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2024-11-04 02:36:44
  第286章

  衙門值房。

  如同菜市場一般喧鬧的小房間,吵嚷的捕快頭痛不已。

  王尚盯著周更的臉來時,就是滿滿一副烏煙瘴氣的場景。

  「周哥!」

  捕快抬頭看到周更,頓時就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感動的差點就要哭出來。

  他連忙起身,小跑著朝人迎了上去。

  「周哥!你終於來了!」

  再不來,他就要崩潰了!

  捕快聲音哽咽,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王尚頂著張假臉,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

  對人實在沒幾分印象。

  只估摸著,這人大概就是嬌娘所說的眼線。

  「怎麼回事兒?」

  「值房裡頭怎麼亂糟糟的,這麼些人?」

  「做什麼呢這是?」

  王尚裝模作樣的又問了一遍。

  捕快趕忙把今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尤其著重強調了「張氏」與「姜安寧」,還道:「其他的人,都是當時的見證者,過來為這件事情作證的。」

  王尚「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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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著臉說道:「若是讓大人瞧見了,只怕會怪罪。」

  王尚目光掃過那一地的瓜子殼、花生殼、栗子殼,再次極言厲色的將人給訓斥了一通:「你看看,拿咱們這兒當成什麼呢?菜市場不成。」

  「亂糟糟的不說,東西也丟了滿地。」

  「像是個什麼樣子?」

  「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挨了訓斥的捕快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跟人賠不是。

  「是是是,周哥您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

  他現在一個腦袋兩個大,只盼望著快點把這燙手的山芋給甩出去才好。

  才不想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攪和進去。


  否則等來日,他們這些人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一了百了。

  他可是還要在這江安縣繼續待下去的。

  這些上頭來的大人物,不見得能夠讓他升官發財,改換門庭。

  給他添麻煩,製造障礙倒是輕輕鬆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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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這捕快的態度太過於討好,王尚即便是還想再裝腔作勢,刁難人幾句,也實在是不好開口了。

  索性順坡下驢:「以後長點兒心吧。」

  說完,他目光環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最後落在姜安寧的身上:「既然這會兒人都還全著,那便依次做筆錄吧。」

  「這樣的小事倒也不好麻煩師爺,尤其這幾日還是休沐,師爺已經回鄉下老家了。」

  他看了眼捕快:「就由我來代筆吧,你去幫我準備筆墨。」

  「再把對面的那間值房收拾出來,算了,還是搬兩把椅子跟一張桌子,擺到涼亭那邊吧!」

  「那邊寬敞些。」

  也更方便注意四周的環境。

  以防止隔牆有耳。

  捕快雖然覺得奇怪,卻也識趣的沒有多問什麼。


  應了一聲「是」,就急急忙忙的去準備了。

  在人離開後,王尚走到了姜安寧的跟前:「就從姜小娘子先來吧。」

  他客客氣氣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姜安寧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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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眾目睽睽,她也不好拒絕。

  更沒有什麼理由去拒絕。

  倒不如靜觀其變。

  「好。」

  姜安寧起身,剛應了一聲「好」,剛剛對著那捕快一頓輸出,又是要瓜子兒,又是要好茶水,又是要花生的幾人,也立馬就跟著站了起來。

  王尚目光挪到那幾人身上,略略停頓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安寧也略有些詫異的看了過去。

  總感覺這幾個人好像是要跟著她走,擔心她安危似的。

  可她仔細看了又看,的確是不認識這幾個人。

  倒是覺得眼熟。


  略想了想,她也只覺得是自己想太多。

  興許是生了錯覺吧。

  姜安寧沒有太過糾結。

  待到捕快回來請人時,她便隨著王尚去了涼亭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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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想問什麼。」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王尚隨後失笑,對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姜安寧也沒有客氣,在人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想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嗎?」

  王尚笑著調侃了句。

  姜安寧同樣笑著:「那就要看大人,你想問什麼了。」

  「如果我想問……」

  王尚身子向前微傾,湊近到人眼跟前兒,刻意壓低了聲音:「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阿娘被害的真相的呢?」

  姜安寧眉眼陡然凌厲了起來,怒而起身,隨後又冷靜下來,只是仍舊怒瞪著:「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

  「今天傷我的人是張氏,她發了瘋向我撲過來,我不過是自我防衛。」


  她重新坐了回去:「這件事兒,整個過程,都有諸多圍觀百姓看的一清二楚。」

  「當然如果不相信的話,盡可以再去問問其他人。」

  王尚輕笑了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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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問的,似乎也和今天這件事情沒什麼關係吧。」

  她避而不談。

  王尚卻有幾分鍥而不捨:「你不覺得你這樣避而不答,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我如果是你的話,我就不會說我聽不懂。」

  「而是會直接質問:你是什麼意思?」

  「這樣看起來才會顯得你毫不知情……」

  姜安寧忽地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要裝作我毫不知情呢?」

  「這麼說,你承認了。」

  「你知道真相。」

  「從什麼時候開始?」


  王尚做出一副回憶的模樣:「讓我來猜一猜,是那次,我跟安夫人還有縣令,在你們朝凰繡坊的後院吃飯時,是那個叫什麼……段青山的人,告訴你的?」「八歲。」

  姜安寧冷不丁的吐出兩個字,讓王尚心神一震:「你說什麼?」

  八歲?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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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或許,九年前我在安濟坊見到的那個男人,同樣也不是你的真面目。」

  王尚再次震驚的瞳孔微縮:「你……」

  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可能?

  九年前……姜安寧怎麼可能就知道了桑靜婉被害的真相?

  如果從最開始,姜安寧就是什麼都知道的話,那、那他們將近九年的監視,算什麼?

  算虛度光陰,被人演了一場好戲嗎?

