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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從容應對

2024-11-03 21:42:03
  第570章 從容應對

  馮蘊瞟一眼他全無感情的臉,遺憾地搖搖頭,輕嘆一聲。

  「她想活,滿臉求生的渴望,讓我救她。可惜,傷及肺腑,回天乏術。」

  裴獗目光微凜,「可有說,何人所為?」

  馮蘊搖搖頭,眉頭緊鎖,仿佛在努力回想著什麼,語氣里流露出一些寒意。

  「她那時已不太能說得清楚了……抓著我的手,依稀說了兩個什麼字……」

  似乎不太篤定,她沉吟片刻,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看著裴獗說:

  「沒聽清。」

  裴獗點點頭,「那不用再多想了。」

  馮蘊勾唇淺笑,「我以為你今晚回來,是要問罪於我?」

  裴獗瞥她,「淺薄了。」

  馮蘊愣了愣,覺得有些好笑,又想到人家剛死了妹妹,似乎不太合適,生生將笑容僵在臉上,「朝堂上,沒有人為難你吧?」

  有些事情不用誰來告訴,她也能猜到裴獗眼下的處境。

  滿朝文武,只怕沒有人會對她的長門部曲感到放心。

  更不放心的是,裴獗只有她一個妻室,這麼多年,還無所出……

  朝堂局勢,風雲變幻。

  越是以前支持裴獗那些人,越是在意立後的事。

  因為裴獗身上,繫著他們的榮華富貴。

  裴獗的江山代代有傳承,他們的後世子孫才能蒙得蔭庇……

  所以,從龍之功往往會變成桎梏的繩索,曾經的良言善語,也會變成反噬的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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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蘊看裴獗不說話,猜他情緒會有低落,想想又道:

  「怎麼了?不高興,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裴獗搖頭,「我信。」

  馮蘊鬆口氣,笑著攬住他的脖子,將人拉下來,吧唧一口,「早些睡吧。看你這眼睛喲……又憔悴、又疲憊。果然阿元沒有說錯,皇帝不好當嗎?」

  裴獗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蘊娘。」

  他將馮蘊輕輕摟過來,連同軟被一起抱住,「伱且回安渡,避一避風頭。」

  馮蘊心頭微微一跳。

  她早就在準備回安渡的行程了,裴獗也都看在眼裡,這其實也是順應時局,可上輩子因李桑若而生誤會,這輩子又因李桑若的死讓她回去,她心緒略有古怪。

  「好。」她沒有猶豫便應下了。

  「我行李都已備好,隨時可以啟程……」


  這天晚上,對李桑若的死,兩人沒有討論太多。

  裴獗一個字都沒有主動提及,馮蘊更不是濫好人,就算李桑若已經故去,就算她死前喚了一聲「嫂嫂」,但該有的芥蒂還在,並沒有因死亡而消除。

  誰沒有死過呢?

  上輩子李桑若打死了小滿,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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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蘊沒有多一分的同情心。

  有的,只有好奇——

  慈心堂里捅死李桑若的,到底是誰?

  梅香已經被緹騎司提審了。

  駱月的消息來得很快,就在第二天下午,就告訴馮蘊,那小蹄子在牢里,以招供為由,寫下一封絕筆書,痛斥馮蘊殺人,然後以忠僕的名義,身殉李桑若了。

  「妹妹,你說這小蹄子,害你便罷了,怎麼說自盡就自盡?」

  駱月打了個寒戰,說到梅香就恨得牙根痒痒的,「聽韋錚說起此事,我都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妹妹該得多難受啊……」

  馮蘊噓一聲,看著她隆起的肚皮,伸手輕撫一下。

  「別說這種煞風景的話,讓小寶聽去,還不得嚇壞嘍?是吧,小乖乖……」

  「他哪裡聽得見?」駱月嘴角扯了扯,緊緊握住馮蘊的雙手,不舍地看著她。


  「你當真要回安渡嗎?」

  馮蘊微微一笑,「你要同我回去嗎?」

  駱月遺憾地嘆息,「我倒是很想回去的,奈何肚子裡又揣上了……再怎樣,也得等孩子生下來。」

  她這話說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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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二胎,這又懷上了三胎。

  回安渡的事,竟是一直都未能成行。

  馮蘊笑著看她,拍拍她的手,「好好保重。」

  駱月的雙眼一下子便紅透了,「你我下次再見,又不知是何光景……陛下也不說留你……」

  說到這裡,她意識到說錯了,尷尬地朝馮蘊一笑,然後道:

