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碎玉之恨
2024-11-03 21:26:08
第46章 碎玉之恨
一個背叛姐妹的人,可恥且不可信。
如果不是苑嬌,馮蘊掌握不了林娥那些隱私的事情。
「將軍有一句話是對的,只有死人才能閉嘴。」
阿樓看著女郎平靜的面孔,沒由來地抖了一下。
苑嬌人如其名,是個看上去嬌里嬌氣的小娘子,很是勢利眼。初入大營時,她跟著林娥欺負馮蘊,小心思也不少,後來看馮蘊得勢,馬上就調轉風向投誠馮蘊……
這樣的人,嘴巴如何守得嚴?
阿樓咬了咬牙,「那小人即刻去辦。」
馮蘊看著他,笑了下。
人真的是可以鍛鍊的,以前的阿樓瘦弱膽小,殺只雞都要閉著眼睛,現在他雖然也很怕,但有膽色辦事了。
馮蘊道:「苑嬌有個嗜賭好鬥的兄長,打小就欺她、打她,為償還欠下的賭債,甚至攛掇父母把她賣給鴇子,苑嬌對他恨之入骨……」
微微一頓,她道:「不要讓她一個人上路,免得孤單。」
阿樓察覺到主子眼裡懾人的冷光,心跳得突突的。
這狠啊!
還是那個木訥溫暾被人稱蠢的十二娘嗎?
阿樓拱手行禮的姿態,比平常更為恭敬了幾分。
「小人明白。」
馮蘊沒有再說什麼,撐著傘慢慢走回院子。
在她的背後,兩個侍衛拖著林娥的屍體往田野里走,裹身的草蓆都沒有一張,一身艷骨軟綿綿搭在土坑上,淒涼下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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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仲跟在他後頭,察覺到將軍情緒不佳,大氣都不敢出。
回到營房,裴獗在中軍帳里尋找片刻,從一個紫檀木匣子裡找出一塊玉佩,遞給左仲。
左仲正要伸手來接,裴獗卻鬆開了手。
玉佩摔到地上。
砰的一聲,碎成了三塊。
左仲嚇得臉色一變。
這塊玉,是太后殿下找白馬寺的高僧開過光的,是一塊平安玉。當日將軍連下三城,太后專程差人送來,並帶話說,此玉可保佑將軍平安,戰無不勝,無病無災。
這玉摔碎了,那可得了?
左仲脊背一涼,立馬抱拳,單膝跪地。
「將軍恕罪,屬下一時不查……」
「我摔的。」裴獗沒有看地上的碎玉,冷聲吩咐左仲。
「快馬送去中京,交還太后。」
又道:「並請太后治罪方福才,下毒傷人罪。」
左仲愕然抬頭,打量裴獗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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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仲拱手應下,「屬下即刻去辦。」
三塊碎玉摔得不太平整,通體瑩綠,是難得的珍品,左仲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找一張黃紙包上,心裡很是糊塗。
好好的玉佩,為什麼摔碎?
