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人是我殺的
2024-11-04 02:31:06
第108章 人是我殺的
「大人,你!」
王尚沒想到縣令這牆頭草,居然搖擺的這般快速。
不過區區利誘!
都還沒有上手段呢。
人家甚至連威脅的話,都還沒有往外說呢,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隨風倒過去,狗腿諂媚了。
捧著一托盤金錠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渾像是這輩子沒見過金子似的……
王尚心中腹誹微停,目光無意地從那一托盤金錠子上掠過。
金燦燦、圓滾滾的圓胖錠子,整整齊齊的碼了兩排。
別說縣令這般窮苦出身,不得不靠著鑽營方能穩住腳跟的人了。
就是他,從前在御前行走過的人,也有些禁不住心動了。
確實給的太多了。
且……
安夫人若是咬死了,人是他殺的,宮裡頭那位,定然也是不會允許有火燒到她身上的。
這事兒啊,恐怕還真就只能如此了了。
王尚不免有些為盛越聞感到唏噓。
汲汲營營,機關算盡,到最後呢?
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連命,都給搭上了。
也真是不知道,這人後面是緣何突然跑過來發瘋。
按著安夫人說的,這盛越聞遣散了家中僕從下人和一眾妾室,又騙著繡坊的活計繡娘們自行收拾了行李回去家中。
請刷新本頁!
安夫人呢,也並沒有對人趕盡殺絕的意思。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瘋魔了似的?
王尚百思不得其解。
可盛越聞已死,這事兒,怕是註定,只能成一樁懸案了。
安夫人瞧著二人眉眼間已見鬆動,知曉此時,多半是成了。
倒是……
她目光微挪,看著旁邊始終面無表情,渾像是個泥胎木偶似的段青山,略略挑眉。
「這位兄弟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段青山。」
他酷酷冷冷的丟下一句,起身端著鋪滿了金錠子托盤,進了廚房。
沒多一會兒,裡頭就傳來了叮叮咣咣切肉剁骨頭的聲音。
「夫人,您看,他這……」紫蘇俯蹲下身來,悄聲詢問人的指示。
安夫人略一挑眉,不太在意。
「既然是朝凰繡坊後院裡頭的人,就且由著姜安寧去頭疼好了。」
請刷新本頁!
說著,她像是又想到什麼,不大確定的問:「我記著,回春醫館的坐堂大夫,是從前在先帝爺跟前兒伺候著的院判來著?」
紫蘇微一點頭:「夫人好記性。」
她道:「正是從前那位頗得先帝爺信賴的院判大人,這回春醫館的名字,還是先帝爺御筆親賜下來的呢!」
安夫人若有所思:「多煮上一些,再讓府上的廚子,做幾樣好克化的點心,一併送過去。」
紫蘇應了一聲「是」,忙親自去做了。
縣令明目張胆的收下「賄賂」,對於盛越聞之死,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不僅懶得追究這人究竟是死是活,屍體去了何處,又緣何發瘋,青天白日的跑過來入室行兇。
還很是厚著臉皮的,留在繡坊蹭吃了一頓飯。
「把那個什麼粥底火鍋,給我整起來!」
惦記了半個下午,眼瞅著這月亮都要爬過樹梢了,還沒吃上一口正經玩意兒呢,早餓了。
安夫人瞧著人猴急又大大咧咧,渾似無心是的樣子,不免有些覺得好笑。
從前倒是沒發現,這兒的縣令父母官,還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裝傻。
王尚也是差不多的擺爛了。
請刷新本頁!
