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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關格之症

2024-11-04 09:08:33
  第474章 關格之症

  洛千淮這裡,已經說到了尾聲:

  「所以說富無經業,貨無常主,懂得貨物包裝後賣給合適的買家,就是商賈的生財之道。」

  辛夫人就是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景大娘子方才這番話,說透了很多她之前想都沒想過的東西。

  辛家家大業大,掌管起來並非易事,就算是為了維持體面,花銷也絕不可少。她手上各色田莊產業雖多,但近年來收入一直並不景氣,若非四方孝敬不絕,早就撐不下去了。

  也許該讓夫君出面,尋個腦袋靈光的商賈來幫自己打點生意才是。

  但這些事,霍琇只會在心裡盤算,嘴上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她向著坐在她斜下首的萬夫人,遞過了一個眼神。

  後者立即會意,冷笑著開口道:「商賈低賤卑鄙,難登大雅之堂。景大娘子日後是要嫁入侯府的人,當謹言慎行,勿要張口閉口地提及那些阿堵物,沒的平白污了身份。」

  她這麼一說,辛夫人的另外幾位擁躉也不甘於後,紛紛地跳將出來:

  「今兒乃是賞花宴,此間清雅高潔,切莫要讓銅臭之氣,污了這乾乾淨淨的水榭。」

  「景大娘子雖是生出鄉野,未受過詩禮薰陶,但大婚在即,也當尋妥貼之人,教教規矩才是。」

  洛千淮只覺得好笑。這些所謂的夫人,一個個外表光鮮亮麗錦衣玉食,皆是靠了權勢與財富撐著,她們自己心裡也未必不明白這一點,但偏偏習慣了口不對心,只將禮義風雅放在嘴邊,時時說道,至於其他俗物,便是連提都不能提上一句。

  她有心想要跟她們論一論無商不富的理論,教教她們的衣食住行,包括今日宴上的各色佳肴,皆是靠了商人之力從各地轉運而來,可又覺得沒有必要。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更何況她們也不會付給你講課費。

  忽然之間,洛千淮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她站起身來,向辛夫人辭行道:「小女粗鄙,若非夫人盛情相邀,原不應履此貴地。現今酒足飯飽,這便回去了,以免再污了眾位夫人的眼。」

  言畢,她也不待辛夫人發話,直接帶著星璇轉身離去。

  還未走出水榭,便見一位女使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滿臉都是驚惶之色,擦著洛千淮的肩膀沖了進去,直接跪到了辛夫人的案幾之前,口中高呼:「夫人不好了!」

  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面,府中女使如此失禮,辛夫人本就因洛千淮而不滿的面,立時變得更加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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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使就似完全沒聽懂一般,哽咽著說道:「是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

  一聽見這句話,周邊嘈雜的聲音立時便消失了,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個女使身上,耳朵更是豎得高高地。辛府的大娘子啊,那可是辛夫人的嫡女,霍家的外孫,未來的大豫皇后,說是滿西京身份最尊貴的女子也不為過。

  說她不好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辛夫人這會兒哪還再顧得上洛千淮。若是目光能殺人,她已經將這個胡亂說話的女使碎屍萬段了。

  「大驚小怪。」辛夫人將到了嘴邊的怒喝強行壓了下去,並不再抬眼看那女使,只對身邊的嬤嬤吩咐道:「先把人帶下去,莫要驚嚇到了客人。」

  那嬤嬤應了,拍了拍手,堂後就衝出了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一邊一個挾住了那女使,又用帕子捂了她的嘴,直直地向外拖去。

  辛夫人咬著後槽牙,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婢子無狀,驚擾到諸位夫人了,還望莫要見怪才是。」

  萬夫人反應極快,連忙接口道:「府上下人不少,難免有些心粗手拙的,不過是些許小事,我等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梁夫人也不甘人後:「是啊,要說我家下人比夫人這裡可少得多了,可一個一個就跟榆木疙瘩似的,再如何教導都不開竅,還想著請夫人您傳授點經驗呢!」

  那邊崔瑩娘卻是心細,見那女使淚水涔涔而下,眼中滿是絕望之色,不由心中一動,開口道:

  「夫人向來御下有方,我等有目共睹,想來這女使雖有逾距,多半是事出有因。不若先聽聽她到底想要說些什麼。我等賞花飲宴本是樂事,若是不合誤了大娘子的事,那可就罪過大了。」

  王夫人是個心疼子女的人,自忖若是有人來報兒子出了事,她肯定會放下手邊的一切事情撲過去,所以對辛夫人這般做法亦覺得難以理解,聞言便幫腔道:

  「我觀這位小女使的急切之色,絕非是裝出來的,想來確實發生了天大的事,不若趕緊問清楚,若證實是假傳消息,再重重懲處也不遲。」

  辛夫人的本意,並不想在眾位夫人面前談及自家女兒,而是準備把人帶出去再問個清楚,但崔瑩娘跟王夫人都這麼說了,剩下的幾位夫人雖未開口,但神情間也透著同樣的意思,只好改口道:

  「罷了。把人放開,讓她說。」

  那女使這會兒已經將被拖出水榭,一得到自由,便雙膝跪地,一路膝行至大堂中央,哭訴道:「夫人,大娘子的腹痛再度加重了,上午已經吐了兩回,茶飯不思.」

  霍琇知道女兒近兩日經常腹痛,也請了侍醫來看過,只說是飲食不節,開了藥又讓忌生冷油膩。本來已經有了點好轉,沒想到現下反而又加重了。

  雖然如此,她也沒覺得問題有多麼嚴重,不至於特意衝撞了賞花宴,當下便沉了臉:

  「既是大娘子有恙,只管持我的貼子去請侍醫便是了,何必到這裡危言悚聽?」

  那女使當然能聽懂這句話中濃重的威脅之意,當即便以頭觸地,呯然有聲,口中悲呼道:「夫人,侍醫方才已經來看過了,說是,說是關格之症已經,已經無力回天了!」

  這句話,就像一個晴天炸雷一般,將水榭內的所有夫人,全都擊得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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