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都是賤人的錯!
2024-11-04 02:30:54
第101章 都是賤人的錯!
周更僵硬地皺起眉。
「大人怎麼忽然問這……」他敷衍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睜開眼,直勾勾盯著他的縣令給強勢打斷。
「周更家裡頭,有個七十歲的老娘。」
縣令聲音幽幽:「早些年獨自拉扯孩子,沒日沒夜的給人做繡活,孩子是養活大了,可眼睛也熬瞎了。」
「幾年前,周更老娘還能模模糊糊的瞧見個影兒,後來倒是徹底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周更』臉色略微沉了一些。
「老人家這輩子過的苦啊,命苦,心也估計也苦。」
「幼時喪母,沒幾年,爹也過身了,倒是攤上個好後娘,安安生生的長大及笄之齡,給許了個好人家。」
「夫家都是厚道人,知曉她身世可憐,更是加了倍的對她好。」
「原以為這輩子是要苦盡甘來了,沒想到天意弄人,丈夫出去跟船遇上水患,連人帶船都被淹下了水,再也沒回來。」
「家裡頭的男人沒了,公婆著急上火,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倒是餵飽了那些遠親近鄰的,瞧著他們孤兒寡母,便把人給趕了出去,強行霸占家財。」
「最後還是一路乞討,到了江安縣,遇見好心人接濟了把,這才活下來,落地生根安了家。」
周更冷聲打斷了人:「大人怎麼突然跟我說起我娘的事兒?」
他刻意咬重了「我娘」兩個字。
縣令看著他:「我一向視你為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左膀右臂,就是因著你是個孝順的。」
縣令刻意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幾個字上咬了重音:「你可千萬別辜負了我的信任!」
周更正想開口讓人不必杞人憂天,就聽見縣令說:「老人家雖說半生飄零,身世坎坷不幸,但好在有個孝順兒子。」
「周更的孝順,街坊四鄰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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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真的周更已死,假的……自然顧不得真周更的瞎子老娘。
有心之人哪怕只是蹲守個兩三日,也能看出端倪來。
縣令這是在提醒他。
只是,他想不明白,縣令為何要這樣,看起來似乎是已經傾向於他的陣營。
正欲探個究竟,車輿外傳來梆梆梆三聲,馬車隨之跟著停了下來。
車夫又輕敲了兩下門,打開門,撩起帘子來,畢恭畢敬的開口:「大人,到了。」
朝凰繡坊幾個燙金大字,頓時映入眼帘。
縣令略整了整衣衫,揚起笑來:「走吧。」
他語氣輕鬆自在,渾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絲毫不見剛剛的嚴肅正經。
宋堯早早就遣了人,到路上去盯著來往車輛。
縣令的馬車一進巷子,她就得了人的回稟,略拾掇拾掇,帶著姜安寧出來等在門口往前迎了十幾步。
「縣令大人,歡迎歡迎,快快裡面請。」
宋堯十分熱情的跟人客套著,等全了禮數後,迎著人往後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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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引著人先去了正堂落座奉茶,又詢問起人的意見:「倒是不知道縣令大人平時可有什麼習慣或者忌諱?」
「若是不介意,咱們不妨就把鍋子擺在院裡頭?吹著風,那鍋子熱氣散得快,想來也不會太撲人。」
「或者,還是擺在花廳裡頭?朝凰繡坊倒是不如旁人家那麼雅致,不過後頭有個小花園,離不遠有個花廳……」
縣令打斷了人的其他建議:「就在院子裡頭吧!」
宋堯應了一聲,正要吩咐下去。
縣令又遲疑著改了口:「還是再等等,看安夫人是什麼意思……」
宋堯會意,未免人尷尬,忙轉移話題到品茶上:「您嘗嘗,不是什麼名貴的茶葉,全當喝個新鮮。」
「很不錯,略有回甘。」縣令很給面子的品了品。
宋堯:「能得您一句誇獎,便是這茶葉的福氣了。」
正說著話,那邊便來了人稟,說是安夫人已經過來了,馬車就要進巷子了。
宋堯忙跟縣令告罪了聲:「我去迎一迎。」
縣令也起身,整了整衣衫:「我與你同去。」
安夫人的馬車轉進巷子時,怒氣沖沖的盛越聞,也腳前腳後的跟著過來了。
