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喜上加喜
2024-11-03 21:39:35
第490章 喜上加喜
送行時冷冷淡淡,半道上又偷摸上來,要不是他開口說話,馮蘊大概以為這是在做夢……
裴獗不是這種郎情妾意的人。
她審視般微微眯眼,將裴獗從上到下打量一通,篤定地問:「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裴獗嗯聲。
馮蘊鬆口氣。
「什麼事讓大王如此為難?」
裴獗低頭,將她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在掌心,忽地唇角一挑。
「思念蘊娘。」
馮蘊手一顫。
渾身上下都覺得僵硬了。
這太不像裴獗了。
她忽地有些不好地猜測,「是不是阿元出事了?你不用瞞我,有什麼就說,別裝神弄鬼的,嚇人。」
裴獗喟嘆一聲,掌心捏得更緊,輕撫一下她的鬢髮,低頭看她。
「不放心蘊娘獨自上路,前來相送,這很難理解?」
馮蘊點頭:「很難。」
裴獗:……
兩個人眼對眼。
裴獗躊躇道:「怪我以前給你的印象太差。」
馮蘊揚眉,「你現在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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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娘真會說話。」
這反話也反得太明顯了。
馮蘊勾唇淺笑,不以為然。
「不過大王來得也正好,路上閒著無聊,小滿又不會下棋,伱陪我。」
說到下棋,裴獗心下便覺得有些不妙。
在并州,他設計贏了馮蘊一次,也贏得了他的大婚。
她不會還耿耿於懷吧?
裴獗:「棋藝不精,不敢獻醜。」
馮蘊盯著他,冷絲絲地笑。
「在并州的時候,大王可是贏過我的。這麼快就忘了?」
果然,舊仇都藏在心頭呢,並沒有忘記半分。
裴獗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近一些,溫著聲道:
「如何能忘?那棋盤可是你我和大媒。我恨不能將其請回府中,每日三炷清香,把它供起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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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也沒出異象,大王怎就變得不像人了?」
裴獗輕咳:「還是下棋吧。」
下棋才能堵住她的嘴。
她不把并州那一局贏回來,只怕這輩子都得記恨他。
馮蘊許久不下棋了。
那天在流水閣對戰崔稚,雖是從殘局開始,但不算是對手。何況裴獗的棋藝究竟如何,她當真不知,不敢小瞧。
擺上棋盤,她有意試探深淺。
「不可故意示弱。我馮蘊不是輸不起的人,用不著大王相讓。」
裴獗唇角微抿,「不讓。」
馮蘊睨著他,想了想又道:「這回我不會再掉以輕心了。大王可要仔細一些……」
裴獗:「全力以赴。」
馮蘊:「幾局?」
裴獗:「老規矩。」
馮蘊:「好,一局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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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莞爾,大度地攤開手,「大王你先。」
她大度讓先,顯然是對自己的棋藝極為自負。
裴獗沒有推辭,正襟危坐,手執黑子,目光如炬地盯著棋盤,走得十分謹慎。
馮蘊揚了揚眉,臉上笑意淺淺,心裡卻繃得很緊,不敢小看半分。
馬車徐徐,走得很慢。
車廂里無聲的較量,如同烽火戰場上的兩軍對壘——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氣氛逐漸逼仄。
馮蘊眉頭蹙起,表情越來越凝重。
裴獗棋風多變,步步為營,穩打穩紮,每一手都如名將布陣,刁鑽狠辣,靈動犀利,仿佛一局精心打造好的戰鬥,慢慢將馮蘊引入局中……
馮蘊額際隱隱浮汗。
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就要發生了。
在她已經提高警惕的情況下,拼盡全力對陣,還是要輸給裴獗。
下棋比的不僅是智慧、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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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局已現,馮蘊打起精神沉著應對,一次次聲東擊西,試圖扭轉局勢。
奈何裴獗的防守,如銅牆鐵壁,她愣是尋不到半分破綻……
「原來將軍深藏不露。」
馮蘊瞥他一眼,哼聲,佯作羞怒的樣子。
「上輩子在安渡,我用下棋拖住你,不肯侍寢,原本只是小丑扮相。將軍那時,也不想讓我侍寢,這才故意輸的。」
裴獗:……
他看著棋局,眉頭微蹙。
「蘊娘還有機會。」
哪裡來的機會?