  「都怪那些是非不分的酸腐之輩,憑什么女子就不能當家做主,養自己的部曲?憑什麼家有部曲,就不能做皇后了?荒唐,他們荒唐極了……」

  昨夜裡,她才和韋錚就此爭吵過,此刻說起來,仍是咬牙切齒,話里話外全是為馮蘊抱不平。

  馮蘊微微一笑。

  「他們有他們的立場,正該的。」駱月沒有想到她會為朝堂上那些人說話,愕然一瞬,又替她委屈。

  「陛下也不壓一壓他們,由得那些人胡說八道。要是我,非得大嘴巴子抽他們不可!」


  馮蘊輕笑,「陛下有陛下的難處……」

  「陛下都是皇帝了,還能有什麼難處?」

  「駱月。」馮蘊反手緊握她,「男人心裡,除了女人,還有江山。治國之道,不該你我多言。你縱是為我不平,也要注意分寸,小心禍從口出。」

  駱月怔愣,回頭看一眼,壓著嗓子小聲問:「妹妹……你不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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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月聽罷,長長鬆一口氣。

  「也罷,妹妹回去避一避也好,我聽韋錚所言,就替你害怕。朝堂上那些真是吃飽了撐的,恨不得扒下你一層皮來……」

  看她恨恨咬牙的樣子,馮蘊笑不可止,瞥著她的肚子勸慰。

  「別動了胎氣。」

  駱月看她笑容不變,仍是一副從容模樣,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十二娘素來堅強柔韌,看上去無所不能,好像世上就沒有什麼人可以傷得了她,沒有什麼困難能夠壓得垮她……

  可這雙肩膀何嘗不細弱?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女子啊。

  駱月淚目盈盈,「你走時,我來送你。帶著大寶來。」

  馮蘊遞帕子給她,溫聲笑語,「好。」


  -

  太后之死甚囂塵上。

  就在朝野上下為此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馮蘊帶著一眾人馬,已悄然離京。

  這日天氣晴朗,姚大夫翻看了皇曆,說寅時動身最為吉利,她特地起了個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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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說的話,已然都說盡了。

  長風的盡頭,望著遙遠的官道,二人交換個眼神,也只道了一聲保重。

  -

  六月中,馮蘊到達安渡,返回長門。花溪的路口,數百人夾路相迎,臉上無不熱切,喜悅之情充斥在空氣中……

  命運如此神奇。

  再次從西京回花溪,馮蘊又變了身份。

  不是馮氏女,不是雍懷王妃,而是……未來的皇后娘娘。

  旁人怎麼想,不妨礙安渡人自發將馮蘊視為當今國後,安渡郡守令人灑掃了街道,親自到花溪來請安,信義郡、玉浦郡,萬寧郡……附近郡縣的官吏更是早早等在花溪。

  在花溪,馮蘊如魚得水。

  這裡才是她的「江山」。


  小滿撩開窗帷,身子半趴在車廂上,不時與路邊的人打招呼。這個嬸,那個叔,好不快活。

  長門莊外,馬車停下。

  一群人躬身行禮。

  「恭迎娘娘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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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蘊勾了勾唇。

  沒有冊封,但她身為裴獗的正妻,倒也當得起這個稱呼,不算逾矩。

  她抬了抬手,「都免禮吧。」

  眾人謝過恩典,又聽她笑道:

  「為賀陛下登基,明日長門擺流水席。望諸位賞臉。」

  一聽流水席,原本緊張的氣氛便鬆緩下來。

  眾人笑著,鬧著,恭喜聲不斷。

  馮蘊抿了抿嘴,搭著小滿的手下了馬車。

  剛入大門,便見庭前花樹下,懶洋洋坐著一人。

  看到她,不行禮,不問安,微勾的嘴角肉眼可見不滿。

  「好久不見,娘娘這是富態了不少啊?腰也粗了,嗯,豐腴!」

  馮蘊眉頭一蹙,看著他慢慢起身朝自己走過來,突然以帕掩嘴,「嘔」的一聲,露出滿臉的嫌棄。

  「別惹我。」

  說罷扭頭,「小滿。」

  小滿會意,看一眼大惑不解的淳于焰,扶著馮蘊往裡屋走。

  「馮十二!」淳于焰看著她絕然離去的樣子,一股濁氣陡然升起,氣得他胸膛起伏,呼吸加快,卻半晌都吭不出聲。

  馮十二竟厭惡他至此?

  這麼久不見,不問一聲好就算了,居然看到他就犯噁心?

  豈有此理!

  淳于焰:她看著我就吐,叔可忍,嬸不可忍。

  裴獗:……吐得好。

  淳于焰:拼了!

  馮蘊: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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