將鯁喉芒刺生生咽了下去。
這小丫頭真是記吃不記打,孤滄月在境主府夜宴上幾番羞辱,怎麼還要上趕著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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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宋微塵與孤滄月「處對象」那段日子,墨汀風心裡泛起一陣酸澀。
強迫自己處理正事,再開口,聲音里多了一絲壓抑不住的寒涼,
「無咎,鶴染,你們今夜暗中去一趟神女峰。」
「也許……會在那裡看到一張你們熟悉的面孔。」
丁鶴染與葉無咎聞言暗驚,熟悉的面孔?是誰?
「切記,無論看到誰,都不要打草驚蛇。」
「還有……」
他湊到葉無咎耳邊低語,悄聲安排,似乎在有意迴避莊玉衡。
其實莊玉衡根本不在意,他一直望著窗外升起的新月出神,倒叫宋微塵看了於心不忍,
「玉衡哥哥。」
宋微塵溜溜噠噠挨了過去,與他並排看月亮。
「我不想說吉人自有天相,但我堅信一件事——只要有你和冰坨子在,無論是誰都一定能平安回來。」
「微微……」
莊玉衡愛憐的沖她扯出一抹笑,習慣性拉過手腕安脈,典型的交替脈,脈率快而無力,心痹之症已經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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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微塵眼眶發熱,她當然知道莊玉衡在說什麼,油盡燈枯的不是阮綿綿,是她。
可她還能怎麼辦呢,有些事情她必須在七夕那日瞞著莊玉衡和墨汀風去做,有些事情……他們註定守護不了她。
宋微塵只能故作輕鬆打著哈哈裝無事發生。
「哎呀都說了我很難殺的,主角光環聽過嗎?你們這些大佬一個二個都對我這麼好,我肯定不是女配的命,安心安心!」
「那首哪吒的打油詩怎麼說的來著?哦!」
宋微塵似京劇里那般,拉開架勢唱念做打,
「從來生死都看淡,專和老天對著幹,我命由我不由天,小爺成魔不成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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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莊,走吧。」
不知何時,墨汀風已經站在了兩人身後。
宋微塵的「起范」也僵在了身上——就,怪尷尬的。
顯然墨汀風已將一切安排停當,門上的音障禁制也解了,丁鶴染和葉無咎消失不見,房內只剩下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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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玉衡敏銳察覺出不對勁,
「哎呀我突然肚子疼,半柱香後我們飛輦碰頭!」
話音未落,人已閃形消失。
桌上燭火搖曳,將兩人影子拉得瘦長,哆哆嗦嗦映在牆壁上,一忽兒相擁,一忽兒又離得很遠,像極了墨汀風現在的心情。
嘴唇動了幾次都沒能說出半個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自欺欺人。
讓她不要去,他說不出口。
讓她去,他更說不出口。
明明只是一盞茶的時間,沉默卻像一生那麼長。
「微微……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他終於開口,聲音里是說不出的疲憊。
宋微塵腳丫對在一處,低頭摳著手指,活脫脫一副期末考砸了不知怎麼面對家長的表情。
她想了半天,決定說實話。
「我承認,我是想去看看滄月。」
「但不是因為……不是因為他曾經是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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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覺得孤滄月之所以會在境主府那樣狠戾的對她,定有隱情。
……
打定主意,宋微塵抬頭認真對上墨汀風的視線,
「如果不是他,我來寐界的第一天就已經死了。」
「所以我無法否認對滄月的關心和在意。」
「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說好了去鬼市找我卻再也沒有出現,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一副徹底不記得我的樣子,我想知道曾經的那隻大鳥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變成現在這鬼德性。」
「不對,其實我也沒那麼想知道。」
「……我只是在怕。」
「我怕的是他記得一切卻要故意為之。」
「我怕的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怕的是他有危險。」
宋微塵突然雙臂一展撲到墨汀風懷裡,軟軟的喚了他一聲,
「汀風。」
「我毋庸置疑的愛你。」
「但我做不到對滄月的反常視而不見。」
「阮綿綿有你和玉衡哥哥守護,相信她不會有事。可……可大鳥沒有人守護,就他那個破脾氣,要真有點事,他身邊什麼人也不會有。」
「我一想到也許他陷入了很大的麻煩,卻無人可聽可訴可救……就心裡直發酸。」
「我也許幫不了他什麼,不,我肯定幫不了他什麼,但至少可以跟他站在同一邊——我得讓滄月知道,我跟他站在一邊。」
……
宋微塵說累了,靜靜地靠在墨汀風堅實溫暖的懷裡不再做聲。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他輕輕嘆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