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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無人可靠

2024-11-04 07:35:13
  第495章 無人可靠

  集英殿裡,蔣項一番哭訴,讓眾臣聽之不忍。

  想起越王的身份,再想想他這些年的不易,哪怕政見不同,眾臣都選擇緘默。而秦王一系,對秦王在殿上為越王說話,眾臣雖鬧不清因由,但更不會跳起來讓秦王不快。

  太子見殿上形勢偏向老七,心裡有些不滿。

  原本他並不把老七當成自己登基路上的絆腳石,相反他還想拉攏利用他。

  原先哪怕老七哪頭都不站,表現出來的意思也明確告訴他,老七不會站到自己這邊。太子還是最大程度的示好,並不想把他推向秦王那邊。

  可老七竟用替身瞞過所有人,親自出京到各州縣查看此次水利工程的完工情況!

  太子便知道,老七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直到這會,太子才明白,皇陵的那十年,老七是在蜇伏,他是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原來老七回京不只是想為先太子和呂國公一家平反。

  他露出了他的野心。

  這股野心他瞞得極好,回京這一年多竟絲毫未露。

  原來老七是想改天換地!

  趙廣渙當了十二年的太子,早已明白權力的重要。怎肯拱手相讓。哪怕他能讓,他手下的人,那些幕僚屬官,那些選擇依附他的文武官員,怎肯甘休?

  追隨太子,不就是想要一份從龍之功嗎?

  怎肯相讓。

  「秦王,大齊立朝已近三百年,四野昇平,你說話還需謹慎,莫引起群臣不安。」太子徐徐開口。

  一個領了秘旨出京辦差的親王,回京途中一路被人追殺,此事在大殿上大肆議論,放大,會引起文武百官惶恐不安。

  秦王悠悠看向太子,「太子不是向來標榜孝悌仁愛重手足嗎,怎麼,聽見七皇弟在外遭遇不測,竟是當沒聽到?」

  「孤並末當沒聽見。七弟不好孤自然憂心。只是集英殿是議論朝政的地方,不該製造恐慌。」

  秦王冷笑,還不待說話,蔣項已經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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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這若是小事,那什麼是大事?」楚王也看向太子,悠悠出口。

  他雖不贊同秦王的決定,但能讓太子吃癟,他心裡也高興得很。

  魏王吳王等王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他們也是零星收到一些消息,今日一個不落全都來上朝了,但他們都只聽說了一星半點,內里情況如何並未知曉。

  雖各自可能政見不同,但越王也是同胞手足,若有人不能容他,在他到外頭領差事時,就想暗殺他,讓他客死異鄉,眾位王爺也覺得唇亡齒寒。

  「父皇,七弟既有難,還請父皇派人接應七弟。」魯王開口請求。

  「請父皇派人接應七弟/七皇兄!」晉王等人也紛紛開口請求。

  越王若平安回京,太子只怕不會很樂意看到。可若是父皇漠視,放任太子施為,眾位王爺也會感到唇揭齒寒,毛將焉附的悲涼。

  前排一眾王爺齊刷刷跪地請求,齊親王蔣項等與趙廣淵交好的也都跪了下來,其餘大半部分大臣也跟著跪下,太子一系的官員你看你,我看看我,覺得站著挺突兀的,腿也軟了下去。

  至正帝在大殿中掃了一圈,目光落到不甘不願屈了膝蓋的太子身上。

  「平身吧。」


  至正帝叫起,「先前不知便罷,現既是越王求救,朕自該接應。且越王這次是領了朕的秘旨去辦的差,不管差事辦得如何,自該等他回京再論。」

  蔣項不滿,「稟皇上,洛城臨兆兩地決堤,且不論內情如何,但越王奏疏上所言,挽花縣渚頭縣等地重修大壩,安民撫民,已花費二百餘萬兩,除了本地富戶鄉紳捐資,越王也自墊了百萬兩。這筆銀子是不是該劃撥下去了?」

