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淺淺布局
2024-11-03 21:41:30
第552章 淺淺布局
馮雅到底年歲小了,野心越發藏不住,就差直接把「我等著為裴獗生孩子」寫在臉上了。
旁人如何議論暫時不說,裴媛第一個看不下去了。
她本來不想摻和弟弟房裡的事情,可裴媛是個性子直率的人,她瞧不上馮雅的做派,不希望馮蘊因為妥協,納這麼一個女子入府……
「弟妹。」裴媛拉住馮蘊便是一頓埋怨,「你和阿獗都還年輕,生孩子的事,也不急於一時,又不是當真自己不能生了,何苦招這麼個妖精在身邊?」
馮蘊看她生氣的樣子,感覺很是窩心。
要知道,裴家人才是最盼望裴獗生兒育女的。
「阿姐勿惱。」她親自為裴媛倒了茶水,淡淡地道:「這也不是我的意思,娘家長輩有交代,我不應付一下,說不過去。由她在府上住著唄,若是大王看得上,我無話可說,看不上,那就是她沒那個命侍候大王,家裡長輩也怪不得我。」
裴媛斜眼睨她。
「弟妹,你是不是急糊塗了?」
她跟馮蘊相處那麼久,馮蘊是什麼樣的人,並非一無所知。
凡事井井有條,殺伐決斷的一個女子,唯獨在這件事情上軟弱,裴媛其實覺得有些怪異。
但她也能理解。
生不出孩子,對女子來說最是痛苦。
她搖搖頭,輕聲安慰,「父親是個開明的人,他那裡,從未催促過。至於阿獗,我看他也沒那麼著急,弟妹,你不要太往心裡去,也別管旁人嚼什麼舌根,放輕鬆些,孩子自然就來了。」
「我曉得的。」馮蘊硬著頭皮裝難過,嘆息道:「我十五妹年歲小,有唐突之處,還請阿姐見諒。」
裴媛受不了她的委曲求全,快急瘋了。
「要不是看在弟妹的份上,我一早就將人攆出去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得一身狐媚本事。伱是不知,我親眼看到她,大清早爬起來,偷偷看阿獗習武,這哪裡是正經女郎該幹的事?」
馮蘊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裴媛看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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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媛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小滿看著馮蘊雲淡風輕的臉,心裡暗嘆一聲。
「裴夫人是真真關心娘子,何必騙她?」
馮蘊道:「算不得騙吧?我有哪一句,說得不對?」
小滿噎住。
想了想,好像確實也沒有說錯。
小滿低低笑問,「要十五娘當真勾搭大王,娘子也聽之任之?」
「當然聽之任之啊。」馮蘊說得坦然,「只要她有那個本事……算我輸。」
小滿有些不可思議。
娘子真是隨便啊。
到底是對大王的感情太過自信,還是太不在意了?-
陶氏又來看過馮雅一次。
以探病為由,這一對嫡母庶女關在房間裡說了許久的話,把僕從屏退下去,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什麼。
陶氏離開的時候,心情似乎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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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隱隱察覺到氣氛不對。
她猜,這對母女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們很急。
馮蘊卻不急。
既然出手,就得一刀斃命。
這日裴獗上朝去後,馮蘊在書房裡處理了一些安渡來的信函,正準備寬衣拆發,去淨房沐浴一番,駱月便抱著大寶過府來了。
她們交情頗深,駱月帶著孩子常常來去,並不怎麼引人注意。
駱月一入屋,便拜託小滿把大寶抱走了。
「妹妹,我有事同你說。」
馮蘊披著未綰的長髮,神情平淡地坐在她面前,傾身倒水。
「說吧。」
駱月憤憤地道:「這兩日的大殿上,又有人頻頻向新帝啟奏,要裁撤長門。」
這事不是第一次提及,在元尚乙活著的時候,新舊兩黨就曾唇槍舌劍,爭論得不可開交。後來裴獗壓下去,很是清靜了一陣。
新皇登基,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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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只關心這個。
駱月看著她道:「大王說,長門的弊端,是因一部分宵小貪贓枉法而起,娘子已然將人處置,送官的送官,法辦的法辦,實不該再小題大做。」
馮蘊心底的石頭落下。
壓了壓嘴角,忍住愉悅,平平地道:「算他有良心。」
駱月難得從她臉上看出小女兒情態,噗哧一聲,樂了樂,又不滿地道:「那些老不休,怎生就容不下一個小小的長門?難道,只因妹妹是女兒身?」
馮蘊笑了下,「也許是吧。」
她不僅是女兒身,還是雍懷王妃。
裁撤長門,打壓她,又何嘗不是試探裴獗?