盛怒之下的人,毫無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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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面上擺放著的繡品,被他掃落一地。
凳椅擺件兒,反正是能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全都被人給推倒在地上。
宋堯與縣令來時,就看見人在用腳碾踩那些被掃落在地的繡品。
「盛越聞,你幹什麼!」
宋堯驚得瞪大了眼睛,二話不說就要上前去推搡阻止人。
「你瘋了!」
「跑我這來撒什麼野?」
盛越聞初時被推了個趔趄,險些站不穩。
等回過神,他猩紅著眼,衝上去狠狠地掐住了宋堯的脖子。
「盛越聞、咳咳,你、你幹什麼,盛越聞!」
「你放開我!」
「盛越聞,你發什麼瘋,放,放開我!」
宋堯被人強行按在櫃檯上,使勁渾身力氣,也未能掙脫開分毫。
「盛越聞……」她用力拍打著人鐵鉗似的雙手,奈何絲毫不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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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
光天化日,竟敢殺人!
宋堯感覺自己漸漸的沒有了力氣去與人掙扎相搏,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頭腦越發的混沌起來。
「盛……」瘋子!
瘋子!
她無聲且絕望的吶喊,手臂本能的用力拍打著人的手,想要重新獲得一絲喘息。
事情來的太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旁邊的人都還來不及反應。
縣令回過神,忙回去找周更過來。
姜安寧本是在屋裡頭做繡活,聽見動靜,趕忙丟下手中的一切,跑過來。
「宋姐姐!」
她看見盛越聞瘋魔似的掐著宋堯脖子,想都沒想的,就衝上去。
可明明她已經力氣足夠大了,卻也只是將人的手指掰開了些許。
等人重新又得了機會,登時更加用力的掐緊了宋堯脖子。
宋堯啥時間臉色慘白,連眼白都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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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越聞側對著她,她每每想要從旁邊將人推開,都會適得其反的,給了人機會,將宋堯鉗制的更緊。
姜安寧驚慌的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用蠻力略略阻擋,給宋堯爭取拖延住一線生機。
來人啊!
快來個人幫幫她啊!
彈幕!
彈幕呢?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彈幕忽然不見了?
有沒有人能幫幫她,讓她知道,眼下究竟要怎麼辦,才能夠把宋姐姐從那個瘋男人手中救下來啊。
「宋姐姐……」
她聲音哽咽,急得眼淚嘩嘩直掉,惱恨起自己先前的懶怠。
原本那日,趙家人打上門,她險些無力還手時,已經打算了要去習武。
奈何一直被事情纏著脫不開身。
到後來,她又驚異於自己受到【打賞】的加持,獲得了大勝從前許多的力量。
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掰碎了青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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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人給打了個屁滾尿流,求饒求打。
當時她就以為,以為,自己已經是足夠有自保的能力了,對習武強身這件事兒,就越發的不上心。
可現在……
她根本不知要如何應對,才能將人安全的救下來。
空有力氣卻發揮不出作用。
偏偏她自認為足以自保的大力氣,也在此時作用寥寥。
情緒上頭,瘋魔起來的男人,仿佛是有用不完的蠻力。
往常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提醒她如何應對危機,給她提示、教她技巧的【彈幕】,也在這個時候,突然沒了聲音。
她要怎麼辦?
