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世子遇襲【求月票!】
2024-10-11 21:4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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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戎走進潯陽王府議事廳的時候。
大廳氣氛正陷入沉默。
或者說,是悲歡並不相通。
歐陽戎英氣眉毛下,一道銳利眸光迅速環視一圈。大廳內眾人分為三批。
一批是潯陽王離閒、王妃韋眉、小公主離裹兒,還有袁老先生、順伯等人,正圍繞著大郎離扶蘇噓寒問暖。在家中一向強勢獨斷的王妃韋眉,此刻眼眶泛紅,一邊抹淚一邊檢查離大郎身子。
婦人的兩隻手停不下來,左摸摸離大郎腦袋,右捏捏他肩膀,似是確認長子是否無礙。離閒板著臉,站在一邊,臉上嚴肅低沉,似是朝韋眉和離大郎說了幾句什麼。
後者回過頭,臉色薄怒,護著長子,與丈夫拌嘴。離裹兒站在一邊,沒有插嘴,垂目籠袖。
其它人則是和稀泥一樣,勸起了有「育兒分歧」的王爺王妃。
離大郎則是一直擺手,反過來安慰眾人,是歐陽戎熟悉的憨厚老實的聲音:
「父王母妃,孩兒沒事,真的沒事,其實驚嚇都算不上,本來準備走完最後那個湖口縣就順道回來的..
「那些反賊,孩兒都沒打照面呢,秦將軍、妙真女史他們趕來的及時,孩兒無恙,你們無需擔心憂擾,莫生氣了.....咦,檀郎來了。」歐陽戎帶著謝令姜進門後,離裹兒第一時間眸光看來,離大郎也注意到了,立即起身,反過來迎接起了歐陽戎。
「楦郎楦郎..」
離大郎難掩喜悅之情,走上前,握拳重重揚起,卻輕輕落下,在好友左肩處錘了下。歐陽戎只是看了眼他,反應平淡,沒說話,目光一轉,瞧向大廳內的另外兩批人。
其中一批人,是一位冷麵的青年將領與幾位綠衣官吏。
這些綠衣官吏,歐陽戎認識,都是他這一次安排給離大郎,陪他這位江州別駕下去巡查諸縣的副官們,安全可靠,算是親近潯陽王府的官員。至於帶頭的冷麵青年將領,不在歐陽戎此前的安排之中,但是他也熟悉。
這小將叫秦毅,是前線中軍大營,分管後勤糧草運輸的督運官。
以往,他往來於江州潯陽城與西南前線之間,長江上那些有重兵看守的龐大酒船、物資船舟,在離開熱鬧的潯陽渡碼頭後,都是秦毅來負責督運,保證沿線安全。歐陽戎以前擔任江州長史,負責江州大堂的時候,就與他經常打交道。
這個秦毅,算是歐陽戎的老熟人秦彥卿的心腹之一了,看他的姓氏就知道了,也姓秦,秦氏子弟。畢竟是這麼重要的差事,秦競溱與秦彥卿放在自家子弟手裡,也很正常。
督運官秦毅的權力也不小,被秦競溱授予了臨時調動玄武營黑甲將士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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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中軍大營長史,軍務繁忙,也因此,秦彥卿每一次到潯陽城,都代表著有涉及潯陽城的大事發生。所以雖然二人交情好,但是歐陽戎還是不希望常看見他..特別是和「世子遇險」這件事疊加在一起。好在現在看,離大郎安然無恙。
「歐陽刺史。」
秦毅帶頭抱拳,不卑不亢行禮,綠衣官吏們跟隨抱拳,臉色恭敬。
見到歐陽戎的身影后,他們這些隨行世子巡查的副官們,也都長鬆一口氣。歐陽戎回頭望了眼外面院子裡黑壓壓的黑甲將士身影,輕輕點頭。
「客氣了,秦小將軍請坐。」秦毅等人沒有落座,依舊站立。
因為此時大廳內,潯陽王、陽王妃、小公主殿下,還歐陽戎身旁此刻正一臉欣喜的離大郎,也都是站著的。誰敢...不,還真有人敢坐。
歐陽戎餘光看見,議事廳靠近門口的那一排座位的末座處,獨獨有一道言裝婦人身影,坐在椅子上,垂目端著茶杯。剛剛歐陽戎進來,與大廳內的一眾人寒暄時,她都紋絲不動,也沒插話,透明人一樣,置身事外。
她也是歐陽戎眼中的大廳內的第三批人,只此一人,與另外兩批人涇清分明。歐陽戎多看了一眼這道格格不入的宮裝身影。
「歐陽長史..