左不過只是死了個無關緊要的雜碎賤民,確實也不值得費什麼心思。
段青山始終不發一言,見人似乎是也把事情談完了,沉默的起身,去廚房裡頭,準備了粥底火鍋。
擂過的米,更香濃出湯。
他先盛了兩盅出來,擱了些許蝦皮肉碎在上頭,放到蒸籠裡頭溫著,打算等下給姜安寧送去。
縣令瞧著濃白的粥湯,立馬食指大動,饕餮之意盛濃。
客氣了沒有兩三句話,他就不客氣的埋頭只顧著吃了。
「黃燜雞。」
段青山再次端著砂鍋過來時,難得說了幾個字。
縣令看著那一鍋湯色紅亮,肉塊金黃的黃燜雞,頓時兩眼放光。
「這你看看,如此清淡宜口的粥底火鍋,再搭配上這麼重油重色的黃燜雞,就有些不大合適了。」
他嘴上說著不合時宜的話,筷子卻比嘴巴誠實許多。
王尚嘲他:「你這嘴上說著不合適,倒沒見你少往肚子裡頭填,我看你不是覺得黃燜雞跟這粥底火鍋不適宜搭配,你是覺得,我們不適宜吃,合該都進你一個人的肚子裡頭才合適!」
「什麼話,什麼話!」
縣令像是被抓包了一樣,也照樣沒耽擱往嘴裡頭放。
請刷新本頁!
眾人都有些被他這份厚臉皮給無語到了。
「你倒是也好意思連吃帶拿……」
王尚實在無語。
他從前可是沒發現,這人是如此貪吃之人。
想當初,他可是又給銀子,又以權勢相壓,威脅對方若是敢多嘴,就讓這江安縣的縣令換人來坐,這才拉攏了人,順利霸占下周更這一身份。
早知道這老東西竟然是個過於重視口腹之慾的,他直接送兩個廚子不就好了?
何必捨近求遠,鬧得那般麻煩,險些連手段都用上了。
就在王尚說話吐槽的空隙里,縣令又連著啃完了七八塊雞肉。
眼瞅著那一鍋黃燜雞都要見底了,王尚才反應過來,急聲道:「誒?你給我留著點兒!」
說著,他又扯過安夫人這張大旗:「人家安夫人還一口沒吃呢!」
「你這人,怎麼這麼好嘴,一點兒禮數沒有。」縣令不以為意。
「我要什麼禮數?吃個飯,要什麼禮數?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
縣令理直氣壯:「我小門小戶,窮苦人家出身,要不是僥倖,前一名那人跑肚子,最後的經文沒有答好,就我這樣出身只會刻板讀書背文章的人,哪裡能撿漏成了進士。」
「我要不是撿漏成了進士,指不定還要再苦熬多少年,才能從個小小縣丞,升到縣令呢!」
請刷新本頁!
他是真心覺得自己命好,起初,不過是個小小的舉人,僥倖,補了個縣承的空缺。
後來呢,又是僥倖,遇見這邊的山匪,莫名被屠戮了老巢,整座山上,血流成河,又正好趕上暴雨天,泥水混著血水,足足淌了三天三夜。
好在是當時官府出面,禁止了行人在那幾日通行前往。
除了當時有一對從京城務工回來的小夫妻,便只有那些山匪身亡了。
因著江安縣的新任縣令磨蹭誤了上任時間,當時身為縣丞的他,白白撿了份功勞。
也順理成章的,升任為江安代縣令,頂了原本要過來的新縣令位置。
縣令心裡頭唏噓了下。
說來,他還真的應該感謝姜安寧。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兩個倒霉蛋夫妻,就是姜安寧的爹娘。
罷了罷了,都是孽緣。
就睜隻眼閉隻眼吧,既有錢拿,也算是還了當年那對倒霉夫妻送他上青雲的恩情。
等紫蘇送了梨水回來,縣令與王尚,已經吃好喝好,抹乾淨嘴巴,各回各家了。
「夫人,他們?」紫蘇目光狀似無意的掃了眼院子裡其他人。
「走了。」
請刷新本頁!
