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祭品
2024-11-04 02:36:00
第262章 祭品
桑東海面露悲憫,仿佛自己是能救苦救難的聖人,一副我也是為了她好的語氣:「縱使痛苦,縱使不甘,那也很快就過去了。」
「什麼都不知道,未必不是一場幸運。」
姜安寧離著桑氏兩兄弟遠遠的,就聽見了他們二人如此無恥,算計想要讓她去死的話,腳步微微頓住。
她嘴角慢慢地綻開了一抹笑容。
看來,惦記著她性命的,不只是京城裡頭的人。
還有個,聽起來似乎,和她有一些血緣關係的桑氏一族。
桑南山大抵是真的很糾結。
被桑東海軟硬兼施的勸了一通,最終幻想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堅持要說與姜安寧坦白真相的話。
姜安寧聽著兩人似乎是開始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了,這才邁步上前,敲響了二人的房門。
桑東海驚了一下,隨即回想著剛剛說的話,倒是好像也沒有什麼過分的,遂又心情平復了下來。
他走過去開了門,看見是姜安寧,還是止不住心虛了幾分:「是、是姜姑娘啊,來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著問問兩位,以後有什麼打算。」
姜安寧直接開門見山:「不瞞兩位說,這五色蠶繭,的確是讓我賺了不少的銀子。」
「若是兩位願意繼續留下來的話,我可以重新擬定契書,咱們二八分成。」
「當然了,兩位若是思家心切,不願意留下,我也可以理解。」
她言語間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非桑家兄弟不可的意思。
明明,她說,五色蠶繭幫她賺了不少的錢。
可是,對於養出五色蠶繭的他們兄弟二人,又沒任何實質性的挽留。
只提了一嘴願意跟他們分成,但又沒表現出任何,沒了他們就不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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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對勁兒啊?
桑東海謹慎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給人答覆才好。
更是奇怪,姜安寧難道就不怕他們選擇回家,不再幫她養蠶了嗎?
若是那樣的話,她恐怕是沒有辦法再繼續用五色蠶來賺錢了吧?
總不能,她暗地裡偷學了五色蠶的養法,所以才會表現出一副,沒了他們也行的樣子。
又或者是……詐嚇他們的?
桑東海拿不準主意,決定拖延此事兒,待詢問過大祭司,再來決定。
「這個,我們的確是有些想家了,尤其是臨近中秋,難免更加抑制不住的,思鄉情切。」
「姜姑娘所言,我想多考慮一些時日,再給你答覆,你看,可好?」
「何況,就算是我們兄弟二人,要留下來,繼續為姜姑娘您做事兒,也總不好,不告知家裡一聲吧?」
桑東海笑呵呵:「常言道,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若是不告知家裡,便自作主張的留下來,只怕要被罵不孝順。」
姜安寧笑了笑,渾像是看不出人的心思一般,語氣輕鬆:「確實是這個道理,那你們慢慢想,好好想。」
她道:「我倒是也不著急要個回復,且正好,過段時間,我就要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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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東海聞言,不免一驚:「你要到京城去了?!」
怎麼之前,一點兒也沒有聽到風聲?
他著急道:「什麼時候的事兒?要去多久?」
可別耽擱了他們族中祭祀的大事兒!
不然可就遭了!
「怎麼會突然要去京城?」桑東海的急切,幾乎是寫在了臉上的:「能不去嗎?」
「你不能去!」
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對,更是沒有道理,便又急著找補:「我的意思是,京城那樣貴人遍地、寸土寸金的地兒,實在不是咱們這些人,能夠輕易踏足的了的。」
「我怕你去了,會吃虧。」
姜安寧就像沒聽出人的扯謊一般,適時的表現出詫異:「你竟然不知道?」
桑東海面色茫然,偏過頭去看了看旁邊的桑南山。
桑南山同樣也是一臉發懵。
姜安寧嘆了一口氣:「聖旨召我進京,哪裡是我不想去,就能夠不去的呢?」
「我阿娘與爹爹,就是因為去了一趟京城,才會出了意外,丟了性命,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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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會不知,那京城,是個怎樣的龍潭虎穴、銷金窟?」
「就不說別的了,單就是在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上一宿,都不知道要多少銀錢才夠。」
「更別說這路途中的奔波,更是叫人破財又遭罪。」
「可聖旨既至,哪裡是我想不去,就能夠不去的呢?」
姜安寧面色愁苦,仿佛真的也不想去似的。
桑東海更是震驚:「是聖旨召你去的?」
「是啊!」
姜安寧似乎很是困惑人的震驚,眨了眨眼,裝作不解:「這半年來,外面傳著這件事情,都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是、是這樣嗎?」
桑東海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我這半年來,幾乎就沒怎麼出去過,倒是很少聽見什麼外面的消息。」
「那看來,你這京城,真的是不去不行了。」
看來,他們的計劃恐怕要有變。
原本是打算趁著這個中秋節,跟姜安寧攤牌,告知她阿娘桑氏一族的身份,借著月團圓人也該團圓的說頭,帶著人回到桑氏一族。
完成祭祀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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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東海乾笑著哈哈哈了幾聲:「定下了什麼時候回來嗎?」
他心裡頭不免多了幾分期待。
想著姜安寧如果去的時間不長,還來得及趕上他們桑氏一族的祭祀大事兒,倒也不妨直接攤牌。
屆時,他們完全可以陪著姜安寧一同前往京城,等到她在京城的事情辦妥,直接就帶著人回到桑氏一族。
如此,便也不會耽誤時間,也算是兩全其美。
桑東海心裡多了幾分想得美。
姜安寧嘴角微微上揚,戳破了他的美好幻想:「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能不能回來,怕是只有貴人才知道了。」
「哪裡是我能夠做得了主的?」
桑東海頓時喪氣起來。
姜安寧笑著調侃人:「怎麼感覺,你好像特別不希望我去京城……」
她似笑非笑的戳上人心裡那點小九九:「好像還特別關心我什麼時候能回來。」
「莫不是有什麼事情?」
桑東海一瞬間就慌了神兒:「哪兒、哪有什麼事兒啊,你、你別想太多!」
他胡亂的扯了兩句:「我當然是不希望你到京城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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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歸期也不知道。」
「我們兄弟二人自然是擔心的。」
桑東海呵呵的憨笑,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似的。
他擺出一副關心人的樣子:「你不是也說了嗎?京城那樣貴人遍地,寸土寸金的地兒,咱們這樣寒酸出身的人去了,人生地不熟,指不定就得罪了哪位權貴門下,給自個兒招來禍事。」
「若是能夠不去,我們當然不希望你去。」
這樣,你也能跟我們回去桑氏一族。
好好當撫平神明之怒的祭品。
唉!
