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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齊心協力

2024-11-03 21:42:29
  第584章 齊心協力

  眾臣大驚。

  兩位老臣更是直接跪了下來。

  「陛下,三思啊……」

  「齊人約戰,必不懷好意。陛下當以龍體為要,不必爭一時長短。」

  「眾卿言之有理。」裴獗雙眸平靜地環視眾人,「但朕是拿不動刀,還是打不來仗了,難道怕他不成?」

  眾臣賠笑了幾聲。

  皇帝本是行伍出身,當然不怕上戰場,可蕭呈此番約戰,難免讓人懷疑有什麼不軌之心。

  敖政揖拜道:「請陛下明鑑,臣等絕無此意,只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乃九五之尊,安危關乎社稷,怎可輕易涉險?」

  裴獗抬手,制止他再說下去。

  「朕意已決。傳令下去,朕將親率大軍,前往丹郡,與齊軍決一死戰。」

  -

  馮蘊聽到消息的時候,人在花溪。

  匆匆忙忙乘了馬車回宮,見到裴獗請了安,便盯著他直瞪瞪地看。

  裴獗皺眉,「怎麼?不認識我了?」

  馮蘊走得近些,屈膝一禮。

  裴獗剛要彎腰將她扶起,不料她竟順勢攀上來,捧住他的臉,仔細瞧了瞧,冷不丁便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英雄。」

  裴獗:「……」

  他眯眼看著妻子,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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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說得十分鄉野。

  內侍和宮人,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裴獗咳了咳,「皇后……」

  他朝僕從擺了擺手,牽著馮蘊的手繞過屏風入內,等左右沒有旁人,這才低低一笑,撩眼看她道:「以為你會像那些朝臣一樣,阻止我。」

  「阻止什麼?」馮蘊抬了抬下巴,「蕭三敢御駕親征,我們為何不敢應戰?哼,這人報復心重,當年第一次親征,就敗得灰頭土臉,心裡定是不忿。這一仗,早晚而已。」

  裴獗:「朝臣疑心,他約我親征,另有所圖。」

  馮蘊撇了撇嘴,懶聲一笑。

  「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親自跟你打一場,他就算贏了,也賺不回臉面呀。」

  裴獗冷眼看過去,「他贏不了。」

  馮蘊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男人的勝負心還是要維護的。

  「那是自然。這種乘人之危,撕毀盟約的小人,無恥無義,怎麼可能贏得了夫君?我只是說他的心思,可能稍有遺憾,一直等著這一戰。」

  裴獗遲疑一下。

  「兵以詐立,詭道制勝。戰場上的事,不好以小人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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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何時動身?」

  裴獗道:「明日南郊點兵。」

  馮蘊眉頭蹙了起來,「可用我隨行?」

  裴獗執起她的手,搖了搖頭,「蘊娘替我戍守新京便好。」

  大雍有三京。

  中京、西京,新京。

  安渡是世人所稱的新京,也是馮蘊的大本營。

  守住安渡,便是守住了大雍軍的糧倉,守住了根本。

  -

  當天夜裡,裴獗在乾元殿召眾臣議事。


  裴獗就防務和政務做了安排,次日天不亮,南郊點兵,馳援溫行溯。

  戰爭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震撼了所有大雍百姓。

  和平的日子過久了,誰也不想打仗。

  從皇帝御駕親征的第一天,安渡城裡的茶樓酒肆里便熱鬧起來,幾乎每日裡都在討論最新的戰報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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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次是齊國單方面撕毀盟約,又一次點燃戰火,百姓的矛頭毫無爭議地指向齊軍,也空前的團結……