駱月說完正事,把大寶抱過來同馮蘊玩了一會兒,便趕在韋錚下朝前回去了。
馮蘊沐浴時,心下大計漸漸成形,只等裴獗回府了。
沒有想到,沐浴出來,便有故人拜訪。
「娘子,好久不見。」
馮蘊微笑還禮,「丹陽郡王,幸會。」
濮陽縱是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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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晉升的速度,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現如今,濮陽縱已是舊黨的核心人物,從某種程度上,他直接代表了無法上朝議政的長公主。馮蘊將人請入廳中,好茶招待,談笑風生。
就好似沒有這三年的鴻溝,沒有涇渭分明的立場,濮陽縱仍是花溪村學的教書先生,而她也只是那個待人和氣的女里正。
茶是馮蘊從花溪帶來的遠恨綿綿。
她近來極喜歡喝這個茶……
讓她不那麼急躁,平復心情,徐徐圖之。
濮陽縱也是喜歡,一口入喉,便長長一嘆。
「也只有娘子這裡,才能喝上這等好茶了。」
馮蘊微微一笑,「郡王前來,不是為了跟我敘舊的吧?」
濮陽縱看著她,露出淺淺一笑。
在馮蘊面前,其實無須遮掩。
他只是說不出口。
去花溪時,他尚且年輕,任性妄為,想什麼就做什麼,可現在他已經不是了,不是當初那個濮陽縱,歲月撫平了稜角,朝堂博弈也改變了他的心性……
這讓他在馮蘊面前,感到微微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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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的馮蘊。
她沒有變。
還是阿萬嘴裡那個真性情的娘子。
哪怕他早已煉得鐵石心腸,還是很難將朝堂上那些勾心鬥角的事,說給馮蘊。
馮蘊知道他在猶豫什麼。
人啊,既真,又假。即惡,又善。
「郡王不妨直言,長門應當何去何從?」
濮陽縱眼瞳微震。
馮十二娘,真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他垂眸,略顯慚愧。
「於私,我喜愛長門,情分極深。於公,還請娘子恕我直言,長門眼下……是真的留不得了。」
馮蘊哦一聲,笑了笑,「郡王詳細說說?」
濮陽縱眉頭微擰,「我這麼說或許自私,可我當真不願,讓晉廷因此,再起波瀾。」
馮蘊低頭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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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是不會允許塢堡養私兵的。
那與軍閥何異?
馮蘊道:「那就等旨意下達再說吧。」
濮陽縱道:「娘子當真不知,是雍懷王替你頂著嗎?」
說罷,他又覺得言重了,緩了緩語氣,「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娘子萬勿往心裡去。」
「郡王請說。」
「娘子的生意,遍布天下,該賺的錢也都賺夠了,何不放開手,閒下來好生休息?」
這話說得委婉,可話里的意思,馮蘊卻聽得明白。
她笑道:「郡王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個人,平生沒什麼愛好,就愛錢。賺錢的事,是一輩子的事,我放不開手。至於長門部曲……」
她笑著望向濮陽縱。
「郡王在花溪住過,應該很清楚。長門才多少部曲啊?只夠看護家宅,提防小賊之用。剩下的那些工匠,拿工食吃飯,不算我的人,更不會替我殺人放火賣命……若是這點人朝廷就容不下,那我還有什麼可說呢?」
濮陽縱眉頭一擰。
默默的,飲一口茶。
「不瞞娘子,朝廷接到密報,小界丘足有精兵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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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和兵卒當然是不一樣的。
濮陽縱知道她在混淆什麼,重重嘆一口氣。
「今日我來,不是大晉朝臣的身份,對娘子說這些話的,只是花溪村學的濮陽先生。以上,還望娘子三思。歸根到底,我們都一樣,盼大晉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他說著,朝馮蘊深深一揖。
馮蘊微笑:「郡王所言極是。」
見他起身要走,馮蘊突然出聲。
「每次回京都匆匆忙忙,未得閒暇與故舊小聚,這才生出些誤會。這月十八,是大王千秋之喜,我準備在府上設宴,廣邀四方賓朋,還望郡王撥冗,大駕光臨,共飲清酒一杯。」
裴獗從來沒有過過生辰。
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生辰是多久。
三月十八這個日子,也僅是裴沖當初應對世人的說法。
他真正的生辰,馮蘊也不知。
濮陽縱一聽,當即含笑。
「一定,一定要上門討酒喝的。」
在他看來,這是馮蘊的軟化和妥協,是長門的事情,得以圓滿解決的關鍵。
濮陽縱笑著離開了。
他並沒有看到,馮蘊的臉,在他身後,泛起的一層寒霜。
裴獗:餵野心就餵野心吧,萬萬沒想到,你是拿親夫君來餵的……
馮蘊:嗐,我還要給你過生呢,忍忍,咱們就要收大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