  姜安寧見人像是不信的樣子,再次丟出一顆炸雷:「九年前,在安濟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曾經問過你,是不是來殺我的?」

  「我是不是也要死?」

  王尚這次是真的震驚住了。


  他吞咽了幾下口水,早就不似之前那般鎮定。

  姜安寧反客為主,神情輕鬆許多,懶懶的往後靠了靠:「看來大人已經想起來。」

  「我相信,大人今天突然與我挑明了事情,是自有深意。」

  「只不過,眼下這地兒,實在不是什麼合時宜說話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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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饕餮樓?

  王尚越發的有些看不懂這女人葫蘆里,是在賣的什麼藥了。

  竟然在饕餮樓設宴請他吃酒?

  該不會設的是鴻門宴吧……

  「姜小娘子確定,中秋佳節,闔家團圓的好日子,還有時間,請我喝酒?」

  王尚一語雙關。

  既是點明了,他知道,姜安寧中秋那天,已經在饕餮樓設宴,請方嬸子跟隋然吃飯。

  也順帶著點明了,他知曉姜安寧已經去過饕餮樓,見過晚娘了。

  同時,也是諷刺了人父母雙亡,早就是舉目無親的孤寡之人。

  闔家團圓這樣的好日子,跟她這樣的孤獨寡人,能有什麼關係呢?


  句句如刀,專剜心頭。

  「大人有誠心,我自然就有時間。」

  姜安寧直視王尚,再次拋出一個誘餌:「畢竟來日到了京城,我還要仰仗大人照顧呢。」

  她唇角微彎:「對吧,指揮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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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聲道:「你都知道了什麼?」

  「你到底都知道了什麼!」

  姜安寧沉默不語,完全無視對方的歇斯底里。

  京城。

  江安侯府,松柏園。

  江巍神情嚴肅的盯著眼前棋盤,思索良久,才將手中的黑子落下。

  接著,又繼續擰眉沉思,將另一隻手裡的白子落下。

  「公子!」

  盛績急吼吼的跑著過來,惹得人不悅掀起眼皮來:「你知道規矩的。」

  「我下棋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他聲音淡漠:「要是沒有什麼大事兒的話,小心……」

  我要你好看。

  後面的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盛績連連吞咽了幾下口水,把氣兒喘勻,語速極快的說道:「查、查到了!」

  「什麼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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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韶安郡主!」盛績大喘著氣,總算是把話給說完整了些。

  「你說什麼?」

  江巍丟下手中的棋子,慌忙起身時,險些連棋盤都給打翻。

  「韶安郡主?」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激動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你們查到她的身份了?」

  盛績搖了搖頭。

  江巍皺眉。

  「如今還不是很確定,但的確是有些眉目了。」

  剛聽盛績說完前半句話,江巍險些忍不住罵人。


  等聽到後半句,情緒才緩和了些。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韶安郡主是誰?」

  「你們查到什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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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巍一連串問了許多的問題,盛績緩和了片刻,才逐一回答。

  「稟公子,事情是這樣的,咱們的人花了大半年的時間,與宮裡一位,從前與江妃娘娘有幾分香火緣分的掌事姑姑,搭上了關係。」

  「這位姑姑,從前沒少受到江妃娘娘的恩惠與照顧,知道了咱們的人,是來打聽有關韶安郡主的消息,小心提防了些時日,終於吐露了些線索。」

  盛績提起這事兒時,還有些無奈:「這還是因為,咱們的人舍了半條命出去,救了這位姑姑的性命。」

  江巍皺眉,倒是沒有急著去追問,為什麼他們的人,會救了這個掌事姑姑,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說了什麼線索?」

  盛績喘了喘氣:「她說,這位韶安郡主,江妃娘娘是見過的。」

  「江妃娘娘生前,對這位韶安郡主還很是欣賞。」

  「也與人有過短暫的交好。」

  「那時候,這位韶安郡主,還並沒有郡主的身份。」


  「這郡主的身份,甚至還是江妃娘娘生前的時候,向那位求的恩典。」

  盛績皺眉:「只不過,當時那位並沒有同意封人為郡主,現如今倒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僅舊事重提,把人封為了郡主,還賜婚了您與她。」

  「阿姐求得恩典?」

  江巍皺眉:「我怎麼毫無印象?」

  「屬下也對此毫無印象。」

  盛績皺了皺:「不過那掌事姑姑說了,這事兒在宮裡頭,算不上什麼秘密。」

  「只要悄悄打聽一下,便會知道真假。」

  「但到底是帝王后宮裡的私事,是私下裡說的,具體是何場景,咱們不得而知,只知道,江妃娘娘在事後,曾與這位姑娘,說過一兩句這事兒。」

  盛績說到這兒,眉眼間有些氣憤惱火。

  「不過,那人恐怕也是個不知好歹的。」

  「嘴上歡歡喜喜的答應了,私底下,在面見那位的時候,卻又婉拒了這件事情。」

  盛績沉聲道:「據這位掌事姑姑說,江妃娘娘病逝之前,還因為這件事兒,與那位發生了不愉快,冷戰了好些日子。」

  「那位整整半個月,沒有踏足江妃娘娘的寢宮,甚至還在此期間多次寵幸了別人。」

  「以至於有些好拜高踩低,上門來給江妃娘娘不痛快受。」

  「江妃娘娘的身體,也是自打這日之後,開始變得不好的。」

  聞言,江巍攏緊了眉:「如此說來,阿姐的病,很有可能,跟這個什麼所謂的韶安郡主有關係?」

  他眯了眯眼:「她是那位的人!」

  江巍的語氣十分肯定,幾乎是已經判定了,這位還不曾與他謀面的未婚妻——韶安郡主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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