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不得不救的理由
2024-11-04 09:08:43
第479章 不得不救的理由
是了,照著墨公子平素的風格,霍琇做了那麼多針對自己的事,他沒有第一時間報復已是難得了,哪裡會拉著自己一起守在相府門外,像是生怕誤了診病的時機?
洛千淮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墨公子面上身上轉了幾圈。後者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不動聲色地任她打量,態度從容得很。
「說實話吧。」洛千淮懶得跟他兜圈子:「你想讓我救辛大娘子,到底是因為什麼?可不要把事情都推到我頭上。若是沒有什麼旁的原因,依著你的性子,肯定不會主動讓我知道此事,更不會為她們多耽誤半點功夫。」
墨公子就嘆了口氣,袍袖輕拂,紫銅爐中燒得紅熱的炭火,忽然就盡數熄滅了。
「有些熱。」他說著,自側方的雕花描金壁框裡,抽出了一把青玉摺扇,抖手打開,慢慢地扇了起來。
「休要顧左右而言他!」洛千淮冷笑一聲:「趕緊如實交代,否則後果自負!」
「咳咳。」墨公子咳了兩聲,又在一雙黑得透亮的杏眸的逼視之下,訕訕地收了聲。
「確實有一點點私心。」他伸出了左手,用挴指與食指比劃了約莫半寸長短,很認真地說道:「真的只這麼一點點。」
所以確實是有貓膩。洛千淮挺直了背脊,向後重重一靠,雙手環抱於胸前,冷冷地看著他表演。
墨公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恢復到了平時清冷優雅的模樣,正色說道:「辛大娘子若是死了,會打亂很多人的計劃——也包括我的。」
「我大概能猜到一點兒。」洛千淮說道:「先前霍炫獨攬大權,其他兩位輔臣,加上丞相百官,都要仰他鼻息。要是我們跟霍家無仇無怨也就罷了,可偏偏,霍瑜死了。」
「我跟霍家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墨公子說道:「以後再慢慢跟你說,總之不至於因為霍瑜之死,就此反目成仇。但,他這般坐大,對我也確實沒有任何助益。」
「只怕除了霍家及黨羽之外,也有很多人跟你的想法一致吧?」洛千淮說著,腦中不期然地想起了宮中那個年少的皇帝。
自古少帝與權臣之間,絕無可能毫無芥蒂,前世光是一部《三國》,便發生了多少次明爭暗鬥。所以可想而知,少帝必然會在婚事上選擇一個可以拉攏,也有資格與霍家對立的外戚。
「所以霍家此次,也有女兒入宮?」她忽然福至心靈。
「不錯。」墨公子的眼角漾起了層層笑意,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目光溫柔似春水一般:「霍貞,霍瑜庶長兄所出,也是目下霍家唯一的小娘子了。」
「若是辛大娘子一死,這位貞娘子便可能名正言順地入主中宮?」
「不錯。」墨公子點點頭:「少帝可能會牴觸,甚至找各種理由推遲,但都沒有什麼作用——沒了辛大娘子,霍貞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可是以霍炫的權勢,怎麼就會同意辛大娘子」洛千淮有些不解。如果他打定了主意想要讓霍貞做這個皇后,那麼除了她之外的封后旨意,都未必能發到宮外。這一瞬間,洛千淮的腦中,很是閃過了各種陰謀論的念頭,但卻又被她全部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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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公子將她的遲疑都看在了眼中,哪裡不清楚她這會兒在想些什麼。
「確實不是霍炫做的。」他主動解惑道:「他的為人,其實跟外人想的不太一樣。」
至於怎麼個不一樣法,墨公子卻並沒有多說一句,而是話風一轉:
「不得不承認,虞炟確是天生聰慧,選中辛大娘子也是恰到好處。霍炫對髮妻極為敬重,對霍琇這個嫡女也素來喜愛,連著她所出的辛大娘子,也都愛屋及烏,比那個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的庶子之女,卻是強了不知多少倍。」
墨公子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待洛千淮消化了自己方才說的內容,才又繼續道:「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借著這個機會,修補與辛賀日漸生疏的關係,將他一道拉上自家馬車,聯手將上官一黨徹底覆滅。」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墨公子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陰冷狠厲。
洛千淮聽到這裡,已是基本明白了。
「我依稀記得,上官家跟你仇深似海。」她說道:「假設辛大娘子今日死了,下一個上位的必然會是霍貞——就算霍炫本人不積極也不可能,因為圍在他身邊的人,以及上官錦那一方的人,都會積極推動此事。到時候辛賀必然會與霍家反目,說不得就會與上官一黨走得更近。」
「所以這件事,明面上看霍炫是最大的得利者,而真正樂見其成的人,反而是上官錦。」洛千淮總結至此,抬眸望向墨公子:「所以辛大娘子當真是急病,而非被人暗算?」
墨公子點點頭:「不僅是辛家自己對大娘子的安全極為重視,我在辛大娘子閨房附近,亦布了多名暗衛。上官家自死士營被滅之後,實力大減,雖然也想要做些手腳,但都是鎩羽而返,沒有得手。」
「所以這件事的關鍵,就回到了我身上。」洛千淮沒好氣地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若我治不了這關格之症你又當如何?」
墨公子笑著,伸手輕輕地拂上了她的髮際。
「本來也就是抱著一線希望。若你當時說不能救,自然還會有另外一套方案。」
但不論洛千淮如何追問,他的嘴就像變成了一隻河蚌,對於那所謂的應變計劃,半個字也不肯提。
洛千淮正欲翻臉,卻忽然聽到外間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輕輕撩開窗簾看時,便見一輛極奢華的,覆以金繡雲錦帷帳的四輪馬車,在四匹通體墨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高頭大馬並駕齊驅之下,停到了相府門口。
一位五十歲出頭,滿頭珠玉飾品,頭上的抹額正中飾著一塊碩大的黃玉的貴婦人,被人好生地攙下了車,被一頂軟轎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