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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虛以委蛇

2024-11-04 07:35:26
  第502章 虛以委蛇

  林照夏好聲好氣把林敬安和李氏母女送走了。

  人走後,她半晌沒回過神。

  她和趙廣淵年華正盛,可現在卻有無數人盯著他們身後的王府了。這真真是叫有王位要繼承了。

  盯著它的人估計也不止楚王一人。

  待趙廣淵回來,聽完也是愣了愣。楚王盯著他的王爵了?林姨娘肚中的孩子?

  這可真是想得周到。

  「趙廣涵怕是忘了曾經對本王做過的事了。」先是讓他絕嗣,現在又憂心起他的身後事了。

  「你現在不是還需要他們兄弟嗎?不好撕破臉吧。」

  現在算是彼此雙方達成默契,要一致對付太子,雙方算是暫時休戰止戈。可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怕是要生些麻煩。

  「是需要他們兄弟分散太子的注意力。」但也不代表他就要答應楚王的要求。

  「那你要如何處理?」

  「待我想想。」虛以委蛇他也不是做不出來。一切都只是為了達成目的。

  隔日與幕僚議事,說起此事,幕僚皆沉默。面面相覷後,魏佐試著開口道:「屬下覺得此舉也並非不可。」

  王爺若想登上大位,少不了繼承人。既然都要過繼,那早早擇定人選,落生就抱回養在膝下,那情分自是不一樣。比過繼別的王爺已長成的嗣子要強得多。

  「且如今還不適宜與楚王秦王翻臉。」

  「是啊是啊,咱們暫時先應了楚王的要求,反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王爺春秋鼎盛,承嗣人選那是將來的事了,說句不好聽的,將來就是王爺反悔,也沒人敢置喙。」

  到那時候王爺早已大權在握。

  想換繼承人還不是王爺一句話?

  眾幕僚七嘴八舌,都勸趙廣淵應下此事。蔣文濤和方二身為唯二的知情人,偷偷打量越王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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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心裡苦啊。

  趙廣淵沉默著,不置可否,只聽幕僚們分析著這個中的好處。

  過了一會,才制止議論得越發熱切的眾人,「此事本王會斟酌。」便轉移話題,「此前關於太子把四百萬兩銀子送至九邊一事,可有消息傳回了?」

  蔣文濤正色道:「已陸續有消息傳回,太子那邊的確讓人把四百萬兩銀子分送至九邊。帳目無誤。」

  「帳目無誤?那太子此番怕是掏了不少錢出來。」

  畢竟先前之所以扣下水利款,就是缺銀子了,都挪用至各處了,一朝被王爺發覺,又只好硬生生湊了四百萬兩銀子出來。

  「現在依附太子的人還是很多,太子想湊四百萬兩也不是難事。」

  眾人沉默。

  趙廣淵也默了默。太子這個儲君當了快十二年了,地位穩固,追隨者眾,想撬動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但趙廣淵覺得他等得太久了,有些許急躁。


  「太子那邊還是要盯著,先前那四百萬兩去了何處,還得派人查出來。」

  「是。」

  迎賓樓雅間。

  楚王正和幾個心腹幕僚吃酒。想起林姨娘那邊說的,越王妃似乎對過繼她的兒子挺心動的,楚王便覺得有些志得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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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模樣比他父皇還要威嚴。

  好幾次他都被自己的夢嚇醒了。

  他也不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兄長威風。可三皇兄與太子鬥了這麼多年,絲毫未有寸進。反倒是老七這齣京了一趟,不只在洛城臨兆兩地名聲大振,在京城都得了眾臣的另眼相待。

  讓楚王越發有危機感。

  此時三皇兄決定與老七合作,屬實是明智之舉。先把太子弄下去,不管將來便宜了三皇兄,還是便宜了老七,他都能左右逢源吧。

  先前不好說,但現在嘛,若是老七答應過繼他的兒子,將來老七的王爵還不是他兒子的?