  這種自發募集的事情,數十年來,聞所未聞。

  馮蘊得到消息,前去察看。

  通往花溪的安渡城南門,黑壓壓的人群至少排了有二里地,一眼望不到頭。

  人群里有不少熟悉的花溪人,馮蘊剛一出現,就有人大聲喊叫起來。

  「是娘娘!」

  「皇后娘娘!」

  「娘娘親自來了。」

  人群沸騰起來。

  馮蘊看著那一隻只揚起來的手,腳下放置的米糧、手裡拎的雞蛋,還有攥在掌心裡的錢袋。丈夫領著妻子,母親抱著孩子,一個個爭先恐後找管事登記的樣子,鼻子莫名有些發酸。


  戰爭伊始,各郡縣就開始了動員官兵,做戰爭準備,尤其與南齊交界的地方郡縣,除了兵屯隊伍,也有民間自發組織的巡遊人員。

  安渡郡算不得兩國的交界,但二三百里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百姓或許不明白太多的大道理,但都有一個共識——

  好日子來之不易,勒緊了褲腰帶,也一定不能讓齊軍打過淮水,不能讓戰火燒毀家園,破壞來之不易的田地和莊稼。

  其實,安渡人過上好日子也沒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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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前方剛一開戰,百姓竟都大方起來。

  -

  馮蘊沒有說話,慢慢走過去。

  人群自動從中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馮蘊走到城門邊的一個石墩上,倏地站了上去,對著大眾喊話。

  「各位鄉親父老,伱們的心意,朝廷都看到了。但我知道,大家也不富足,捐錢捐糧都要量力而行,不要把家底都掏空了,一家老小餓肚皮。」

  「大雍自立國以來,朝廷輕徭薄賦,陛下勤政不怠,百官恪盡職守,國庫也算小有盈餘,雖今年水患,地動,災情頻發,但也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鄉親們一定要相信,只要大雍上下齊心,定能戰勝天災,打退來犯之敵。」

  她溫聲軟語,言語並不激昂,但在安靜的城門口,卻如同一塊巨石砸入湖心,聽得百姓熱淚盈眶。

  「娘娘莫懼。」

  「哪怕拼著一死,也要守護我們的和平。」


  「有賊子膽敢進犯我大雍,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我家有三個兒子,都可應召入伍。」

  「我男人也可以!他一頓能吃五個饅頭,打仗不在話下!」

  「對!大家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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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雍子民,共赴國難!」

  南城門外的人,越來越多,山呼海嘯的吶喊聲,一浪壓過一浪。

  不止馮蘊,便是聞訊而來的朝中大員,也看得激動不已。

  有些人為官多年,輔佐過幾個皇帝,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

  看著站在石墩上明艷照人的皇后,內心裡因為她獨寵而生的不滿全都消散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覺得……

  她正該是大雍國後。

  這才叫母儀天下。

  一個女子擁有這種撼動民心的力量,若不為朝廷所用,那才叫可怕。

  幸虧皇帝娶了她。幸虧她的兒子是太子。


  -

  鎖鑰嶺以南,是一望無垠的平坦田野。

  齊軍便駐紮在此。

  一間用土牆圍住的莊子裡,蕭呈束髮戴冠,身穿錦鍛寬衣,走到暴雨如注的瓦檐下,臉色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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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電閃雷鳴。

  蕭呈站了許久,忽然回頭叫內侍。

  「撐傘。」

  吉祥跑過來,抹了抹額頭的濕氣。

  「陛下,不如等雨小些……」

  蕭呈沒理他,雙眼望著沖成雨簾似的瓦檐,自言自語。

  「這雨恰恰好吧?」

  吉祥有些聽不懂他的意思,見皇帝抬步要走,趕緊抓起雨傘和蓑衣,沖入雨簾。

  夏季的雨說來就來,說走也就走了。

  等吉祥撐著傘,跟著蕭呈走出莊子,雨當真小了不少。


  這裡是一個小村落,齊軍打過來以前,村民早就逃走了。

  田間地頭空無一人,沿渠而上,可見一片荷塘。

  走這麼一段路的時間,雨小了,霧氣漸漸濃重,頗有一種陰雨綿綿之感。

  在長門大量種藕以前,用池塘養荷的莊稼人不多,如今天下各處,到夏季已是處處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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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美的一片風光。

