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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假借亡故之人姓名

2024-11-04 02:30:16
  第80章 假借亡故之人姓名

  姜安寧白了他一眼:「暫且先住著養好了傷。」

  段青山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

  姜安寧直接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有好的身體,才能辦好事情。」

  「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再來交代你要做的事兒。」

  她扭身準備走,想到什麼,又轉過頭來:「記住,你與我並不認識。」

  「只不過是我進城時,瞧見你渾身邋遢,心生可憐,所以爛好心作祟,接濟你一下。」

  段青山『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姜安寧這才『嗯』了一聲離開。

  下樓時,她狀似無意的嘟嘟囔囔:「以後再也不要爛好心了,瞧著挺正常的一個人,沒想到是個腦子不大正常的。」

  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大堂里百無聊賴,雙眼出神發呆的店小二聽見。

  「客官您?」

  店小二瞧見人下來,趕忙迎了上去。

  「走了。」

  「啊?」

  走了?

  店小二一臉懵的看著人,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人群之中,猶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等晚上,段青山下來找飯吃時,店小二實在是難忍八卦之心,壯著膽子湊上去,跟人搭起話來。

  段青山記著姜安寧的交代,面對人旁敲側擊的打聽,臉色冷酷:「路邊要飯來著,叫她瞧見了,非要帶我過來住客棧洗澡。」

  他說的煞有其事似的,忽地聲音一頓,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店小二:「這飯錢,她給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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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懵了一下。

  段青山理直氣壯:「我沒錢,她要是沒給錢,我就不吃了。」

  「啊?」

  店小二瞧著已經杯盤狼藉的吃食,很不懂他現在說不吃了,意義在哪裡。

  「客官,您這……」

  吃霸王餐啊?

  可他瞧著人凶神惡煞,渾像是會吃人的模樣,卻也不敢大聲辯駁,只能賠著笑,違心說道:「呵呵呵,給了的,那位好心的客官,給過了的,您吃,您放心吃。」

  店小二悄悄退離開,與人拉開距離。

  猶記得那小娘子走時,似乎是有嘀咕,說這人是個瘋子來著?

  店小二一臉的苦色,暗罵自己倒霉。


  平時不見有幾個客人,好不容易來了,竟然還是個不太正常的。

  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明兒還會不會回來。

  店小二誠心的祈禱起來,希望姜安寧能夠再回來。

  要不然,他今兒得來的那點兒賞錢,只怕要全都搭進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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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安寧本想去晚娘那裡,問問整治趙元山的事情可順利。

  奈何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半下午了。

  等到了縣城門口,太陽都快落下去了。

  又被冷不丁躥出來的段青山一耽誤,天都黑了。

  這會兒,正是畫舫生意興隆的時候。

  她還是少去惹眼了。

  想了想,姜安寧轉去了朝凰繡坊。

  繡坊裡頭,宋堯正在唉聲嘆氣。

  「怎麼了,宋姐姐,這般愁眉苦臉的,我隔大老遠就聽見你的嘆息聲了。」


  姜安寧聲比人先到。

  宋堯驚了一聲,迭忙起身迎了過來:「誒呦,我的小祖宗誒,你可算是回來了。」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只怕是要護不住這繡坊,急匆匆的脫手轉讓了。」

  姜安寧微微訝異了下:「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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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堯說著便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盛越聞那個畜生……」

  她嘆了一口氣,滿臉愁苦:「也不知道他給哪找來個人,說是繡禮佛圖的繡娘。」

  「那禮佛圖是誰繡的,又是誰給我的,我難道還能不知道?」

  宋堯瞅了眼姜安寧,略遲疑了一瞬。

  她心裡倒也不是沒有過懷疑。

  只不過那點子懷疑,在姜安寧小露一手之後,幾乎消失不見。

  「可偏偏,盛越聞找來的那繡娘,說起禮佛圖來時,也是有板有眼的。」

  「她還拿了一副同樣手法的雙面三異繡扇面……」

  宋堯嘆氣:「如今,連安夫人都被人給誆了過去,寧可與咱們朝凰繡坊毀約,搭上一筆定錢,也要將繡活交給越聞繡坊來做。」

  「我倒也真不是嫉妒,安夫人毀約,我還白白得了一筆違約賠償銀子呢,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可我就是奇怪,你說這安夫人折騰來,折騰去的,看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的,來來回回,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時間。」