姜安寧忽地就沒了主意。
段青山與周更隨之而來,也沒能很快的拿下盛越聞。
明明平時瞧著弱不禁風的男人,此時發起狠來,像是吸走了十頭牛的蠻勁一樣。
盛越聞似乎是下了狠心,誓要拖著宋堯一起死才罷休。
「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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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姐姐!」
眼看著宋堯的臉色已經漲紫,段青山跟周更還是沒能將人制服,姜安寧咬了咬牙,發下狠來。
她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用力的握在手中。
在段青山與周更第二次上前去,抓住了盛越聞的雙手,想要將人拉開時,姜安寧略猶豫了幾息,最終還是咬牙衝上前,狠狠地將碎瓷片,扎進盛越聞的脖子。
唔……
盛越聞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鬆開手,本能去捂住自己險些被捅穿的脖子。
他看了看宋堯,猶有不甘心。
又看了看姜安寧,意外、憤怒、惱恨……無數種情緒交雜著。
盛越聞張大了嘴巴,唔嘔唔嘔了幾下,哇的一口,吐出好幾口鮮血來。
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張開嘴發不出任何聲音,倒是更大口的吐出不少鮮血來。
唔嘔唔嘔了幾下,盛越聞兩眼滿是不甘的瞪圓了,嘭地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而亡。
眾人都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呆住。
尤其是『周更』。
他仿佛是從未認識過姜安寧一般,牙關用力緊咬,瞪圓了眼睛,看著那個他印象中,嬌嬌小小,軟軟糯糯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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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官兒的老爺就在這裡瞪著眼瞅了全程,他要是這個時候說,這瘋男人是他殺的,恐怕不太會容易被取信。
除非,在場的其他人,都願意裝傻充愣。
他在心裡評估些縣令的武力值,一對一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就是旁邊那個捕頭有些麻煩,得將兩人分開,逐一擊殺才好。
姜安寧手上沾了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衝到已經昏過去的宋堯身邊。
「宋姐姐!」
這會兒,沉寂了許久的彈幕,也終於姍姍來遲。
【臥槽!】
【臥槽!!!】
【這嬌滴滴的小娘們,竟然敢殺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時可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女人還有如此兇狠殘忍的一面】
【什麼叫兇狠殘忍啊?要不是姓盛的那個,吃絕戶的男人,突然發瘋,險些要了宋堯的命,這女土著也不會奮起殺他!】
【是啊,女土著也是為了自保。】
【這應該算是自衛導致的過失傷人吧?不知道在他們那個時代,這種情況會如何判決……希望女土著會沒事兒】
【要我說,殺人就該償命,不管怎麼說,盛越聞跟宋堯,都是名義上的姐弟,家務事罷了,姜安寧一個外人,胡亂插什麼手?還把人給殺了,還是當著縣令跟捕頭的面,簡直是目無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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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寧輕皺了眉。
彈幕上文字,大多都是在討論她殺人的合理性,或是支持,或是……譴責、謾罵,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論。
沒有一條是實際有用能幫得上忙的。
她瞬間就對彈幕失去了期待。
安夫人的車馬快要到朝凰繡坊,還沒有看見人來相迎,心中已是不悅。
略等了會兒,還是不見人,便有了幾分興師問罪之意。
她沉著臉,邁步進來,冷不防的與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盛越聞對視,『娘誒』一聲,險些嚇得站不穩。
好在是身後跟上來的丫鬟,眼疾手快,在她趔趄向後摔去時,伸手扶住了她。
「怎麼回事?」
她擰緊了眉,看向昏迷不醒的宋堯,跟沾了滿手血的姜安寧,快走了兩步上前,伸手探了探人的鼻息。
還有氣兒!
就是忒微弱了些。
「對面就有醫館,先把人送過去看看再說,別耽誤了救治!」
有了安夫人發話,其他人倒也沒什麼意見,紛紛出手幫忙,抬著宋堯去了對面的回春醫館。
無人理會倒在血泊中盛越聞。
醫館外。
縣令止住腳步,沒有跟著一起進去。
他看向旁邊同樣還沒太接受剛剛那一幕的『周更』,沉了聲音問:「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