彩裳女史妙真放下茶杯,突然喊了一聲。
「哦,忘了,現在閣下已經不是區區長史了,乃是洛京士林頭等清貴的修文館學士,代理江州刺史,江南道督造右便..是妾身疏忽,喊錯失禮了。」她話語歉意。
可是語氣不冷不熱的,歐陽戎聽不出具體情緒。但也不在意。
「妙真女史。」
歐陽戎微微拱手,抬眸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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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時候,妙真已經端起茶杯,重新抿了口茶。她安靜喝茶的間隙,秦毅已經代為開口,語氣嚴肅:
「這次能及時趕到,護送世子安全回城,多虧了妙真女史。」「哦?此話何解。」
歐陽戎詢問。
大廳內眾人的視線也落在了妙真身上。
特別是離閒,目光望去,眸底深處有些複雜之色...
成為了全場關注點,這位大了容真不少歲數。卻司為彩女史的言裝人卻反應炎,手中茶杯「是這樣的,郎。」
離大郎主動開口,打破了大廳內的寂靜。
「這趟巡查,最後一站,是湖口縣,湖口偏向洪州,在江洪兩州交接,毗鄰長江航道。「我本想巡查完這最後一站,直接乘官船順流而下,返回潯陽。
「當日下午抵達,準備在湖口縣城住一晚,傍晚入城之前,妙真女史突然乘船趕至,帶領幾位女官,在城門口攔住了我和隨行官員,說是收到情報,城中今夜危險,可能有反賊潛伏,妙真女史還帶了監察院的公文印章來..
說到這裡,離大郎頓了頓,瞧了眼淡然喝茶的妙真,似是醞釀了措辭,猶豫片刻,轉頭繼續道:
「驗明印章公文後,彷惶躊躇之際,秦毅將軍也匆匆趕來了,帶了三百玄武營將士,護送我轉移,於是便在一處野渡直接登船,回潯陽了,沒有進城。」歐陽戎自然聽懂離大郎話中的意思。
當時,他肯定是遲疑不信妙真的,哪怕有監察院的印章公文在。
不過秦毅是秦家子弟,來自中軍大營,秦老將軍、秦長史等人和歐陽戎交情很好。
他和臨時調來的三百玄武營將士,是讓離大郎決定相信並當場轉移離開的決定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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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湖口縣城怎麼樣了?」
跟隨離大郎一起巡查的一位副官,臉色猶帶後怕之色:
「當夜湖口縣城就出事了,有一批水賊襲擊縣城,洗劫了幾戶人家,揚長而去,湖口縣衙現在還在調查..」秦毅突然開口:
「這不是一批普通水賊,末將護送世子走前,留下了一支玄武營分隊,後面在城裡有過一次短暫交鋒,裡面有高手,整個過程,兩方都沒留下戶首..」他停住,點到為止。
可歐陽戎卻微微眯眼。
能與玄武營的一支小隊交鋒,第一時間不落下鋒,不說勢均力敵,但也是精銳好手了。他環視一圈大廳,瞧見沒有其它新的情報。
先朝妙真抱拳感謝了一番。
離閒也上前,謝了一番妙真,韋眉還上前開口,要贈謝禮。後者目不斜視,婉拒謝禮。
不多時,大廳會議散去。
歐陽戎親自送妙真離開王府,門口停步問:「女史大人情報哪裡來的?」
近期在前線督軍的妙真表情不變:
「自然是下面的監察院眼線,妾身在前線又不是吃乾飯的。」說完,轉身離開,不拖泥帶水。
歐陽戎平靜目送她遠去。
王府門口不遠處,秦毅擺擺手,拒了手下遞來的坐騎韁繩,停頓原地,低頭整頓衣襟。歐陽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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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戎,離閒一家人,謝令姜,還有順伯等人齊聚。歐陽戎是最後一個趕到。
「如何,檀郎?秦小將軍私下怎麼說?」離閒立馬問。
歐陽戎臉色若有所思:
「根據案毅情報,玄武營交手的這批水賊,紀律很好,不像是閒雜水賊,而且裡面可能有練氣士..」離裹兒第一時間開口:
「是衝著大郎去的。」歐陽戎輕輕頷首。
離閒問:「是誰的人?難不成是衛氏?」「可妙真為何給咱們通信?」
眾人七嘴八舌。
離大郎又想起被妙真突然找上門的畫面,苦笑:「當時嚇一大跳,以為已經落入局中,差點當場用了袁老天師的遺符。」歐陽戎輕聲:
「秦小將軍的意思是,妙真的情報大概率是真的,不像是局。」離大郎反應過來:「是天南江湖那些阻礙大佛的人?