  「那雙面繡的四扇屏,又是多繁複的手藝,耗時又耗力。」

  宋堯聲音微頓:「便是你,怕也不敢百分百擔保說,這東西一定就能在安家大小姐生辰前交工做完。」

  姜安寧微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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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樣的話,倒是沒必要在此時說了。

  她輕輕拍著宋堯的手,柔聲安慰:「宋姐姐莫要難過了。」

  「我怎麼能不難過呢,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我不是非得掐這個尖兒不可。」

  宋堯不聽人安慰還好,總是憋著一股子勁兒,想要哭出來,卻又哭不出來。

  如今倒是淚如泉湧,一瀉千里了。

  「可偏偏那個打上門來挑釁的,是盛越聞。」

  「是盛越聞啊!」

  「但凡是個旁的人,那我都是要豎上大拇哥,贊他一個好的。」

  「唯獨盛越聞……」

  宋堯微微哽咽:「你是知道的,我與他,便說是不死不休也不為過!」


  「我知道。」

  姜安寧點了點頭:「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宋堯微愣:「你的意思是?」

  「紙是包不住火的,是假的,總是要露出馬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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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越聞如此,姐姐更應該高興才是。」

  「因為他在自取滅亡!」

  「姐姐只需等待時機,將你母親陪嫁的鋪子收回,到時盡情放上幾掛鞭炮慶祝就是!」

  宋堯微微愣住,定定地看著她。

  「你的意思是?」「盛越聞找的那個什麼繡娘,是假的?」

  姜安寧點頭:「沒錯。」

  「這、這怎麼會?那盛越聞是多精於算計、十足會演戲的一個人,到頭來,竟也是被人給騙了?」

  宋堯滿是不敢相信。

  「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道好輪迴,報應不爽了。」

  「可見這平時啊,做人做事,還得是摸著良心才行。」


  「否則一旦虧了良心,便要不知道會在哪裡遭了報應反噬。」

  姜安寧笑笑。

  她卻是不相信報應的。

  若空等著老天開眼垂憐,只怕多的是人要如她一般,死不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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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堯又遲疑起來:「我瞧盛越聞對人那樣恭恭敬敬的樣子,可真真是半點兒也瞧不出那繡娘是冒牌的……」

  姜安寧連看都沒看過那繡娘,怎麼就是有底氣如此言之鑿鑿?

  宋堯瞧著人,懷疑之色溢於言表。

  「宋姐姐難道忘了?」

  姜安寧仿佛沒有瞧出人臉上的懷疑之色般,仍親親熱熱的喚著人:「那禮佛圖究竟是誰繡的,這天下,莫非還能有比我更清楚的人?」

  禮佛圖,其實是她娘離家前留下來的半成之作。

  且……

  不止一幅。

  她給宋堯的,是拿來練手後,最滿意的一幅。

  「這……」


  宋堯仍舊遲疑。

  禮佛圖的的確確是姜安寧拿來給她的不假,可歸根結底,她到底是沒瞧見,這繡活究竟出自誰之手啊!

  不過,那日,姜安寧小小展露出來的一手,倒是證明其的確有真本事。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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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堯此人,貴在對人真心坦誠。

  有懷疑不假,卻也不遮遮掩掩。

  姜安寧還是蠻欣賞人這一點的。

  「宋姐姐有所擔憂是在所難免,何況事關生計,任憑是誰,都要仔細的想了又想。」

  姜安寧沒有急於辯駁,先是跟人站在了統一戰線,肯定了人的擔憂之必須。

  「如果不是我心知肚明那禮佛圖出自誰手,只怕我也要同宋姐姐一般擔憂,畢竟宋姐姐收下我的禮佛圖,卻到底,不曾真的見過那禮佛圖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姜安寧上前握住人的手:「可也正是因為我恰好知道,這禮佛圖,是我如何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她聲音微微頓了頓:「想來以宋姐姐之坦蕩,是不會隱瞞這禮佛圖來處的。」