  那將來,若老七能更進一步,他豈不是太上皇?想著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來。

  反正左右無論如何,誰得了那個位置,他都會是最尊貴的王爺,都少不了他的好處。

  「王爺?王爺?」怎麼王爺吃著酒就自顧自笑了起來。

  楚王急忙回神,「喝酒喝酒,今日本王高興,需痛飲三百杯!」


  「好,我等陪王爺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門外敲了三聲,楚王等人一頓,爾後道,「進來。」

  雅間的門便開了,眾人停下手裡的酒杯,望向門口……

  「越王,請。」掌柜引著趙廣淵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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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楚王回過神。

  趙廣淵掃了一眼,沖他點了點頭。雅間裡其餘眾人知機,朝越王拱了拱手,急急退了出去。房門被掌柜的關上。

  屋內只有楚王和趙廣淵二人。

  「何事?」

  趙廣淵定定看了他一眼,「你想過繼侍妾的兒子給我?」

  楚王沒想到他這麼直接,愣神之後也沒掩飾,點頭,「你看不上?」

  「我堂堂享萬戶食邑的親王,要過繼一個庶子?」

  楚王忽地鬆了一口氣,「你要看不上,我另有嫡子,可供你選。」

  「你憑什麼認為我就得從你府里挑?」

  「難不成你想從三皇兄府里挑?三皇兄就兩個嫡子,不說三皇兄的意見,只怕三皇嫂也不願意。」為什麼不願意,這還要解釋?


  三皇嫂在太子妃面前都是仰著腦袋的,她的嫡子只怕不願意過繼出來。

  為了大業,三皇兄倒應該不會拒絕,但是,「我以為越王妃更喜歡親近林家。」

  趙廣淵拉過一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是親近林家,但親近是一回事,過繼這等大事,她還不會自做主張。」

  「所以,你不同意?」趙廣淵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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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來此找他,怕不是單純地為了拒絕他吧。

  若只是想拒絕他,不理會,或派個人支會一聲便是。

  楚王心裡又起了些希翼。

  「我知道你們喜歡養在府里那個林姓小子,但他是外姓子,父皇和宗室不會同意你過繼他。若你過繼我府上的兒子,我可以應承你,他只繼承你的王爵,你和王妃掙下的家產,我們不要,你們愛給誰給誰。」

  趙廣淵挑了挑眉。

  被楚王看到,又添了一層喜。

  「你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立字為憑。」

  趙廣淵仰頭喝下一杯,又顧自倒了一杯,不接他的話。

  楚王猜不到他的意思,只看著他。

  「當年,」趙廣淵忽然開口,「當年都以為我身子不好,我不能有子嗣,是在行宮被那起子宮人糟踐的,那會我生不如死,日夜泡在酒缸里,宮人從不相勸,還縱著我喝得爛醉……」


  楚王兩手緊緊捏了捏。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趙廣淵只做看不見。

  「但我知道不是。宮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加害皇嗣。」

  楚王有些心虛,「許是時日太久,你記不清了。我問過太醫,太醫說你的身子就是被酒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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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不過也不要緊,百年之後誰都會是一捧黃土,承嗣承宗的是親骨肉還是嗣骨肉,又有何區別。」

  「說的也是。說人有輪迴,我是不信的。一旦身死,塵歸塵,土歸土。」

  「對對對,你這樣想就對了。人都死了,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趙廣淵連喝了幾杯,似乎有些醉意,看著楚王,「之前對四哥有諸多誤解,不想現在再看,竟覺得四哥挺會開解人的。」

  楚王面上笑意更勝,「之前的誤會就讓它過去吧,之後咱們兄弟還是要多親近親近。我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跟我和三哥玩了。」

  「是嗎?」

  「可不是。你怕是不記得了,我可是記得清楚。」隨後便說起小時候的幾件事,兄弟二人共憶往昔,好像過去的手足之情再現一般。

  「來,我敬四哥一杯。我回京這些日子,大家雖敬著我,但我知道他們都看不起我,暗地裡說我不配為男人,連個子嗣都生不出來。四哥,我這心裡苦啊。一個男人,被人說不行,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懂,四哥都懂。」