將軍將其帶給太后,是要表達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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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中京洛城,嘉福宮裡的李桑若攤開掌心,看著三塊碎玉,俏目透紅,隱隱已有淚光。
「他這是在提醒我,給我敲警鐘呢……」
「他要那個賤妾,他護犢子了!不讓我再動他的人。」
「你說說,他的心,為什麼這樣硬?」
年輕太后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尖利。
方公公額頭冒著細汗,盤算著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想著自己給林娥的那包藥,整個人戰戰兢兢。
「殿下,這,這中間定有誤會,將軍……可,可能受了那個賤妾的挑唆,錯怪了殿下……」
「誤會?」李桑若猛地掉頭,目光悽厲地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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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公公嘴皮抖抖索索半天,撲通一聲跪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殿下,是老僕辦事不力,害得殿下被將軍誤會……」
想了想,又硬著頭皮將腦殼往地下一磕,抽抽泣泣地道:「請殿下將老僕交給將軍發落,以消將軍心頭之氣……只要殿下得償所願,老僕……老僕死而無憾啊。」
哼!李桑若冷冷地坐下來。
「一個賤婢而已,他要多少,哀家就可以賞他多少。為何偏生要這個馮十二娘?她到底有哪裡好?誘得他這般入魔,為了她,殺害哀家所賜的姬妾,甚至摔壞哀家給他的玉……」
方公公答不上來。
一個殘缺不全的男子,能想出來的理由,也無非是為美色而已。
「是我不夠美嗎?」李桑若當真傷心了,她從來沒有在宮人面前這般失態過。淚目盈盈,欲哭不哭,那模樣看得方公公都心軟了。
「太后絕艷過人,世間何人可比?」
李桑若扭頭看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那他為何拒絕哀家,偏要那賤婢?!」
「……」
方公公心下一陣突突,怦怦跳個不停。
他雖然是太后的心腹內侍,但聽多了這樣的隱秘,也怕被她殺人滅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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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公公是嘉福殿裡最會哄太后的人。
但這事,他也為難。方公公後腦勺上都是汗水,絞盡腦汁才為將軍找到一個藉口來安慰太后。
「將軍本不重欲,又顧及殿下的身份,自然要守君臣大禮……但依老僕看,這麼多年,將軍身邊都沒個侍候的人,不是心裡惦記著殿下,是為什麼?血氣方剛的男兒,心裡沒個人,又如何守得住?」
「那她為何突然收了馮十二娘這個賤婢?」
太后暴怒,方公公說得結結巴巴。
「說不定是這賤妾修習了什麼媚術,也是有的……」
「是嗎?」李桑若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仔細一想,確實是這般。
以裴獗的為人,要不是心裡有她,又如何會拼盡全力托舉她的匡兒登上大位?
要不是心裡有她,又如何會親口對她承諾,將為匡兒的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又如何會說出有他在一日,必會保他們「母子平安,江山永固」這樣的話?
可他到底還是為了一個女郎,要與她作對了。
其實,李桑若並不在意裴獗有侍妾。
這世間,哪個有本事的男子身邊沒幾個鶯鶯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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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若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空。
她想了許多理由來安慰自己,可空掉的地方就是填不滿……
夜裡的油燈慢燃輕爆,方公公朝侍立在帳外的俏郎君使了個眼神。
那俏郎君點頭會意,走到李桑若的面前,徐徐拜下。「殿下,可要小人陪您用些夜食,說說話……」
「滾!」這個侍衛叫宋壽安,眉眼與裴獗有幾分相似,但身子清瘦,個頭也沒有裴獗高峻,但他已經是方公公找遍大晉,好不容易才尋摸回來的人了。
宋壽安在嘉福宮裡侍候的日子還不長。
平常,他溫聲軟語地對太后殿下說幾句話,總能討得太后歡心,得些賞賜。
哪知今日上去就觸了霉頭?
宋壽安不敢大聲說話,弱弱低著頭,後退出去。
「等等。」李桑若突然扭頭看著他。
宋壽安受驚地抬眼,目光里滿是怯意。
這是李桑若最討厭他的地方。
眉眼再像裴獗有什麼用?
還不是一個慫包、懦夫,不見半點男兒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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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何曾對她彎下過脊樑?