  皇帝看到的,卻是寥落。

  他問:「花溪長門外的荷塘,可也是這麼大?」

  吉祥心裡一顫,抬頭看著皇帝。

  「是的,陛下。」

  蕭呈問:「任汝德說,她會在夏至和處暑之期,等一個陰雨綿綿的清晨或傍晚,選老嫩適中的荷葉入茶,炒揉綿軟,自然風乾……因製作期長,茶香綿軟,方才稱為遠恨綿綿……」

  平安和吉祥都不敢吭聲了。

  遠恨綿綿……

  好好的茶取這麼喪氣的名字。

  皇帝竟然喜歡得緊。


  這些年,蕭呈勤政,不好女色,偏好茶道。

  吉祥常常覺得,皇帝品的不是茶,是一種心境。

  一種在愛與恨之間糾纏不清的情愫。

  這次出征大雍,在齊國國內其實反對的聲音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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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人對蕭呈的評價,是仁、是賢,是穩。

  一個皇帝能把國家帶到強盛,能讓百姓過好日子,大家都尊他敬他……

  但這次對雍之戰,從上到下都覺得太冒進了。

  唯有蕭呈身邊的人知道……

  陛下只是等得太久了。

  雨後的風,有些涼,吹得蕭呈頭上的傘,撲撲作響。

  他個子極高,吉祥生怕傘擱了皇帝的頭,微微踮腳,拿得吃力。

  「放下吧。」蕭呈將傘揮開。

  雨越發小了。

  微風吹來格外涼爽。


  蕭呈極目望去。

  荷塘的盡頭,一個女子站在那裡,亭亭玉立,烏黑的長髮,黝黑的雙眼,微微低頭,帶著柔和的笑意在賞一株雨荷……

  蕭呈喉頭一緊。

  「阿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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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怔,「陛下?」

  聽到嬌脆的聲音,蕭呈目光一暗,那隻伸到半空的手,收了回來,慢慢負在身後,一臉冷肅,半濕的袍角上,那隻騰空的金繡蟒龍好似也變得凜冽了幾分。

  「你在那裡做什麼?」

  女子走近。

  吉祥施禮,「花滿夫人。」

  大滿猶自露出一絲笑意,對蕭呈躬身行禮,同時將手上的一個竹籃遞到他的面前。

  「臣妾是來採摘荷花的。以前姐姐每年都會在雨後采荷……」

  她撥弄一下籃子裡的荷花,神色溫柔,說話的聲音很輕,也盡力不表現出一點情緒的波動。

  「試了這麼多年,我做的茶也算有模有樣了,回頭給陛下試試。」

  她低眉斂目,沒有看到蕭呈的臉色,待察覺頭頂的目光不對,這才抬頭,發現蕭呈看她的眼神,全然變了。


  「陛下。」

  蕭呈微微闔目,深吸一口氣。

  「朕率兵出征,是來打仗的,不是飲茶的。」

  大滿心裡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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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那清俊的眼眸里幾乎掩飾不住的戾氣,再瞥一眼旁邊的吉祥,咬了咬下唇,低頭認錯。

  「姐夫恕罪,我只是閒來無事,這才想替您分憂……」

  蕭呈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掉頭離開。

  細雨霧氣撲面而來,一點點澆滅了他心裡那團點燃的火苗,只剩餘煙冉冉飄向空中。

  也許是分別的日子長了,又或是馮蘊說過太多太狠的話,平日裡,他常會刻意淡忘她,政事繁忙的時候,更是不會想起。

  可剛才那一剎……

  看到那個肖似的人影,他那顆被鈍刀子割肉一般早已百孔千瘡的心,攪入在綿綿陰雨里,幾乎要了他的命……

  他不是兒女情長的人。

  上輩子不是。

  這輩子仍然不是。

  但痛徹心扉時,得到她的欲望往往會無限地膨脹。

  脹大到好像要把所有的理智推翻。

  他希望自己是那種人,不顧一切。

  「恭送陛下——」

  大滿將籃子放在地上,端正地行禮,等那人影融入陰雨,再看不見了,這才苦笑一聲,拎起被雨水打濕的裙擺,將籃子裡的荷花,全都倒入荷塘。

  是她僭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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