  宋堯不自覺的點了點頭,思路已經完全跟著姜安寧的話走。

  這禮佛圖是如何得來的,她的的確確沒有隱瞞。


  除了隱去繡娘姓名未提,其餘信息,基本都是按著姜安寧所告知的,去與人介紹的。

  「那麼有人想要趁機渾水摸魚,便也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兒了。」

  姜安寧笑了笑:「我曾與宋姐姐你說,那禮佛圖是與家中長輩一起,兩人配合著做的。」

  「只不過家中長輩不願擔了姓名,為人所擾,我呢,又年紀尚輕,怕也是擔不起這份富貴名氣,未免來日傷仲永,同樣也隱去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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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安寧笑了笑:「即便宋姐姐你不主動說,那有經驗的繡娘只需要一瞧,也能察覺出幾分端倪的。」

  「所以這事兒,想來也不算什麼秘密。」

  宋堯點了點頭。

  確實不算什麼秘密,不說京城,單就是江安縣裡頭,就好些同行知曉。

  大家都是繡娘出身,技藝或許沒有那麼驚艷,可眼力著實還是有幾分的。

  禮佛圖的針法,雖是師出同脈,可另一人的技藝,明顯生疏許多。

  後面倒是漸生熟稔,可許多細微的小習慣,卻已經常駐了下來,輕易做不得改。

  故而,有經驗之人,還是能夠很輕易的將二人之針法區分開。

  「可這又能說明的了什麼呢?」

  宋堯一頭霧水,實在是沒能從人這話中理出什麼頭緒來。


  「說明……」

  姜安寧壓低了聲音,同人咬起耳朵來:「這禮佛圖的繡娘之一,如今就站在你的眼前,那冒名頂替之人,能夠拿出來編造的身份,便只有另一人了。」

  她笑了笑:「否則,總不至於那人叫姜安寧,而宋姐姐無法分辨吧?」

  「那還真不至於。」宋堯也不由得有些被她的俏皮話,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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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起姜安寧的手:「我的好妹妹,你便與我說說吧,那另一位與你同繡禮佛圖的繡娘,究竟是誰?」

  姜安寧微默。

  另一位繡娘,是她娘。

  想起父母的死,哪怕時隔兩世,她也總是難以釋懷傷感。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是越聞繡坊請來的那位。」

  姜安寧不願透露人姓名,卻分外堅定的語氣,叫宋堯更加困惑:「這是為何?」

  其實她聽過幾句那位蓮娘子給越聞繡坊的繡娘們講的針法,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說的都是很巧妙的技藝。

  「因為那位與我共同繡禮佛圖的繡娘,已經過世多年。」

  「啊?」

  宋堯著實驚了一下。


  「此事,說來也是我的不對,當初怕宋姐姐會因此婉拒禮佛圖,便欺瞞了此事。」

  姜安寧歉然道:「當時我也實在是沒了法子,父母意外身亡,我無人庇護本就艱難,族親卻又來搶奪家產,將我家所存之物,盡數掠奪一空。」

  「我流落街頭,險些餓死。」

  「後來是得了好心人救助,將我送到安濟坊,這才勉強得以撿回來一條命。」

  「可無銀錢傍身,想在這世道下存活,極為不易……」

  姜安寧羞赧的低下頭:「我當時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了,若禮佛圖變賣不出去,我怕是又要餓死了。」

  「這才隱瞞了些許真實情況。」

  宋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要說之前有多生氣,那也沒有,如今聽完人的話,更多隻剩心疼。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自責。」

  宋堯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何況,你如今與我說了,也不算晚。」

  宋堯:「那什麼蓮娘子,假借亡故之人的身份抬高身價,只要咱們揭穿她,那越聞繡坊此時的錦繡榮華,也就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不得反噬,便已經算是他們好運了!」

  「宋姐姐寬容大度,不願意苛責於我,安寧感激不已。」

  姜安寧急忙出聲阻止:「只是,另一位繡娘已經故去之事兒,仍望宋姐姐能保守秘密,不要說與今日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曉。」

  「這是為何?」宋堯擰眉,很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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