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意難平
2025-01-24 19:02:37
第617章 意難平
許懷義回了家,把早朝上的事兒跟顧歡喜說了一遍,末了鬱郁的道,「東邊那三個州府的百姓又要受苦了,皇室爭權,百姓就成了殃及的池魚,沒個一年半載,這事兒完不了……」
頓了下,他又哭笑著嘆道,「一年半載還是好的,要是永平帝一直忌憚我,不敢讓我領兵平亂,那這場仗,且有的打呢,屆時,唉,不知道要勞民傷財多久,百姓們的好不容易日子才有點起色,這一折騰,怕是又要倒退回去了……」
顧歡喜白他一眼,輕哼道,「這話對我說說也就算了,讓外人聽到,還當你狂的目中無人了呢,大雍多少武將,難道就你能帶兵打仗?
不說遠的,你的好同窗,李雲亭和趙三有,也都歷練出來了,不缺經驗,身手還略勝你一籌呢,他們上了戰場就沒有勝算?」
許懷義道,「他倆自是不差,但有一說一,還是年輕了點,領一兩萬兵馬沒啥問題,可要當統帥,跟楚王那隻老狐狸斗,就太嫩了些,倒是去邊關更合適……」
他不慌不忙的分析著,「邊關暫時都是小規模戰鬥,除非楚王勝利在望,他們才會大動干戈,不然就只會一直保守試探,稍微撈點好處,不會真打,說白了,他們對楚王也沒那麼信任,楚王當然也不會完全信他們,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牽制大雍的一部分兵力罷了……」
顧歡喜道,「還有你師傅呢,三大營的幾位老將,也都成名已久,你就別瞎操心了,江山是元家的,永平帝都不急,你急什麼?
他不讓你去,你正好落個清閒自在,還省的去受罪了,打仗難不成是啥美差?
再者,咱們家也不求有功了,現在就功高震主,被他忌憚,你再若再打樂勝仗,讓他怎麼封賞你?
給你個異姓王當?
他捨得嗎!」
許懷義聽完,張了張嘴,又悻悻的把話咽了回去。
顧歡喜見狀,似笑非笑,「我說得不對?你在這裡替人家著急,人家領你的情?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管的越多,越討人嫌,懂不懂?」
許懷義忙點頭,「懂,這道理我可太懂了,我這不是就跟你說道一下嗎,今早朝會上,我可是一聲不吭,放心吧,我不會主動請戰的!
上趕著的不是買賣,我就是再憂急戰事,替百姓發愁,也不會頂著永平帝的忌憚、非得去出那個頭!
真不至於!
再者,就像你說的,咱家不缺戰功了,避開才是最好的。」
顧歡喜看著他,半信半疑,「你真能忍得住?」
許懷義重重點頭,「如今國庫充盈,糧草充足,就是打持久戰,朝廷也不怕,楚王才是耗不起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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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肯定不會,除非永平帝求著我上戰場。」
永平帝會求著他帶兵嗎?那肯定是不會的,除非朝中半數武將都不是楚王的對手,戰事接連失利,威脅到京城安危和他的帝位了!
真要到那一步,永平帝才敢放兵權給他吧?
許懷義既期待,又不期望。
幾天後,朝堂上經過一番博弈,終於有了結果,永平帝一口氣下了好幾道調兵遣將的聖旨,針對南邊倭寇的,北邊韃子的,還有楚王叛亂,皆做了詳細安排,一時間,滿朝文武都為了戰事忙碌起來。
唯獨,許懷義成了個閒人,戰事跟他沒一點關係,他照舊領著禁衛軍副統領的官職,可實際上,大權如今都讓韓城攥在手裡,他漸漸淪為擺設。
皇權之下,個人能力再強大,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誰叫皇上不重用你呢!
朝堂上下,都看出許懷義「失寵」了,有暗自竊喜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同情為其不忿的。
許懷義卻完全不受影響,日子該咋過還是咋過。
對此,有人覺得他是在硬撐替自己挽尊,也有人暗暗讚嘆他寵辱不驚的心境,得意時不猖狂,失意時也不消沉,果然有大將之風。
只可惜啊……
接下來,幾路兵馬,陸續離京,南下的北上的,還有奔赴東邊沿海的,加起來足有二十萬人,浩浩蕩蕩,氣勢凜然,永平帝親自出宮相送,慷慨激昂,鼓舞士氣,上演了一出佳話。
許懷義站在人群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正盛年的帝王一身明黃色龍袍略顯空蕩,不過精神高漲,意氣風發,像極了打雞血的模樣,他心底嗤笑,這是出門前吞了多少丹藥啊?為了給自己刷聲望,也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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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藥強行激發永平帝的生機,就跟提前透支信用卡似的,現在消費的是很爽,可遲早是要還的。
他等著!
到那一天,便是病來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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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永平帝以為壓制了許懷義,接連幾天上朝,臉上都帶著笑,任誰也感受的到他心情舒暢。
許懷義在心裡罵了無數次小人得志,不就削了他面子,打了他的臉嗎,就這麼高興?
哼,遲早有哭的時候。
為這事兒,韓鈞趁夜裡,還偷偷回顧家一趟,找許懷義喝酒,拐彎抹角的寬慰他,就怕他一時想不開,再整啥么蛾子。
許懷義哭笑不得,喝到半醉,散場進了房車後,拉著顧歡喜的手吐槽,「韓鈞小看我了不是?我啥事沒經歷過?又不是小年輕,還氣盛,多大點事兒啊?
不就是別人都去打仗了,就落下我嗎,有啥了不起的?三友去了,雲亭也去了,連孟平都去了,就我沒去,別人咋看我?嘿,背地裡肯定都笑話我唄,論武力膽氣,論兵法謀略,我可是精武學院的翹楚啊,偏永平帝這糟心玩意兒不讓我去,他這是公開處刑我啊……
身為武將,不讓其上戰場,不讓其領兵,他娘的,這比斷人前程都狠,這是要把我給養廢了啊……
王八羔子,老子等著他後悔的那天!」
顧歡喜耐心的聽著他罵罵咧咧,越說越上頭,到最後醉眼朦朧,呢喃著癱在床上睡了過去。
翌日,許懷義醒來,似乎忘了昨晚的一切,神色輕鬆自在的,該幹啥幹啥,完全沒有偽裝的痕跡。
顧歡喜卻忽然心疼了,他再豁達,表現的再如何不在乎,其實,還是意難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