敗局寫得明明白白。
馮蘊哼聲:「我認輸。」
裴獗看她一眼,「輸了侍寢的機會。」聲音未落,他落下最後一子。
隨著他的手從棋盤抽離,馮蘊雙眼看向棋局,變了臉色。
只見棋盤上,黑白兩子交織一起,湊成了一個「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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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馬失前蹄,痛失嬌妻,雖然沒有擺出「喜」字,他還是速戰速決,不敢給馮蘊翻盤的機會。
「這次幸得蘊娘全力以赴,雖費了些工夫,字也有些變形,不太工整,但到底有幾分模樣了。下次,應該會更好看一些。」
馮蘊雙眼眯起,「你還想有下次?」
裴獗看向他,一臉真誠。
「老了以後解甲歸田,荒度餘生,不下棋,又能做什麼?」
馮蘊呵呵乾笑兩聲。
輸得既服氣,又不太服氣。
「大王何不直言,上輩子是不是有意輸我?」
裴獗:「不是。」
馮蘊看著他一臉實誠的樣子,嘴角偷偷溜出一抹笑。
「哼。我信你個邪!」
裴獗:「你不信我,也該信濮陽九……」
馮蘊大惑不解,「與他何干?」
裴獗:「身有重疾,要不是輸了棋,我何曾忍得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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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沒有說話。
目光淡淡地看她。
馮蘊猜測,「你專程拜師練過?」
裴獗遲疑片刻,「上輩子你隨蕭呈去後,我重傷在身,養傷足足一年有餘。」
那漫長的時日裡,他便是靠著下棋打發時間的。
不僅研究棋藝,還專門研究了馮蘊的棋風,將他們以前下過的每一局棋,都進行了復盤……
馮蘊怔忡,模糊地想起石觀碼頭那當胸射丨出的一箭。
原來,裴獗養了一年半的傷。
「然後呢?你準備練好棋藝,做什麼?」
裴獗:「找你。」
他抬起修長的手,點了點棋盤。
「將喜字擺你面前。」
「然後呢?」
「把你搶回來。讓你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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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世上,少有人像裴獗這樣,將色慾薰心說得如此正經,好似國朝大事一般。
她頓了頓,視線慢慢掃過裴獗冷峻的臉,微微一笑,「我要是不肯呢?」
「你輸了棋還不肯?那便是耍無賴。」
馮蘊讓他的正經模樣逗笑,橫過去一眼,似笑非笑。
「大王太不了解我了。我恰是一個無賴之人。」
裴獗重重一哼。
看著她,忽地唇角一牽,忍不住笑了一聲。
馮蘊愕然。
前世今生兩輩子,她從沒有看見裴獗打從心底里笑過,這樣放鬆,這樣親和,這樣纏綿溫柔……
「大王笑了?真的會笑?」
裴獗無語地哼聲:「我是人。」
「我知道啊。」馮蘊老神在在地應著,不知想到什麼,噗的一聲,跟著便笑了起來,越笑,越止不住,整個人都趴了下去,笑得臉頰抽搐,肩膀直抖,心窩都扯痛了,還停不下來。
裴獗趕緊將棋盤撤下,掌心順著她的後背。
「怎生這樣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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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樣好笑?」
裴獗:……
他伸臂將馮蘊裹緊,固定住她的手,低頭便往臉上親。
馮蘊朱唇微抿,緊緊閉上,待要推他,又撲哧一聲,忍俊不禁,眼都笑彎起來。
裴獗堵住她的嘴狠狠親了幾口,才又氣息不穩地貼在她唇邊,低語:「還笑?看我如何罰你……」
馮蘊抬眼,笑不可止。
「如何罰?」
裴獗親她眼角,「我贏棋了。」
馮蘊撇嘴,很是不滿,半真半假地質問:「你方才怎麼不悄悄地……讓著我?不讓我發現?」
裴獗啞然失笑,低頭凝視著,輕輕捏一下她的臉頰,眼神滿含深意。
「依蘊娘的脾氣,我贏了才有利可圖。」
馮蘊狐疑:「大王此言何意?」
裴獗忽地一聲喟嘆,低下頭去,捧住她的臉,溫柔纏綣地輕吻。
「我只有每次都贏你,今生的棋,才永遠都下不完。」
笑聲傳出去。
馬車外,小滿臉龐紅撲撲的,也是格外興奮和甜蜜。
因為她被大王攆出來,不便坐到車轅上,跟駕車的葛廣同行,環兒她們的車裡又放滿了行李。
於是,她只能愉快地坐到了左仲的馬上。
雙人共騎,這是她期待許久的事……
自從看過大王和娘子共乘,她便開始做夢了……
今日夢想成真,聽著娘子的笑,她也雙手抱住左仲的腰,貼在他後背上,甜甜地笑。
左仲高大的身軀微微僵硬。
路上有那麼多人看著呢?
他回頭瞥一眼,到底是沒有阻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