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唯一的出路
2024-11-04 08:06:29
郭久繼續說道:「韋大人孤僻多年,絲毫不通男女之事。崔姑娘讓他為陸家老二做事,一次又一次,韋大人不說,郭某卻看不過去。」
馬車咯咯吱吱地前行著。
車內一片沉寂。
崔禮禮抬起眼眸,沉靜地說著:
「這一次並非只為陸錚。大將軍替芮國百姓抵擋邯枝南下,將士們在前方奮力死戰,我們作為芮國百姓,總要做些什麼。
即便不是陸錚的父親,我也會這樣做。更何況,救大將軍,有利於我與韋大人的籌謀。」
郭久沉默一瞬,才說道:「崔姑娘之所求,郭某會轉告韋大人。」
他說完挑簾準備下車,想到還安插了拾葉在崔禮禮身邊,將來若被發現了,少不得又要怨懟韋大人。他又放下帘子,回過頭來對崔禮禮說道:
「崔姑娘以為你在九春樓與十殿下相看那次,陸錚是怎麼從宮裡出來的?」
崔禮禮茫然地問:「怎樣出來的?」
「繡衣指揮使和副使,都有一條單獨的進宮密道,遇到急事,可以直達天聽。」郭久深深嘆了一口氣,「這通道的位置是極機密之事,韋大人暴露了這條路,該是何罪名?」
崔禮禮知道。
落鑰後,開宮門即為謀反。將密道告訴旁人,也等同於謀反。
郭久又道:「崔姑娘也知曉韋大人父親的事,應該明白他一直屈居在繡使為的是什麼。任何岔子都會讓他這些年的忍辱負重,付之東流。」
「我明白」
「韋大人雖不善言辭,能為你做的,他都做了。做不到的,多是身不由己,又或者時運弄人。」
「我明白的。我與韋大人有袍澤之誼。京城這十來日的動靜,郭佐使想必也聽說了。也算是我回饋韋大人的。終有一日,他能得償所願。」
原來是她做的!
驚訝之色從郭久眼中划過,最後化作一抹無奈的笑。這樣一個有大智大慧的女子,韋大人當初是真的看走了眼,錯過也是必然的。
「應邕官復原職,在暗中抓了不少人,全是往告示上寫名字的。崔姑娘還是小心為上。有什麼事,你讓人去林記成衣鋪子留口信,郭某定然全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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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上了馬車,見她疲憊,主動替她按揉著額頭:「姑娘,您是不是在做很危險的事?」
崔禮禮抬起眼皮看她:「陸錚跟你說的?」
春華想也不想就把陸錚賣了,畢竟姑娘才是她的正主:「他走那日叮囑奴婢,有什麼事要儘快通知他。怕您有危險。」
崔禮禮笑了笑,「我記得虞懷林的酒壚還在你名下?」
「是。」
「你這兩日抽空南下去收帳吧。」
春華停下手中按揉的動作,跪在馬車裡,雙手抱著崔禮禮的膝頭:「姑娘,奴婢再蠢,也知道這時候走不得。奴婢好歹也在崔家呆了十幾年,老爺何時在四月收過帳?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會走。」
「崔家可能會有滅門之災。我爹娘是躲不掉,你躲得掉。」
春華搖頭:「奴婢不怕。反正奴婢跟著姑娘生,跟著姑娘死。」
這句話,前世的春華也說過。
春華病重難醫,纏綿病榻之時。崔禮禮問她可後悔跟著自己進了縣主府。
春華虛弱地搖頭,顫巍巍涼怯怯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握住崔禮禮的手:「奴婢原是打定主意了的,這輩子跟著姑娘生,跟著姑娘死。只恨奴婢這副短命的身子,不能陪著姑娘。奴婢一死,姑娘就更難熬了.」
前世欠春華的,今生總要補上。
只是今生欠的,何時才能補得上?「姑娘,您怎麼哭了?」春華直起身子,捉著絲帕替她擦眼角的淚,「可是奴婢說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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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靜殿。
應邕跪在地上稟報。
「聖人,告示已經拆了,除了公主府的面首如柏與崔氏,其餘的都抓了。已抓捕疑犯共計五百三十四人。」
「朝中眾臣家中線人每三日一報,公主府、大將軍府以及縣主府線人每日一報。各路進京關卡嚴加盤查,各地路引暫停發放。」
「只是、」應邕頓了頓,才說道,「除了京城,各州各郡縣,都有了流傳。各地的效仿者不計其數,雖抓了不少,但名單傳得太廣,實在不好封口。如今冒出了不少新的名單,真真假假,實難一一辨別。」
「聖人,微臣想,為今之計應該將弘方拉出來,公開處刑,以正視聽,方可力挽狂瀾。」
時局亂了。
宗順帝躺在病榻上,剛喝了極苦的藥。心裡反反覆覆地念叨著這四個字。
別有用心之人,在故意攪亂這時局。
是固安?還是燕王扈少毅?還是諶離人留在芮國的暗探?
清平沒有這個能力,最多是個幫凶。
「聖人——」應邕還想說什麼。
見聖人閉著眼,常侍揮揮手,示意應邕退下,又在宗順帝耳邊道:「聖人,中書令許大人求見,跪在殿外已經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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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宗順帝沒有說話,常侍又道:「中書令說他有解眼下時局之策。」
「宣。」
中書令許永周從清靜殿再出來時,已是天黑。
年過五旬的他跪了太久,腰酸背痛膝蓋痛,只得扶著牆緩緩地走著。
出了宮門,府中的門客上來扶住他,低聲問道:「大人,聖人可允了?」
許永周搖搖頭:「沒有聖意。」
畢竟自己是許家人,連自己兒子都被抓了,他這個禿愣愣的中書令的建言,聖人怎麼會聽?
他的建言不過兩條。
一是殺弘方、殺扈少毅、殺固安,以安民心。二是以殲滅底耶散之名,出兵諶離。
自古內亂難解之時,都要攘外以安內。
先以底耶散之罪,殺固安和扈少毅,再將民心激憤之處,轉移至諶離。
這是唯一的出路。
「大人,小人覺得,聖人應該也明白如今亂局難治,可是難處不在殺人,而在銀子和人。」
芮國禁海已久,連一隻像樣的戰船都沒有,更別說熟悉水戰的兵了。
北邊戰事膠著,聖人陵寢未完工,處處都是用銀子之處。
「我何嘗不知?」許永周喘著氣,爬上轎子,挑著轎簾道,「如今這狀況,再蔓延下去,不知道各地還會冒出什麼樣的告示和名單,待到那時,聖人的位子都坐不穩了。」
銀子,人。
湊一湊,總會有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