「有可能。」
離閒不解:「她們為何對咱們率先下手?歐陽戎抿嘴。
離裹兒突然開口:「是魏少奇、杜書清他們?」眾人交換視線。
謝令姜凝眉:「上回雲夢劍澤那邊不是說,不針對王府嗎。離裹兒冷靜思索:
「兩種可能,一,她們發現咱們不誠心,依舊幫助造像,要打擊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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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得,這兩種都有,那什麼大女君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離閒憂慮,「那現在怎麼辦?」
歐陽戎平靜說:
秦毅已經傳信回中軍大營,那邊會從玄武營抽調一批精銳將士,去湖口縣,繼續追查這竄不對勁的水賊
我也會下令,命江州刺史府與江州大堂府同時下發公文,差遣湖口諸縣調集人手,配合玄武營搜索山林野澤。
「另外,這次世子疑似被伏擊遇害的消息,肯定是壓不住,咱們也要上報鬧大,此事在江南監察院的職權範圍之內,「所以監察院那些女官肯定得緝拿水賊,我明日去試探下那邊的口風,看看她們如何處理。」
歐陽戎話語果斷,諸多安排並並有序:
「不管怎麼說,湖口縣也是在江州境內,前線中軍大營和監察院不可能坐視不理,這個疑似針對咱們王府的憂患,不只是咱們的事情,她們必須排除。「哪怕最後抓不到人,至少也得給王府爭取點自衛權力..
「好。」
「就照檀郎說的做。」離閒等人附和。 離裹兒壁眉:
「本公主還是不理解妙真怎麼收到消息的,她為何給大郎報信?她不是很恨..恨咱們家嗎。」韋眉板臉,看向離閒。
後者臉色微變,不敢吱聲。謝令姜輕聲道:
是不是真的公事公辦?前線那邊的監察院女官確實收到了這些水賊襲擊湖口縣城的消息?所以妙真才來報信?」眾人沉默思索片刻,離裹兒勉為其難點頭:
「也有道理,大郎出事,她若是收到消息不報,事後也要被追究責任。而且說不定,她懷有知道報信無用會被大郎狐疑漠視的心思在。」一旁的歐陽戎沉吟道:
「不像,秦毅是她通知的,沒必要打草驚蛇,真想裝糊塗,完全可以路上慢一點,等大郎入城過夜,被水賊襲擊,再趕到收拾攤子。」眾人不禁對視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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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觀望觀望,明日我去找下容女史,問下妙真之事,看看有沒有蹊蹺。」「好。」
「辛苦檀郎了。」 書齋秘議散去。
眾人面色嚴肅,突然出現的蹊蹺水賊,令他們心生警惕。謝令姜和歐陽戎一起回槐葉巷宅邸,陪甄淑媛吃飯。
走前,謝令姜回到閨院,帶走了某隻正在和有種鬥智鬥勇的小墨精。一炷香後。
馬車內,妙思剛從謝令姜紅袖中鑽出,就跳到歐陽戎身上,低頭嗅了嗅他衣裳。小墨精還十分霸氣的伸出手,抓向糕點盒。
下一那,被歐陽戎按住了整顆腦袋。
「拿開拿開,小戎子,你最討厭,沒有之一!」歐陽戎沒有回答,護住了糕點盒,不給妙思吃。
他微微垂目,思慮要事的同時,兩指捻起一塊糕點,餵至小師妹嘴邊。謝令姜微愣,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他問。
「蠻好吃的,這是哪買的?」歐陽戎抿嘴。
這一盒糕點是繡娘手工做的,不是桃壽齋的。聽裴十三娘說,繡娘現在過去少了。
歐陽戎輕聲:「好友送的,特意讓我帶給家人嘗嘗。」聽到「家人」二字,謝令姜有些羞澀的低頭。
妙思表情頓時炸開了鍋,開始舉旗造反,憤慨嚷嚷:「好啊好啊,你最見外!沒有之唔唔…………」
被歐陽戎一隻大手,無情鎮壓。
「大師兄明日自己去潯陽石窟吧,我就不跟去了,眼下大郎方才遇險,我還是留在王府,和陸壓道友一起盯著比較好。」謝令姜移開目光,輕聲叮囑。
歐陽戎怔了下。 「啊?」
「有什麼奇怪的,沒事的,你去吧,這次確實是公務,我不是小氣女子。」歐陽戎不動聲色點頭:「好。」
他又捻起一塊糕點,餵到「不是小氣女子」的嘴邊。
謝令姜銀牙咬住,含入檀口,輕抿紅唇,少頃,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這桂花糕好甜呀。」
歐陽戎偏頭注視著她,忽而捏住她的鼻尖,認真說:「師妹更甜。」
「哼,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