李桑若心口一酸,眼眶便紅了。
她想裴獗,想得快要死了。
「方公公,給他找一套將軍服來。」
方公公怔了怔,沒有覺出太大的意外。
這不是太后殿下第一次這麼做了。
有時候太后心情好,便會叫宋壽安穿上大將軍服,站在一片朦朧的光影里,對她笑,或是說上幾句好聽的話……
這一套方公公駕輕就熟,很快辦好。
等宋壽安換好衣服,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方公公看一眼他的眉眼,心下不由嘆息。
這人臉有六七分相近,氣質和裴獗卻天差地別,怎麼都教不會。
方公公將油燈的燈芯壓掉一根,讓光線變得暗淡一些。
他以為仍像以前那樣,哄哄太后就好。
不料,李桑若叫他,「你出去,領二十大板。」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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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不是說死而無憾嗎?這就怕了?」
李桑若看他那模樣,嫌棄不已,「去吧。他說了,我不能不應。」
方公公知道自己這頓板子免不了,又說了幾句表忠的話。
李桑若的神思有些游離,不耐煩了。
「一會再罰,伱先在外面守著。沒哀家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嘉福殿……」
方公公略鬆口氣:「老僕省得。」
他朝宋壽安遞了個眼神,默默退下。
殿門合上,發出一聲悶響。
李桑若坐在軟榻上,看著一身大將軍服卻滿臉惶恐的年輕男子,眼皮半闔,慢慢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宋壽安凝滯片刻,朝太后默默挪步,「殿下……」
他很害怕,太后一句話可以讓方公公挨二十大板,同時一句話可以誅他九族。
然而,太后並沒有發怒,她只是輕輕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徐徐朝下,一點點撫摸,像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那個真正的大將軍。
宋壽安的瞳仁微微收縮,紅了耳根。
以前太后從不碰他的,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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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后喜歡他的臉,常常會痴痴地看,目光里流露出纏綿和眷戀。
有時候,太后盯著他一看就是好半天,看得他心裡發毛,如上刑場。
這樣的親密還是第一次。
宋壽安心跳如雷,極其難耐。
李桑若很喜歡他的心跳聲,貼耳上去感受片刻,問他:「入宮前,房裡有過婦人嗎?」
宋壽安羞愧地搖頭。
李桑若嗤笑一聲,「知道怎麼做嗎?」
宋壽安盯著太后那雙變得奇異幽亮的眼睛,幾乎瞬間就懂得了太后問的是什麼意思,結結巴巴地道:「聽,聽人說過……」
李桑若又是一聲嘲笑。
「別人說有什麼用,得你自己有本事。」
宋壽安低頭,「小人,小人……」
呵!李桑若垂下眼,「來,哀家教你。」
說罷她在那片堅硬的鎧甲上輕輕一推,起身繞過帘子走向內室,「來啊,侍候哀家沐浴。」
玉容殿裡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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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帷春深,香衾寂靜,金爐里青煙裊裊……
不多一會兒便有嬌娥輕喚傳出。一遍遍喚,一遍遍喚,將軍,將軍啊,疼疼我,疼疼阿若呀……
「我看到了,我看到將軍了……」她愉悅的,看到喜歡的大將軍野馬一樣闖進來,帶著千軍萬馬沖得她顫抖發顛。
「將軍,你撞到阿若心上了。」
「將軍呀……」
方公公在殿外守著,不停地擦拭額頭的汗。
太后守寡兩年了。
年紀輕輕的女子,白天在殿上臨朝,和文武百官共商國事,到了夜裡,守著一座孤冷冷的嘉福殿,比那廟裡的尼姑還要清苦幾分。
方公公不知該為太后擔心,還是該為她開心……
這天太熱了!
不知過了多久,方公公再得令入殿,太后殿下已經洗漱好,換了一身輕便衣裳,一臉潮紅,面色沉沉地走出來。
那宋壽安滿臉狼狽地立在一側,不敢抬頭看人。
李桑若平復好心情,緩緩坐到軟榻上,聲音帶點沙啞。
「喚丞相入宮,哀家有要事相商。」
丞相李宗訓是太后的親爹,本就是高門雋才,很得先帝賞識,是先帝最倚重的謀臣,在外孫小皇帝登基後,更是手執權柄,勢傾朝野。
所謂太后執政,要謀術心計,還得這個生父。
方公公心下瞭然,帶著宋壽安應諾退下。
李桑若一個人靜靜坐了片刻,又將那三片碎玉拿出來看,神情悽苦不已,「你待我如此狠心,當真是有恃無恐,不怕我翻臉無情嗎?」
第五更結束,明天見啦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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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