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設法(補更)
2024-11-03 22:31:53
第60章 設法(補更)
趙明枝自站立處走出,把面上布帛摘下,將臉上黑疣露了出來。
見得那樣一張臉,傅淮遠終於神智初回,先看一眼天色,復才問道:「時辰這樣早,趙姑娘怎會在此處?」
趙明枝道:「我急著回京兆府,先前李訓接鏢時曾做過應允,承諾我沿途不誤,但我看老夫人昨夜態度,必會竭力挽留,因怕耽誤行程,我特地早來催促,卻不想……」
她面上露出忐忑神態,指著李訓同眾公人離開方向問道:「方才那許多公人押著那一個,莫不是李訓罷?」
傅淮遠做一副慚愧模樣,道:「本來這等醜事不當對外透露,只趙姑娘畢竟也受此事帶累,卻不好哄騙於你——衙門查實那李訓勾結盜匪,已是遣了公人過來將他捉拿歸案。」
他嘆道:「你並未看錯,方才手戴鐐銬那人,正是李訓!」
趙明枝滿臉震驚,道:「莫不是有什麼誤會罷?我看那李訓平日持身甚正,行事君子,不像會……」
「趙姑娘!」
傅淮遠將她打斷,嚴肅道:「若無確鑿證據,衙門怎會遣派公人上門?難道衙門竟會羅織罪名?」
「勾結盜匪是為重罪,此事已難善了,只等判官按罪審問。」
他頓一頓,又道:「雖不曉得最後審出什麼結果來,可身上沾了官司,必定一時難以脫身,趙姑娘家中事急,那李訓已然下獄,卻不知你而今是個什麼打算?」
趙明枝皺眉道:「今次太過突然,我本是信那李訓,才找他護人鏢,而今他既入獄,原本說定事自然作廢……」
她口中說著,忍不住又轉頭去看那大門方向。
這日難得停了雪,雖然還是冷得人手腳發抖,但朝陽一起,卻把雪地映得四下皆亮。
李訓等人走後,那門仍舊開著,只過了許久,仍是沒有人敢進出走動。
傅淮遠站在一旁,正見得趙明枝半邊側顏。
因那黑疣被擋著,又有那熹微晨光和著雪色映照,面前少女雖膚色黃褐,但五官標緻得比仕女圖上美人更甚三分,瓊鼻、朱唇、下巴,樣樣都長得恰到好處,尤其那眉眼,此時微微蹙眉,眼波含愁,真真正正叫他曉得什麼叫「目含秋水」。
至於聽她說話,不同於菀娘羞澀嬌氣,也不同於樓閣里的姐兒們嫵媚多情,尤其特別。
嗓子清透倒是其次了,另有一種極舒服腔調,既有語氣、語調的關係,更多卻是她說話習慣,叫人聽來極不費力,既無顛倒重複,也不支吾停頓,一句話聽到底,意思清晰明白,細究好似也無什麼特別用詞或語句,但就是讓人願意去聽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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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理解,他甚至心中也動搖起來,十分想要為這一位正發愁的娘子排憂解難。
都來不及細想,傅淮遠已經脫口道:「趙姑娘若不急這三五日,可在府中暫且住下,等我遣人去衙門稍做打探……」
趙明枝收回視線,搖頭道:「我家中事急,莫說三五日,便是一日都等不了。」
傅淮遠不自覺道:「既是李二接了鏢,自然也算鏢局的鏢,等我同姨母說明今日情況,安撫好上下,便去給伱尋幾個上好鏢師,將你送去京兆府——卻不曉得當日你們如何談的價?」
趙明枝猶豫幾息,客氣道:「傅公子,此事便罷了吧,我同李訓本半路相識,眼下他犯了事,我也不想再惹是生非——他既是那鏢局二當家,若他勾結盜匪,那李氏鏢局上下……」傅淮遠一愣,急忙辯道:「趙姑娘莫要太過緊張,此事只干那李訓一人,鏢局上下我自有管看,並無毛病……」
趙明枝道:「我家中經營生意多年,對衙門再曉得不過,一旦真查起來,怕是誰都難逃干係……總歸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我家中事急,實在不能去賭那萬一。」
語畢,卻是轉身走回原來位置,從角落地面上提起一個包袱,才回來對傅淮遠道:「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眼下只好來問傅公子了——卻不曉得均州城中,除卻李氏鏢局,可還有其餘押鏢門戶?只要信得過,能押人鏢便行。」
又道:「我曉得傅公子仗義,先拿一句口頭道謝支應了——並非信不過你手下鏢師,只我半點耽擱不得,只要今次能安穩到得京兆府,等家中事情辦妥,趙某必有重酬。」
被一頂「仗義」高帽戴到頭上,又聽得許多話,明明好似沒幾句正面誇讚,可傅淮遠聽完之後,心中卻實在舒服,張口嘆道道:「其實我那鏢局當真無事,你……」
又道:「罷了,既如此,你便去馬康路好了——彼處有兩家鏢局,雖比不上我的,卻也算得上穩妥。」
眼見對面趙明枝復又將布帛圍了臉,只露出精緻眉眼,正十分仔細聽自己說話,那鄭重其事表情,和著時不時點頭模樣,另有讚嘆聲,讓他覺得自己說的話當真對對方萬分重要,一時滿心虛榮,站立時胸都挺得更直了。
趙明枝一一聽完,又問了幾處細節,樣樣都問到傅淮遠最清楚的地方,正正搔到癢處,叫他答得滔滔不絕,甚至不願閉嘴,自回答中竟得到十分滿足感。
半晌,趙明枝復才鄭重道謝,猶豫幾息,又道:「雖如此,我仍有一樁不情之請——我曉得傅公子今日事忙,必定抽不出功夫,卻不知能否安排一二手下,送我去往那馬康街。」
傅淮遠立時點頭,道:「怎會不能?」
他心中掙扎,一時當真很想親自去送了,總算記得今日最要緊事,復才把不遠處手下招來,吩咐對方道:「你帶這位趙姑娘去一趟馬康街……」
又交代幾句。
趙明枝連連道謝,終於才跟著那人一路出了院門。
等到終於騎上馬背,跟著一路奔馳之時,她面上神情才做一肅,露出些許焦急來。
——今次外出本就是不能為外人道,尤其此處是為均州,距離京兆府已是不遠。
非到萬不得已,她絕不能暴露身份,萬一那裴雍另有打算,或是遇得什麼意外,她眼下孤身一人,難以應付。
傅淮遠必是使了手段買通衙役,才把那李訓押走,但他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一旦進了大牢,就沒那麼快能出來了。
而今事急,她也著急去京兆府,不能再在此地耽誤,仔細想來,最要緊做的是為兩樁。
其一、著人設法傳信給衛承彥——同均州城中許家比起來,那衛三哥倒被襯得有幾分靠得住了,只要他及時趕來,想來能有一二法子。
其二、她要設法先同那李二哥見一面,看他究竟是個什麼安排。
但眼下無人手可用,又人地兩生,她只能另闢蹊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