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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請據實以告

2024-11-04 08:05:46
  第313章 請據實以告

  崔家這個獨女,在市井之中,也算是傳奇。

  前一次是元陽公主親自請她赴宴,這次連皇后娘娘都要親自下帖子,還要為她立傳。

  作為女子,能做到這份上,也算是芮國獨一份了。

  風光無限的崔家擺了三天筵席。

  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遣人來賀喜。

  之前崔家倒貼錢退畫像一事,又有了新說辭——

  原來崔家娘子早就有了獨善之心。畢竟崔家沒兒子,要將崔家的家產好好經營,只能女兒當兒子用。

  如今再想要攀親家,卻是不能了。

  無論高門或是小戶,家中總有那麼一兩個難配人的女兒,帶著一同前來,只想著能與崔禮禮攀些交情,這身份自然也就從「嫁不出去」變成了「獨善其身」了。

  只可惜,客人們撲了個空,崔禮禮早已約了人出門了。

  何景槐走進茱萸樓的包廂時,一身雪青色綢裙的她正坐在窗邊與婢女說笑些什麼。

  聽說她自請不嫁之身的那一剎那,他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與陸錚都那樣了,怎麼又不肯嫁?如今這身份,別說陸錚,連自己也斷了念想。

  何景槐自詡是個聰明人,做刑部推官多年,人心也能掌控幾分,唯獨崔禮禮的想法,他怎麼也捉摸不透。

  「崔姑娘。」

  崔禮禮站起身,朝他福了福,春華識趣地退了下去。

  何景槐坐下來,微笑著詢問:「今日崔家當是在大宴賓客,你怎麼反倒來尋我了?」

  崔禮禮替他斟上一盞茶:「那些人自有我爹娘宴請,我還欠何大人一頓飯呢。」

  「崔姑娘這話說得,像是要快些了結,免得夜長夢多。」何景槐隨口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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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忘了他是推官。

  何景槐看看窗外,轉過頭來,促狹地說道:「崔姑娘給虞懷林出的對坐論政這一計,頗有點假公濟私,藉機報復的嫌疑。」

  崔禮禮笑笑。

  陸錚跟她講過他與左丘宴打賭,黑馬被左丘宴贏走的事。

  宗順帝是個疑心病重的。一味地順著他心意,或者逆著他心思,都會讓他懷疑。只有兩方對峙,略分伯仲,才能讓他放下些許戒心。

  小二端了幾樣火辣的菜餚上來,又配了兩碗茱萸細面。

  「何大人這碗面,可終於吃上了。」崔禮禮笑著。

  小碗裡的茱萸混著滾燙的油滋滋作響。

  何景槐看著那碗面,沒有什麼胃口。他跟她之間,差的又哪裡是這一碗麵?

  聖人明明有意要撮合崔何兩家,轉過頭又賜了這樣的旨意,他想不通背後的緣由,卻更加明白,讓崔何兩家聯姻,只是聖人的權宜之計。


  這更說明崔家在聖人心中,有些不同。

  他默不作聲地挑起麵條,放入口中,辛辣的滋味在舌畔蔓延開來。

  嶺南人也食辛辣之物,但與這滋味又大不一樣。

  一碗麵吃下來,滿額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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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禮禮拿著帕子擦擦嘴,才說道:「這幾日虞懷林還會帶著士子再在京城請命。」

  「我外祖已準備好奏摺。」

  「還有一事。」

  「請講。」

  崔禮禮抬起目光直直看向眼前人:「聖人既然跟何大人提起過婚事,想必再見何大人時,也會解釋一句。」

  「是。」「若聖人提及此事,何大人預備如何說?」

  何景槐心想,這才是她今日約自己吃麵的真實目的:「崔姑娘希望我怎麼說?」

  「據實以告。」

  他笑了:「崔姑娘這話,何某有些不懂了。『據實以告』,據的是哪個『實』?」

  「我與陸錚的『實』。」崔禮禮說得很坦然。


  何景槐卻一愣,很快就嗅到點不一樣的籌謀:「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何大人不用欺君,據實以告。」

  這不是欺君的事!

  她明明自請了「不嫁之身」,怎麼又要去聖人面前說她與陸錚有私?這對她對陸錚沒有半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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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禮禮站起身,離開桌子,走到何景槐面前,蹲著行禮:「還請何大人『據實以告』。」

  何景槐急急地扶她站起來,手掌緊緊掐住她的手臂:「說實話對我沒有半點傷害,可你若不說緣由,我不會幫你。」

  「何大人,不知姚記鋪子的老闆查得如何了?」她不答反問。

  何景槐沒想到她會問及此事:「自縊身亡。」

  崔禮禮搖搖頭:「我說的是人,可查清楚了?」

  「你認識他?」何景槐漸漸鬆開箍著她手臂的手。

  「我不認識。但是我知道,縣主最愛吃他家鋪子的點心。沈延每逢五就要到鋪子中買一些給縣主。」

  與縣主有關。

  何景槐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又沒有辦法將這一盤散沙串聯起來。

  「何大人,天下之事,沒有多少人知道為什麼。你一定在想,你秉著良心查案,總是沒有錯的。只是有些案子,若非當事人,誰也查不出來。」


  「崔姑娘——」

  崔禮禮抬起手打斷他的話:「就像九春樓茶盞上的口脂,根本不是你妹妹留下的。若非我說,你又怎麼會知道呢?」

  手段而已。

  何景槐失笑,想不到這也被她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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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姑娘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真是難以應付。崔禮禮心頭暗忖,一臉坦然地說道:

  「我說的『據實以告』,對何大人是良心,對我是手段。一舉兩得。至於目的.何大人才智冠絕京城,想必很快就能琢磨出來。」

  ——

  宗順帝近日來,總覺得嗜睡。

  太醫們把脈,只說脾虛腎虛,加上春困秋乏。

  用的藥補了又補,仍舊不太見效。這幾日連後宮嬪妃的侍寢都停了,只留了皇后與顏貴妃二人輪流在身邊服侍。

  這日宗順帝強打起精神上了朝。

  自從燕王謀反行刺一事之後,早朝只有兩件事。

  一是要殺妖妃以絕後患,二是長公主與燕王勾結諶離人來犯,如何應對。

  偏偏這兩日,又多了一個何聰。何聰恢復上朝也就罷了,還連帶著士子們在京城最繁華之處論道。

  士子爭辯之題,宗順帝也聽明白了,與朝上爭辯的所差無幾。

  幾個人爭來爭去,宗順帝聽得頭疼。按著太陽穴,闔眼假寐。

  只聽見何聰道:「聖人,臣有一言。」

  宗順帝只得「嗯」了一聲。何聰嘛,先皇在時,他親自提的禁海,如今要說,自然也是禁海。

  何聰偏風的腿尚未痊癒,走向前時,十分滑稽,他卻恭敬地跪了下來,說道:「聖人,臣——請議儲。」

  禮禮要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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