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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屍體不是他

2024-11-04 08:06:59
  第349章 屍體不是他

  應邕上前說道:「聖人,不可前去!棚下污穢,聖體剛剛痊癒,切不可貿然去查看。」

  宗順帝怎麼可能不去確認?

  想殺清平想了多少年了,如今終於死了。一定要親眼看到才會安心。

  「退下!」他道。

  應邕只得躬身伴在身側。

  他邁開腳步,一行人穿過焦黑的院落,走向那片臨時搭建的屍棚。空氣中瀰漫著難以名狀的焦臭,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崔禮禮跟在皇后身側,卻無心遮掩口鼻,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一條條白布覆蓋的屍體上,心中既有期待,又有恐懼。

  陸錚和曹斌已經查看了大半的屍體,見宗順帝等人過來,忙躬身行禮。

  「情況如何?」宗順帝的聲音在空曠的屍棚中迴蕩,顯得格外冷硬。

  陸錚沉聲道:「啟稟聖人,經仵作查驗,死者皆因吸入過量濃煙窒息而死。」

  宗順帝又問:「清平和沈延呢?」

  陸錚指向單獨並列擺放的兩具屍體:「損毀程度來看,死者生前恐怕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宗順帝蹲了下來,猶豫了一番,還是掀開了白布。

  是清平縣主。

  眉間豆大的痣,那白白的麵皮和褶皺。

  是她沒錯了。只是身上被燒傷了多處,死得並不太平。

  皇后倒抽一口氣,掩面輕泣:「可憐清平,竟遭此大難。」

  她轉過頭,看見崔禮禮木訥地站著,似乎是嚇傻了,便輕嘆道:「崔姑娘,讓你一個小姑娘來看這個,實在是難為你了。」

  崔禮禮心底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兩世為人,都是她看著縣主府一家死去,身份卻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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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錚望向崔禮禮,見她目光落在另一具被白布焦屍上,心知她是來看沈延的。

  「聖人,因貞孝侯離起火點最近,故而難以確認,仵作驗骨後確認與貞孝侯年齡一致。身上的玉佩也是侯爺慣用之物。」陸錚緩緩說著,「只是形容可怖,恐衝撞了聖安,聖人莫要看了。」

  清平這個雜種死了,宗順帝已經心安,至於沈延,他不那麼在乎。

  轉過身走了出去。

  皇后也跟著他往外走,豆沁見崔禮禮沒有跟過來,仍站在那兩具屍體旁,便輕輕對皇后說了。

  皇后轉過身:「那裡陰氣重,崔姑娘出來吧。」

  崔禮禮卻仿佛沒有聽見皇后的話,她的目光仍舊落在那那具被覆蓋的屍體上,怔怔發呆。

  良久,她突然蹲下來,掀開那塊白布。

  皇后與身邊的宮娥們皆嚇到了。

  眼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屍的頭顱,五官已看不清楚,皮肉貼在骨頭上燒得炭黑,根本無法辨認。


  「崔姑娘!」曹斌連忙上前阻止。

  崔禮禮卻不聽他的勸阻,將整塊白布徹底掀開,露出完整的身形。

  一股更加濃烈的焦臭撲面而來,崔禮禮卻仿佛沒有聞到一般,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具屍體。那具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幾乎無法辨認出原來的模樣。

  曹斌低聲勸道:「崔姑娘,看久了會做噩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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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夢?

  她怎麼會做噩夢?

  前世才是一場噩夢!如今她從噩夢中醒來了!

  再沒有六十七步的小院,再不用披頭散髮地站在院子中發呆。她掐掐自己的腿,是疼的!

  不由地,眼淚在眼眶裡不住打轉,最後還是滑落下來。

  終於,解脫了。

  過去的她,終於,死了。

  眼淚爬滿了她的臉。

  所有人都望著她,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很怪異,但她不在乎!

  除了陸錚,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衝著一堆廢墟哭。


  皇后皺皺眉,示意陸錚將那具焦屍遮蓋上。

  「崔姑娘怕是嚇著了,不如到一旁緩緩。」陸錚溫聲說著。只有他知道,她的眼淚是喜極而泣。

  這時候,他該將她擁入懷中的。可他什麼都不能做,聖人探究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游移。

  崔禮禮閉了閉眼,用袖子擦掉眼淚。轉過頭,望進陸錚的雙眸,背對著聖人和皇后等人,飛快地對陸錚做了一個口型:「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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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成這樣,她怎麼看出來的?

  可眼下不是發問的好時機,他將那具焦屍反反覆覆再看了一遍,沒看出什麼破綻來,只得按下疑慮先示意曹斌將屍首遮蓋。

  有了陸錚那句提醒,崔禮禮便裝作嚇傻了一般,呆呆愣愣地走回到皇后身邊:「民女失禮了。」

  皇后審視著她的臉:「為何還要去看一眼。」

  「民女不信是侯爺。」

  「為何不信?」

  崔禮禮目光呆滯:「前些日子,他還來九春樓纏著民女說話,怎麼突然間就沒了呢?這樣燒死,一定很疼吧」

  「什麼?」皇后想著她應該花容失色,可她看起來更像是魔怔了。

  崔禮禮仍舊喃喃自語:「燒死,一定很疼吧。」

  計劃有變,皇后看向豆染:「你送崔姑娘先回宮去,尋個太醫給她看看,開點驚懼的藥,鎮靜一下,否則今晚崔姑娘難以睡個好覺。」


  豆染心領神會,扶著崔禮禮上了馬車,晃晃悠悠地回了宮。

  太醫來把脈,果然說她驚懼過度,邪祟入體,陰火過旺,開了好幾副藥,讓春華逐一煎了,按時服用。

  春華將藥熬得濃濃的,黑黢黢的藥湯散發著酸苦之味。她捏著鼻子端進西偏殿,見崔禮禮還坐在窗前發呆,確定四下沒人,才悄聲問道:「姑娘,這藥能喝嗎?」

  崔禮禮二話不說,端起那一碗粘稠的湯,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姑娘!」春華驚呼。

  崔禮禮示意她不要說話,從頸間取下陸錚給她的小銀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入口中,又取了一顆給春華,悄聲道:「晚飯後吃。」

  春華捏住藥丸藏在腰間,用力點點頭。

  入夜之後,吃了藥的崔禮禮早早就上榻睡了,藥效奇好,她睡得很沉。

  春華只覺得也困得緊,左右無事,便在外間的小榻上抱著枕頭打鼾。

  很快,有人推門而入。

  是豆染。

  她進來看了看,輕聲喚了好幾聲「崔姑娘」都沒人理。外間的春華倒是翻了個身,豆染又叫了兩聲「春華」,也沒醒。

  豆染隔著正殿的門回稟皇后:「娘娘,兩人都睡得死死的。」

  正殿之中,皇后披散著長發,站在床榻邊,取了一顆丸藥放入宗順帝口中,輕輕替宗順帝按揉著太陽穴:「聖人,臣妾命人將她抬過來吧?」

  宗順帝嚼著那丸藥,握住她的手放到唇畔:「你是中宮皇后,她怎能睡你殿中?她不配。」

  他站起來,抖了抖袖子,邁著神姿勃發的步子,走出了正殿。

  皇后側過臉,看向宗順帝背影的眼神,冷冽如千年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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