  這一刻,楚王很是同情這位兄弟,感同身受,一個男人,暗地裡被人說不行,不能讓女人生兒育女,那是多大的苦楚。


  要是他,都恨不得死了算了。

  非常體恤地扶著他,生怕他醉了掉到地上。

  「還是四哥你好。來,我們繼續喝!」

  兄弟二人推杯換盞,很快就都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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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忙讓服伺兩位王爺的下人來把他二人各扶上馬車。

  楚王腳下虛浮著,已是不知年月,只嘴裡「喝喝」地嚷嚷。趙廣淵也沒比他好多少,出了迎賓樓差點就躺在門口了,兩個侍衛扶半天扶不起來。

  掌柜看著直搖頭。

  等馬車馳離迎賓樓,裝醉的趙廣淵便坐直了身子,眼裡哪裡還有那個喝高了不知人事的樣子。

  「王爺?」曹厝湊過去悄聲問道。

  趙廣淵扭頭看了他一眼,「怎是你來接本王?」堂堂一個內院大總管,竟跑來親自接他。

  「奴才擔心王爺。」怕他被楚王哄了去。

  「不必擔心。再來十個楚王,都未必能把我喝趴下。」那些年,他幾乎是泡在酒缸里的,早已是千杯不醉。

  曹厝鬆了口氣,「那王爺與楚王說清楚此事了?」

  趙廣淵嘴角譏諷,「他自以為瞞得好,以為當年的事抹乾淨了,我就不知道,還妄想過繼他的兒子給本王,」嗤笑一聲,「白日做夢。」


  曹厝知道他心有成算,徹底放下心來。

  而隔日,楚王從宿醉中醒來,心情卻大好。還跑到秦王面前自吹自擂了一番,「老七答應了!」

  「真的答應了?」

  楚王高興地點頭,忽然想到自己兩頭下注,有些對不住同胞兄長,但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撇開,「老七說等孩子落生就抱過去交由越王妃親自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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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不太像老七做事的風格。而且,他真不知道,老四當年對他做的事?

  「皇兄,你在擔心什麼。現在對於老七來說,為先太子和他外祖一家平反,才是他最想做的事。他臥薪嘗膽十年,在皇陵受宮人迫害,還不是為了這一天?」

  過繼一個兒子罷了,過繼誰不是過繼?

  兩相權衡,就是他,也會選擇與他們兄弟合作。

  「現在把太子擼下去,才是他最想做的事。」太子弄不下去,先太子就永遠在京郊當個孤魂野鬼。

  秦王似乎也想起此事,點了點頭。

  「老七能熬下來,估計就是為了給先太子和他外祖平反。」想了想,「若本王能坐上那個位子,自是滿足他的意願,為他們平反昭雪,還他們一個公道。」

  楚王點頭,「所以啊,老七是聰明人,他自己鬥不過太子,自然是想拉攏我們一起聯手。」

  秦王最後一絲疑慮也沒有了。「那老七可需要我們做什麼?」

  楚王想了想昨天的情形,只記得他說到被人暗地裡嘲諷的傷心樣子了,「昨天我們喝多了,沒提到。」

  秦王嘆了口氣,「老七也不容易。既選擇與我們聯手,自是應該同氣連枝,你派人聯繫他,他想了解什麼,只要我們知道的,都告知於他,暗地裡他想做什麼,也派人協助他。」

  「是。」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有秦王楚王提供的一些便利,讓趙廣淵得到了更多的消息。雖然他也有他的渠道,但秦王楚王畢竟在京經營多年,各處滲透的更多。

  且德妃在宮中還算受寵,又有德妃在宮裡支應,又有德妃娘家一族在外幫襯,比趙廣淵單打獨鬥好多了。

  這般日子很快就滑入十月。

  十月初五,西北函谷關忽然八百里加急傳來戰報,關外異族囤兵四十萬在關外,戰事一觸即發。函谷關不過三十萬兵力,八百里加急進京請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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