  這都多久了,戶部還卡著銀子不放。讓蔣項極為不滿。

  越王的每一錢銀子,那都是有用處的!不該替朝廷墊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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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這八百萬兩不干正事,堤壩沒修好,又要花錢,戶部又不是金山銀山。

  且……劉啟往晉王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也不是沒有私心的。

  皇上拖得越久,他越是樂見其成。太子和越王鬥法,搞不好就會輪到他外孫晉王撿漏了。

  秦王?秦王之前已被太子打壓,大傷元氣。劉啟現在可沒把秦王放在眼裡。

  且秦王可比晉王大了好多歲,皇上春秋鼎盛,等他想傳位時,秦王都多大年紀了!

  他外孫晉王就剛剛好。各朝皇帝愛幼子不是說說的。

  至正帝還未說話,太子便說道:「蔣大人莫要著急,於民生一事,父皇自來上心,不會不管。洛城臨兆兩地百姓是大齊子民,是父皇子民,怎能放任個人墊資撫民,那父皇成什麼了。」

  「太子你別挑撥離間!」蔣項跳了起來,很是不滿。

  太子這是說越王僭越,把兩地百姓當成自己的子民了?不然為何大方地墊資?讓皇上對越王起忌心?

  其心可誅!越王做好事還做錯了?


  「蔣大人,這是在朝議大殿上,還請你注意些體統。」

  「太子,你跟我說體統!你負責的今夏各地興修水利一事,出了這麼大的漏子,你不想著如何補救,還由著眾人說越王行事不當,由著外頭傳言說是越王逼死了渚頭縣令和臨兆知府,縱著他們家眷上疏喊冤……」

  「蔣大人,慎言!」齊親王出聲打斷他的話。

  「我慎什麼言!」對於老親家的維護,蔣項未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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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憤難當,「別打量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是不是打算跟當初先太子一樣,做成個畏罪自殺的結果!」

  「蔣項!」至正帝厲喝。

  蔣項不甘地閉了嘴。

  先太子,在皇上心裡還是如一根硬刺,狠狠地扎著,由不得別人提起他。他可憐的學生,現在滿朝文武,還有幾個記得他呢。

  蔣項心裡一陣悲涼。

  至正帝見蔣項被他唱住,還是一副倔驢樣,站那裡喘著粗氣,又是氣又是恨。

  恨不得立時就讓他掛冠而去,遣他還鄉,免得杵在那裡戳他的心肝。可這人明示暗示,都跟瞎子聾子一樣,就是把著不肯走。

  「大齊百姓是朕的百姓,是朕的子民,朕能放任不管?就你蔣項能耐!越王在途,萬事不明,還需等他回京,尚能知其中內情,豈可憑一張嘴胡說?」

  「越王搞不好都回不來了!」

  眾大臣只覺得蔣項夠膽!在至正帝盛怒的時候,還敢頂嘴。偷偷抬眼往他的方向和龍座上掃了一眼,暗戳戳給他豎大拇指。


  有膽!

  至正帝對他這個刺頭也是氣得胸悶氣堵。

  「我自會派人接應越王回京!」

  至正帝說完,朝政都不想再議了,給了司殿太監一個眼神,那太監就唱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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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蔣項卻暗自鬆了一口氣,有皇上這句話,想必太子不會再繼續派人追殺越王了。只要越王回了京,一切都有殺望。