桑東海不免有些恨自己與桑氏一族,實在是時運不濟。
從前,他們好不容易確定了那個最適宜送去禁地的人是誰。
那人就被一道聖旨,給召進了宮。
最初的時候,他們倒也沒有很著急。
畢竟離他們桑氏一族的祭祀大業,還為時尚早。
就算一時半會兒的,沒有辦法將神明最為喜愛的祭品血脈,送到禁地去,供神明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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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們等來等去等來的,確實那人橫死宮禁的消息!
他們不僅失去了他們最為重要的祭品!
還連帶著整個桑氏一族都遭受了牽累,險些全族命喪黃泉。
如今,好不容易風波過去。
他們又重新鎖定了新的祭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只需要等他和桑南山,坦白了真相。
姜安寧肯定會認親心切,跟著他們回去。
屆時,祭祀大業已成,他們桑氏一族的災禍,便也就能安穩的度過去了。
而協助族中,尋找到最完美的祭祀品,並將其帶回去的他,就是桑氏一族最大的功臣。
他將會是桑氏一族當之無愧的新任族長!
可現在,一切都因為這道莫名其妙的聖旨,化為了子虛烏有。
不僅他的族長夢破滅了,他們桑氏一族的祭祀大業能否順利完成,都成了尚未可知。
桑東海從未有一次像此時這般恨意凜然。
如果說之前,他還能道貌岸然、裝腔作勢的勸解桑南山幾句,將自己的野心,完美藏在為他好的規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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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促使姜安寧進京的原因,是其他的什麼,桑東海都不會這般絕望頹喪。
偏偏……
是聖旨!
是皇權!
他拿什麼去爭取?
且如今,也只能把此事兒,上報給大祭司,讓大祭司與族中的其他長老們想辦法了。
桑東海心事重重,根本沒有注意到,姜安寧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更沒有注意到,桑南山緊隨其後,一塊出去了。
「姜家妹妹!」
桑南山呼哧帶喘的,追著正打算回縣城的姜安寧而來。
姜安寧早就聽見了人的動靜,只是並沒有喊段青山停下的意思。
直到段青山也聽見了,慢了兩分速度,出聲請示人的意思:「主上?」
姜安寧這才假模假樣的撩開了車窗簾子,探出頭來,往後面看了眼,慢悠悠的喊了聲:「停車。」
段青山像模像樣的,看起來就像是因為慣性停不住,讓馬車又往前面慢慢的跑了一小段路,才緩緩的讓馬車漸漸的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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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率先走下馬車,將桑南山攔在馬車之外。
桑南山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下車來的不是姜安寧。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大抵是姜安寧家的車夫。
他呼哧呼哧了幾下,喘勻了氣兒,朝人拱手一禮,自報家門:「我是桑南山。」
隨之開門見山道:「我想見姜安寧,有話要與她說,是很重要的話!」
「煩請這位大哥幫忙通報一聲。」
這麼大的聲音,也根本用不上什麼通報了。
姜安寧又不聾,相反,她聽力好的很。
自然是把人的話,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只不過,她還是等段青山把人的話給轉述了一遍,這才慢悠悠的起身下車。
見到桑南山時,還表現的十分訝異。
「你怎麼還追到這裡來了?你哥哥可知道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忘記說了嗎?」
桑南山瞧著人滿是天真無辜的臉,又是那樣溫溫柔柔的語氣,心中愧疚頓時又更深了一層。
他朝著人拱手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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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寧淡淡的笑笑,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那邊到那邊去說吧。」
「好。」
二人走到旁邊的空地,段青山在不遠處為他們二人放風,時刻警惕著周圍的環境與來往行人。
「你想同我說什麼?」姜安寧再次問了一遍。
桑南山舔了舔唇,明顯還有些心思搖擺,不確定。
「我……」
他看著人那張純淨的臉龐,良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跟人坦白。
「我與兄長,之所以會過來這裡,為的就是你。」
「雖然你上一次,跟我們否認了你的身世。」
「還編造什麼你娘是姜小綠,你爹是姜大紅這樣的話。」
「可我們還是很確定,你就是我們的表妹,是靜婉姑姑的女兒,也是……」
桑南山聲音微微頓了頓,語氣低沉:「也是我們桑氏一族,最好的祭品。」
「只有將你送去禁地,才能讓我們桑氏一族完成祭祀大業,從而撫平神明的憤怒,讓神明不再賜禍於我桑氏一族。」
「屆時……」
「我桑氏一族才有太平可言。」
「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將會為禁地陪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