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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手狠

2024-11-03 22:31:43
  第54章 手狠

  放完狠話,許老夫人當即就去看李訓。

  她等了幾息,見對方面上毫無畏懼之態,也無惱怒之意,不免暗嘆一口氣。

  丈夫一向對這李二誇讚不已,說他沉穩果斷,最要緊是遇事不慌,舉重若輕,不管多難多險,總能做好應對。

  只這樣能幹,是自家人是當然得力,一旦變成自家要設計之人時,就不是什麼好處了。

  畢竟不想立時就撕破臉皮,許老夫人進三退一,復又放緩語氣道:「李訓,你是個聰明人,一向又知恩圖報,何苦要如此執拗?」

  又苦口婆心道:「方才所言,實非我本意,只你太過不識抬舉——菀娘這般人才,不知多少人趨之若鶩,我難道害你?只要留下,人、財兩得,趁我仍有餘力,等有了孫兒孫女,也能幫著照應,伱自去忙正經事,後顧無憂,難道不是兩全其美,世間難得圓滿,究竟為何拒絕?」

  李訓把手中茶盞慢慢放回桌上,等她把話說完,才道:「我意已決,老夫人莫要再說,免得傷了情分。」

  梯子已是給了,偏偏來人就是不下,許老夫人從來獨斷,便是從前對上丈夫也少有讓步,一時氣極,怒道:「私通盜匪,何等重罪!李二,你莫要以為我在說笑,一旦報了官,進得大牢,你以為還能活命??真要領教老婆子手段……」

  「那就報官罷。」

  她話未說完,冷不丁聽得這一句,只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岔子,愣了半晌,方才張口問道:「你……你說什麼?」

  李訓平靜起身,站在原地,道:「那老夫人便報官罷。」

  許老夫人一時錯愕,竟不知如何是好。

  不到萬不得已,她怎會想要做到那一步。

  越有本事的人,越不願被算計,一旦留下心結,日後想要再解,便如破鏡再難重圓。

  菀娘那性子,哪有可能拿捏李訓,不過指望日久相處,以後有了子嗣,看在從前恩情,日後感情份上,多顧惜一二罷了。

  眼下利誘不吃,威脅也不吃,難道當真要把桌子掀翻嗎?

  丈夫意外死後,連屍首也未能得見,所有情況不過聽人轉述,也不清楚真正死因。

  她一個老婦,既要攔著小叔覬覦家業,又要把住門庭,還要養大女兒,雖有李訓在外撐著,畢竟一面要用,一面也要拉攏提防,當真是殫精竭慮。

  好容易看了這幾年,終於認定人品,敢於信任他了,想出這樣一舉兩全之法,滿以為一拍即合,誰知竟只是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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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再無可信人照顧,將來自己去了,這偌大許家,老頭子辛苦一輩子掙下的家業,當真就要便宜別人了!

  想到此處,許老夫人一時心酸,喉嚨里堵得難受,重重咳了半晌,至於臉面發青、嘴唇發白,也沒能把那濃痰咳出,反使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抓著椅子扶手,好容易咳得緩了些許,迴轉過頭,就見那李訓正站於面前,一手在桌上放下痰盂,另一手給她茶盞中添水。

  「李二……」

  她啞著嗓子道:「從前老頭子如何待你?你還要負他?」李訓將茶壺放下,道:「人既已逝,有些事情不提反而是好,老夫人當真不知?」

  許老夫人一時默然,暗恨丈夫死前未留下隻言片語,也未做出任何安排,叫她此刻如此被動。

  所謂恩,受者肯認便是恩,不肯認,就成了仇,她又如何不知。

  回想今夜見面情形,許老夫人實在不能接受,忍不住問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既不在,視老頭子為父,我便於你同母,你為甚不肯答應?你說自己同菀娘不合適,那『不合適』又是如何來的?難道你已是遇得合適的,才會下此定論?」

  李訓皺眉道:「我眼下姓李,便不姓李,也不會姓許,不過尊稱一句『大人』,何時有過認過他為父?」

  許老夫人冷哼一聲,道:「不過問一句是否遇得合適的,你便如此撇清干係,怎的,還怕我找她麻煩不成?」


  又道:「你身邊何時有過女子,今次竟把人帶回府里,難道須臾都不捨得離身麼?那趙姑娘,莫不就是你那所謂『合適』?」

  「你也不必再拿話遮掩了,我雖老眼昏花,卻也沒有瞎——她今日身上所披,是不是你舊袍子?那年你自京兆府回來,只住一日便走了,說要去給你娘祭掃,帶的便是同一件吧?」

  說到此處,她忽然冷笑起來,道:「當日我看它破舊,還想著叫人縫補,被老頭子攔了,說是你娘遺物,輕易不給人動——怎麼,自家人縫補都不行,外人穿倒是可以了?一個醜婦,哪裡比得上菀娘半分了,也值得你這般?!」

  「老夫人,還請慎言!」

  許老夫人本還要說,聽得這話,抬頭一看,卻見當前那人居高臨下站著,面沉如水,眼睛看來時鋒利如刀,其中威懾之意,叫她心頭狂跳,背後更是發寒,不過片刻,便覺後背已然汗濕。

  她勉強扶住椅子,煞白著臉強撐道:「怎的,難道我哪裡說錯了嗎?」

  只口氣已經軟三分了。

  李訓沉聲道:「趙家姑娘同我相識不過數日,婚姻是為私事,與旁人無干,她何其無辜,怎能隨意牽扯臧否?!」

  又道:「至於相貌美醜,人眼各辨——她仗義出手時,於我眼中遠勝天仙,若論膽識,更非尋常人可比。」

  他聲音越發冷然,聽得許老夫人強咽一口唾沫,竟是再不敢出聲。

  「老夫人既要說恩,我便來說恩——你既知大人從前曾行那徑剪之道,可知我一落魄小兒,本只跟隨商隊去往西北,料理父母后事,卻為何突然中途而停,願意留他手下,受其驅使?」

  許老夫人一時悚然,只敢閉嘴,再不想問。

  李訓卻道:「我而今願不計較,還肯去看往日情分,還那口飯之恩,若要細論——老夫人還要細論嗎?」

  「果真牽扯旁人,我便要來細論了,屆時還請莫要怪我手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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