「是。」
主僕二人說的含含糊糊,這些人便也只以為,是要收拾乾淨了剛剛飯畢留下的狼藉,正欲上前。
紫蘇攔下她們,笑盈盈的說道:「且不用忙活了,都先回府里去好生歇了吧,今兒的事兒,務必要守口如瓶,可都記下了?」
「奴們記下了。」
眾人戰戰兢兢的應了。
若能夠有得選,他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這般隱秘的事情,哪個還敢出去亂說啊,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們都從後門走吧,我安排了馬車,留在後頭巷子裡頭停著呢。」
紫蘇將人送到繡坊後院的門口。
眾人未疑有他,老老實實的上了車。
等馬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巷子,眾人只覺得眼皮沉重下來,昏昏欲睡。
紫蘇看著馬車拐出了巷子,這才關上後門,回來跟安夫人稟道:「夫人,都已經安排妥了。」
「馬車裡頭的迷藥,全都下的足足的,等他們去上路時,是不會有什麼痛苦的。」
安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打開一個烏黑烏黑的小鐵盒,用一根細細的枯草枝,扒拉了幾下裡頭一動不動,像是羊糞蛋子一樣的小黑蟲子。
「靜婉你泉下有知,知曉你留下來的這麼些個小東西,又護你女兒一次,應該也會很欣慰吧。」
請刷新本頁!
「可惜那些人做的絕,連屍骨都不肯留下來,給你女兒做個念想。」
「也不知道那倔強的小丫頭,要是知道了你死後沒多久,連墳都被人刨了,如今那墳堆堆底下,不過埋著一口爛棺材,會不會發瘋。」
安夫人「嘬嘬」、「嘬嘬」的逗弄著黑蟲子,像是在講笑話給它聽一般。
遠在回春醫館的姜安寧,冷不丁的就捏斷了一旁的凳子角。
咔嚓的一聲,嚇得老大夫險些從凳子上倒過去。
他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吹鬍子瞪眼的看著姜安寧,怒斥:「你這小娘子怎麼回事兒。」
不經意間同人那雙猶如幽深古井般的雙眼對視,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將快要溜出嘴的話,就著口水咽了回去。
「可、可不興動手打人啊!」
他指著一旁的謝玉桐:「你你你、你剛剛也看見了的,她她她、她身手很好的!」
「像你這樣弱不禁風的小娘子,她、她她,她一隻手就能打哭十個,不,八個,不對不對,還是十個,十個多一點。」
老大夫語無倫次,防備的看著人。
姜安寧不經意間展露這麼一手,可是把他給嚇得不輕。
倒是旁邊的謝玉桐,饒有興致的多看了人兩眼。
「抱歉,是我的不是,沒想到這凳子竟然會這般光滑在外,內里糟爛,一捏就碎了。」
請刷新本頁!
「不可能!」
謝玉桐瞪了一眼叫嚷著「不可能」的老大夫,面無表情:「確實是被蟲蛀爛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老大夫仍舊不相信,站起來叉著腰大聲吼道:「我這醫館裡頭,一天三五次的撒防蟲藥,怎麼可能會被蟲蛀了凳子,何況我還養著唔唔唔……」
蟲王呢!
謝玉桐在人把後面那幾個字說出來之前,上前去一把捂住了人的嘴。
「你謀殺啊!」
好不容易從人手裡頭脫逃的老大夫,當即破口大罵起來。
「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
謝玉桐面無表情的警告了人一句老大夫猶不服氣,等看見謝玉桐拔了根銀針出來,聲音淡淡:「小心舌頭。」
老大夫瞬間就安靜了。
不說就不說!
老大夫不敢言語,只能在心裡罵罵咧咧,各種不服不忿。
縱使人沒能把後面那幾個字清晰的說出來。
姜安寧還是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什麼。
蔥王?
蟲王?
結合剛剛的語境,老大夫如此言之鑿鑿的說自己這醫館中不可能有蟲,極有可能是養了「蟲王」……
總不能養了蔥王,蔥能驅蟲防蟲吧?
姜安寧不太確定,決定等回去了,翻翻爹娘留下來的手札,看看上面有沒有關於蔥姜蒜能否驅蟲防蟲的記載。
被這麼一攪和,她的情緒倒是平靜了許多。
如今,更多的是疑惑。
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
為什麼他們要對爹娘、對她們這個小家庭趕盡殺絕?
到底是因為什麼仇什麼怨,讓他們痛下殺手還不算完,還要掘墳毀屍,連人死後的安寧都不肯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