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番外之死戰（一）
柔然蠻子原本就因石洛侯戰敗慘死人心慌亂。石洛侯最年長的兒子，只有二十歲，威望不足。石洛侯的兄弟們根本就不服侄兒，壓根沒有推舉侄兒做可汗的意思，爭汗王之位鬧得不可開交。
大梁軍隊以雷霆之勢進了草原，三路中有一路直奔柔然大帳而來，柔然蠻子們徹底慌了手腳。
有主張「遷移」的，也有不服不忿要留下和大梁軍隊拼個你死我活的。主逃派理由很充分，柔然是遊牧部落，逐水草而居，遷徙才是常態。再說了，眼看打不過對方還不跑，那不是傻子嗎？
堅持要留下為石洛侯報仇的，正是石洛侯的長子。大王子年輕氣盛，當眾以刀割破手臂，立下毒誓。
柔然蠻子內部不和紛爭，鬧來鬧去，耽擱了逃跑的時間。等到大梁軍隊逼近了，想跑也來不及了。
跑不了，只能戰。
這一仗，廝殺得極其慘烈。
柔然蠻子老少婦孺全部上陣，以命搏命。這一支正面交戰的大梁軍隊，偏偏是三路兵馬最弱的一支。正是於崇率領的六支駐軍聯合軍隊。
六個武將，各自領著自己的兵馬，大方向聽於崇的。真正打起仗來，統一的進攻軍鼓過後，六支軍隊基本就是各自為戰了。
從戰力來說，駐軍將士們比邊軍差了不止一籌，和南陽親衛營相比，就更差得遠了。
再加上一路奔波，還沒來得及修整，這一場遭遇戰，竟是大梁軍隊吃了敗仗。不過，打了勝仗的柔然蠻子折損同樣慘重。
最重要的是，柔然蠻子的老巢被發現了，草原里還有兩支大梁軍隊，很快便會聞訊趕來。
石洛侯的兄長堅持要領著帳下騎兵離去，大王子暴怒中，竟拔刀斬了親伯父，緊接著強行收編了這一支的騎兵。
柔然蠻子們血性重，心中不服，很快就鬧了起來。柔然蠻子在這一場內亂中死的人，甚至比在一場大戰中死的更多。
敗了一場的大梁駐軍，後退百餘里安營紮寨，整頓過後，再次舉兵來攻。
傷了一條左臂的六旬武將於崇，親自率兵衝鋒，右手揚著長刀高呼：「兒郎們，隨我沖！」
打敗仗不要緊，能拖住柔然蠻子，就是大功一件！
范大將軍和劉將軍都已各自領兵過來了，只要撐個五六日，這一場大戰，就是大梁贏了！
這和以前的大戰不同。之前的國戰，是在大梁的土地上，被無故牽連慘死的是大梁百姓。戰火波及過的城池，要消耗數年之功，才能慢慢恢復元氣。這一次，戰場在草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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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是賺的。
兒郎都隨我殺啊！
於崇奮力揮刀，眼珠子都殺紅了。
這一天，果然還是打了敗仗。死了上千戰士，大梁駐軍如敗退回軍帳。萬幸柔然蠻子內亂里死了太多人，也沒力氣追擊。
激戰了一天性命還在的將士們，回了軍營後第一件事便是敷傷藥。
於崇身上又添了兩處輕傷，左臂疼得已經抬不起來了。可他還是堅持巡了一遍軍營，不停安撫受傷的將士，還給他們打氣鼓勁：「柔然蠻子的騎兵素來厲害，換在以前，我們哪裡敢和他們對陣，聽到他們的名字都要抖三抖。」
「就是邊軍，也被柔然蠻子打得抬不起頭來。」
「我們打不過他們，不丟人。現在我們就死死拖住他們，等范大將軍和劉將軍趕過來，三路兵馬會合，他們就輸定了。這一仗，我們就贏了。」
「大家好好睡，明天一早，還能動的，都跟著我去殺敵。」
於崇身後的親衛，聽得眼睛都紅了。
回軍帳後，親衛哭著給主將換藥。
於崇在士兵們面前強撐著，此時終於能齜牙咧嘴了，見親兵哭得稀里嘩啦，於崇不由得失笑：「哭什麼。老子還沒死。」
親兵哭道：「將軍受了這麼多傷，應該好好歇著養傷。明天再上陣，怕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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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死不了。我還要親眼看著女帝陛下的赤色蛟龍旗，插在草原上。」
二十年前，十歲的南陽郡主將他扶上了南陽軍主將的位置。之後，用豐厚的錢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養著南陽軍。
原本只有四千的南陽軍，不停招募新兵，直至今年，已有一萬精兵。成了大梁四十支駐軍中最精銳的一支。他於崇的聲名也因此大振，在大梁武將里也排得上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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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陛下讓他做這一路兵馬的主將，是在一力抬舉他。
他一個四品武將，憑什麼能和邊軍主將范大將軍相提並論，憑什麼能和聲名赫赫的名將劉恆昌並駕齊驅？憑藉的，都是女帝陛下對他的信重。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現在，就是他該拼命死戰回報君恩的時候了。
於崇換了傷藥後，閉目躺在床榻上，在疼痛中平靜睡去。
隔日天還沒亮，於崇就醒了，將另五個駐軍武將請過來，宣布今日作戰計劃。
「打不過也要打！」
「還是那句話，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是賺的！我們的目標，就是奮力殺敵，死死拖住他們。」
其中一個駐軍武將，忍不住低聲嘆道：「我們的人折損了這麼多，等范大將軍和劉將軍一來，打敗了柔然蠻子，最大的功勞都是他們的。我們也太吃虧了。」
其餘幾個武將，都是天子親衛出身，聞言紛紛怒目相視：「這等時候了，你還想著爭功？」
「今日你留守軍營，衝鋒殺敵我們去，不用你去。」
於崇揚起右手，示意眾武將冷靜：「不吵了，你留下。其餘人都隨我去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