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借刀殺人
2024-11-03 21:27:25
第86章 借刀殺人
四目相對。
馮蘊平靜地看著濮陽漪,大大方方見禮,「讓縣君見笑了。」
濮陽漪臉上倒是不見笑,輕唔一聲,回頭敲了敲馬車。
「還不快下來見過你們阿舅的……」
停頓一下,她看著馮蘊,「阿舅的姬妾。」
馬車帘子打開。
兩個六七歲的孩子從裡面跳下來。
看面容是一對龍鳳胎,臉上不情不願,語氣更是氣嘟嘟的。
「又不是舅母,我喊什麼……」
馮蘊沒有注意孩子說什麼,餘光仍打量著那輛馬車。
上面仍然有人。
可以一聲不吭坐在平原縣君的馬車上,當然不會是僕從。
她來不及多想,兩個孩童突然瞪大眼睛。
「阿兄……」
兩個孩童異口同聲,很是興奮。
馮蘊回頭一看。
少年郎眉峰蹙起,挺拔頎長一身銳氣。
這銳氣原是對馮蘊的,在看到兩個小娃時停下腳步,見鬼一般。
「阿左,阿右?你們為何在安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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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學阿兄,來跟阿舅打仗……」
「打個鬼!」敖七用力捏他們兩個的臉,「阿父阿母怎會同意你們來安渡?」
兩小孩童很得意,朝濮陽漪瞥一眼。
濮陽漪揚了揚眉,「快到安渡郡才發現,總不好半道丟下吧?要送回去伱來送,本縣君沒這個耐性。」
敖七信了她才有鬼,這個濮陽漪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扯著兩個孩童,「回去,我這便派人送你們。」
「不回,我們不回去。」
「阿兄,我和哥哥不回去,好不好……」
「聽話的,阿左阿右聽話的。」
兩個小孩纏著敖七就叫嚷起來。
敖七不肯理會,沉著臉就叫葉闖過來拎人。
阿左突然委屈地撇了撇嘴,朝馬車看了一眼。
「阿嫂都沒有說什麼,阿兄這麼凶……」
阿嫂?敖七眼皮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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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坐的是個女子,車裡光線暗,她又有意避諱,看不太分明。
只是那說話的聲音細細的,很是柔和,「郎君有事自去忙,阿左和阿右我先看著他們。」
兩個孩童頓時有了倚仗一般,翹起唇珠朝敖七哼聲。
「我們同縣君表姐和阿嫂來的,她們自會管我們。」
敖七總算回過神來了。
「不得胡說!」
他下意識看了馮蘊一眼,不知是給兩個孩童解釋,還是給馮蘊解釋。
「阿兄尚未成婚,何來阿嫂?」
孩童笑嘻嘻。
阿左道:「阿母說了,等阿兄回中京,就娶阿嫂過門了,早晚都得叫,阿兄害什麼臊。」
阿右道:「阿左說得對,早晚都是阿嫂……」
敖七差點被他們氣死。
馬車上的女郎輕咳一聲,又說話了。
「童言無忌,郎君何必與他們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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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女郎去會會袁家。」
他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趕過來了。
不料,會是這般……
這時的敖七一個頭兩個大,心裡就像有一簇燃燒的小火苗,炙得他整個人熱騰騰的,怎麼都熄滅不了。
很怕十二娘多想,相信了弟妹的話,可給她解釋又十分不必要。
因為馮蘊就站在那裡,平靜地看著,眼裡沒有半分波浪。
她是不在意的。這個發現,讓敖七很是沮喪。
「女郎……」
馮蘊看著他眼裡霧蒙蒙的,笑了一下。
「不用擔心袁家,我自有辦法對付。」
敖七搖了搖頭,目光里滿是掙扎,眼眶都急紅了。
「我不是想說這個……」
「敖侍衛。」馮蘊看一眼駛入府門的馬車,兩個孩童歡天喜地坐在上頭,不停地招手叫著「阿兄」,很是著急,而敖七還傻傻地跟著自己。
她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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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
敖七很想說些什麼,此時此刻甚至生出一種拽住馮蘊的手,遠遠的離開安渡,離開這些惱人世俗的荒唐想法……
可他的雙腳釘在地上,嘴巴張不開,更是做不到那樣的任性。
敖七低頭,「好。」
馮蘊側過身子,抬步就上了台階,正往政事堂去,裡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哪來的醜八怪,大白天是想嚇死人嗎?」
是濮陽漪的喊聲。
袁家人為了製造被馮蘊欺凌的慘狀,將袁大郎抬到了政事堂的門口,身上血衣都沒有換,幾個僕役也衣裳凌亂,像是來討飯的。
平原縣君脾氣大,進去撞見這個,當即怒罵起來。
賀洽看著這群祖宗,一個頭兩個大。
衝撞了大長公主的女兒,那可得了?
