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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謠言是怎麼生成的

2024-11-04 09:09:13
  第496章 謠言是怎麼生成的

  舅母林氏親自為洛千淮梳發開臉。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林氏的聲音溫柔如水,將洛千淮因為這場婚姻而生出的些許焦慮,一點一點地抹平了。

  人總是要向前走的,面對以前從未經歷的事情,接受所有未知的結果,不論是好是壞,轟轟烈烈還是平淡如水。

  生命的可貴之處,可能也正在於此,而非是毫無懸念按步就班,過著可以預見到結果的人生。

  極細的絲線自面上絞過,將那些細微的絨毛一一拔起,有些微疼,但並非無法忍受。

  專門為新嫁娘化妝的妝娘子,端詳了洛千淮好一會兒,滿臉都是讚嘆艷羨之色:

  「我侍奉的小娘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大娘子這樣的容貌。嘖嘖嘖,這臉蛋兒簡直跟新剝殼的雞蛋一樣,反倒比這桃花粉的顏色還更白皙不少。還有這柳葉眉,咋就生得這般纖穠合度,比巧手畫上去的還要精妙?」

  洛千淮本來也厭煩濃妝艷抹。她已經了解過了今日的婚儀流程,並不想頂著一臉粘膩的脂粉堅持到晚上。

  「那便不用上粉畫眉,只薄薄地掃幾下胭脂,略點下口脂即可。」

  那妝娘有些不大好意思:「我是收了府上夫人銀錢的,這般隨意胡弄,委實說不過去。」

  「無妨。」洛千淮微微一笑,身邊的星璇立時便送上了一個小小的紅色錦囊。那妝娘子口中說著愧不敢當,手卻已經誠實地將錦囊接了過去,一捏之下,立時便喜笑顏開:

  「一切全聽大娘子的。」

  黑得似緞子一般的長髮,被梳成了高貴雅致的百合髻。黃金鑲紅寶石的髮簪華勝插了滿頭,沉甸甸的壓下來。林氏跟妝娘子猶嫌不足,還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再往上面添點什麼。

  還是洛千淮及時打斷了她們:「足夠了,過猶不及。」

  林氏端詳著容光煥發,端莊華美的外甥女,眼圈兒漸漸就紅了。

  「若是文蘭能親眼看到現在的你,該有多好。」

  「舅母莫要傷懷。」洛千淮安慰她道:「阿母在天上,應該也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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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掏出了一卷帛書,遞給洛千淮道:「這是你外祖父母,以及我跟你阿舅,給你的添妝。」

  洛千淮接了過去,展開看時,卻見到上面蓋著大紅的官印,竟然是一份二進小院的房契,位置就在長陵邑的懷仁坊,離文家只隔著一條街。外祖一家的經濟狀況,洛千淮大概有所了解,就算是霽安堂重開之後文溥收入不低,要買起這麼一套房產,也是不大可能的。

  「舅母,這房子我不能收。」她將契書向林氏手中塞去:「表兄也到了成親的年齡,還是留給他更為合適。」

  她其實不差錢,只是因為不羨仙帶來的酒水分成,並不好對外祖一家明言,所以這會兒面對這份毫無保留的付出,便覺得愧不敢受。

  「傻茵茵。」林氏笑著握住了洛千淮的手:「這本就是你表兄的意思。他知道你成親,特意讓人把這一年來得的軍餉跟賞錢,全都送了回來,說是怕你阿翁靠不住,讓我們好生替你置辦一份嫁妝。」

  洛千淮心裡的愧疚之情就更濃了。自從文嘉被她忽悠去邊關從軍以後,她就沒再關心過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好生習練那霸王槍法,在戰場上有沒有負過傷。

  不過想到林氏方才提到的賞錢,說明他應該是平安無事,還多少立了些功勞。

  「表兄在那邊過得如何?」洛千淮問道。

  一提起兒子,林氏是既牽掛,又驕傲。

  「據捎信的人說,他因為勇武過人,所以很受上面的賞識,剛被提拔做了屯長,管著整整五十個人呢。對了,他還特意說了,你走之前給他備的那些傷藥效果特別好,救下了他好幾個同袍,讓再多捎些回去。」

  「這事兒,怎麼就沒跟我說呢?」洛千淮疑惑道。

  「你是待嫁的人,這又是陛下賜婚,哪好就為這點子小事打擾你。茵茵莫非忘了,你阿舅也在霽安堂,那些刀傷藥金創藥,他直接配了就是了。」

  這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洛千淮之前的那些成藥方子,從來沒對阿舅跟幾個徒弟保密,所以文溥配的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你表兄還說了,別看襄侯府門楣高大,但他若是敢對你有半點不好,待他回來之後,必會替你出頭。」林氏說著坐到了她的身邊,眉宇之間有些凝重:

  「茵茵,你跟我說實話,那襄侯爺.究竟對你如何?近日坊間總有議論,說侯府下聘,只有三十二抬,實在是過於簡薄,莫非是因著你父親的官位不高,所以輕慢於你?」

  洛千淮就抬頭看向林氏,見她眼中滿是擔憂之色,忽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猜,並不僅是舅母這般想,外祖父母跟阿舅,也是這般擔憂的吧?」她問道。

  林氏沒有否認:「還有街坊鄰居——懷仁坊里,跟貴人沾親的人家極少,難免惹人眼紅,一聽說聘禮是那個樣子,便多了些瑣碎言語,其實倒也不必在意。」

  事實當然不只是像她說的那麼簡單。懷仁坊周邊都在盛傳,襄侯就算是個廢人,也看不上鄉野出身的外室女,但聖上賜婚又無法推拒,所以只好在聘禮上發泄不滿。況且歷來身體殘疾之人,性格上都難免暴躁乖戾,所以待人進了門,還有的是磋磨等著她受呢!

  「舅母放心。」洛千淮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拉著林氏的手,在她耳邊偷偷地道:「他很好,也沒有在聘禮上苛待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早就猜到,阿翁跟他的新婦會把聘禮都昩下去,隨便打發我出門,所以才主動跟侯爺商量,讓他提前刪減了大半聘禮,以免白白便宜了別人。」

  林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你阿舅跟我為了聘禮單子的事忿忿不平,你還心平氣和地勸我們來著——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聘禮貴重與否,也代表著女子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你這般主動削減,會否讓襄侯看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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