  他並不擔心越王的能力,心裡篤定越王能平安回京,但太子既已存了心要他的命,攻勢只會越發凌厲,越王那邊死傷不少人,蔣項不是不擔心的。

  如今有皇上這句話,亦可讓越王少生些波折。

  出了宮,齊親王忍不住說他,「你也太冒失了。若是惹怒了皇上,不說貶你職,只讓你解職在家,朝中誰幫越王盯著?」

  蔣項悠悠地看了齊親王一眼。

  齊親王淡淡瞥他一眼,「你別指望我。我不吭聲不動作就是幫老七了。」

  蔣項如何不知道。但他對於皇上的冷漠還是感到心寒。「若不是今日殿上這一遭,只怕皇上還只當不知情吧。」

  由著兩個兒子互相殘殺。

  不由得替越王感到心冷。皇上是真的不在意越王的生死。

  抬眼又見幾個王爺三三兩兩走在一處,悠悠嘆了一口氣,皇上兒子多啊,而且除了十六皇子,個個都長大成人了,少越王一個不少。


  齊親王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晉王魏王等人。也是暗自長嘆一聲。

  老七指望不上他那個父皇,還得靠他自己。

  又過了兩日,趙廣淵的替身找到了他。兩方人馬湊到一塊,說起這些日子各自的遭遇。聽著又損了多少多少人,趙廣淵目光越發晦暗。

  「這兩日未再遇到追殺。」替身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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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太子也不敢做得太過。」

  「秦王既已答應合作,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下一步自然是一起把趙廣渙拉下來。儲君之位他本就是撿來的。至於誰能坐上去,自然是各憑本事。秦王若覺得他有能力,就亮亮看。

  他也不懼。

  「回京!」趙廣淵吩咐了一聲。

  兩方人馬合在一起,轉暗為明,大咧咧穿城而過,但一路未做多停留,又過了六日,八月十三,仲秋前兩日,趙廣淵一行人回到京城。

  此時的京城被仲秋氛圍渲染得更添幾分繁華。讓趙廣淵一行人不由得有些恍惚,有股恍如隔世之感。

  那些被追殺,閉著眼不停砍殺的日子,似乎在昨日,又似乎在夢裡。

  很多次他們都以為回不到京城了。

  趙廣淵沒有進京復旨,而是徑直回了王府。


  宮裡,自趙廣淵入城,至正帝就收到了消息,左等右等不見他進宮復旨,想摔奏摺,又忍了。許是想到自己做的也有些不夠地道,便召來劉起,讓他帶了些賞賜之物,前去看望。

  「本王無礙。多虧母后和皇兄在天上保佑。待本王歇得一日,明日便進宮復旨。」

  劉起到的時候,林照夏正剝淨了趙廣淵的上身,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劉起到的時候,二人也未遮掩,讓劉起看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

  新傷舊傷,縱橫交錯,可見一路多兇險。讓劉起目不忍視。

  外頭都說越王為脫罪,才捏造被人追殺一事,想博取皇上的同情,減輕些罪責。說兩地死了那麼多人,都是因為越王去了才造成的。

  還因為越王,死了一個縣令和一個知府。人家家眷都上疏喊冤了。

  劉起只覺得外頭那些人是在胡說八道。說得有板有眼,好像親歷一樣。

  「還請越王多多保重。明日若是不能進宮復旨,奴才便與皇上回稟一聲。」

  「不必。明日本王會進宮。」

  「是。那奴才告退。」正要走,趙廣淵又叫住了他,親自給了他一個厚厚的荷包。「先前王妃進宮,多虧劉公公關照。」

  劉起收得有愧,他並沒有做什麼。「越王言重了,奴才並未做什麼。」荷包還是收了下來。

  劉起雖敏銳地察覺太子召來太醫給越王妃診脈,有些許不妥,讓人暗示了周茂安一句兩句,讓他幫著隱瞞一二。但林照夏具體是什麼情況,周茂安又還了越王一個什麼人情,劉起並未知道。

  趙廣淵也並不對他言明。劉起是聰明人,聰明人喜歡左右逢源,他偏向自己,但也不敢反抗太子。太子和秦王的請託他也沒落下過。

  但偶爾能幫著一二,也值得趙廣淵記他一份人情。

  劉起走後,林照夏看著他身上的新傷舊傷很是心疼。要是一家人在她那邊,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文明社會,哪有這樣視人命為兒戲的。

  她這些天擔心地吃睡不香。

  趙廣淵把衣裳拉上,拉著她坐在大腿上,緊緊抱著她,汲著她的發香體香,只覺得一顆惶惶不安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我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留下她一人,再也回不到她的世界,這個世界沒了他,她該如何過活。

  光是一想,就讓他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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