賀洽正想急著上前安撫和解釋,就被馮蘊喊住。
「賀功曹。」
馮蘊朝他走近,低低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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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殺人?
賀洽並不愚蠢,一聽就明白了。
眼下確實有一把現成的好刀。
「可刀不在自己手上,無法掌控,又當如何?」
馮蘊道:「刀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賀君運用得當,何愁刀鋒不利?」
她瞥一眼濮陽漪,對賀洽低語幾句。
賀洽當即樂了,「高,甚妙。」
得到馮蘊面授的機宜,賀洽抖了抖大袖,兩三步搶步上前,拱了拱手,苦著臉告歉。
「縣君息怒,縣君息怒啊,這是前來告狀的苦主……」
說罷,他不等袁家人吭聲,就把發生在玉堂春的事情說了一遍,著重將袁大郎的負心,無德、無理取鬧,用明褒暗貶的方式說了出來,並暗示濮陽漪,世家豪戶步步緊逼,他十分為難,要是沒有人伸張正義,文慧就要吃虧了。
「豈有此理!」濮陽漪眼下最恨的是什麼?
負心男人!無德男人!無理取鬧的男人!
這袁大郎在她眼裡,就跟她那個死在花街柳巷的賤男人一個死德性。
「堂堂男子,簽下契書都不認,要我說,活該打死!玉堂春留他一命,已是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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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漪惱了,「我看你就是個昏官,還調解什麼?直接打死抬走,省得污了本縣君的眼睛。」
賀洽知道「借刀」的效果已經達到,微微一笑,繼續火上添油。
「安渡初定,將軍替陛下廣施仁政,凡事要以和為貴……」
又朝袁家人使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求情,不然就要被打死了。
袁家老爺子顫顫歪歪地讓兩個家丁扶著,走過來,深深揖禮。
「縣君在上,請容老朽一言……玉堂春當街施暴,將老朽的孫子打成這般就算了,竟唆使民眾出手,此舉看似是出氣,實則是不將我等世家放在眼裡,賀君若不處置兇手,只怕是要招來天下世家恥笑的。」
他的話軟中帶著硬釘子。
晉國朝廷想要好好治理安渡,治理其他的郡縣,絕無可能把世家豪戶都得罪一個遍。
這不符合晉國皇族的利益。
賀洽趕緊將「萬言書」奉上去。
濮陽漪看都不看,冷笑一聲。
「依你所言,如何才算處置得宜?」
袁公道:「玉堂春將地契歸還,此事便兩清了……」
濮陽漪突然扭頭,看著一言不發的馮蘊,「你玉堂春又如何說?」
「好說。」馮蘊微笑上前,淡淡開口。
「我們玉堂春也不想讓縣君和賀功曹為難,地契可以還,但有一個條件……」
說罷,她回頭問文慧,「袁大郎哪只手在契書上畫的押?」
文慧:「右手。」
馮蘊微微一笑,十分寬容地笑道:
「那就好辦了。只要袁大公子將畫押的右手當場砍掉,我們玉堂春便可以當契書不存在。歸還地契,就此兩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