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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歲月無非一頁書

2024-10-12 05:25:55
  第2494章 歲月無非一頁書

  把樓江月這等景國不恕之囚,從中央天牢里救出,毫無疑問是一項壯舉。

  如果是在卞城王戴上面具之前,神俠站出來說這番話,送來這呼吸仍在、只是昏迷的樓江月,尹觀一定會欣然接下這份酬金,並且給予神俠整個地獄無門全力以赴的回報。

  但事情在卞城王的干涉下已經不同。

  他們已經跟景國談成了條件,保住了樓江月的性命。

  後來又送上一真道成員的情報,算是為樓江月將來出獄而「積分」,也可以讓樓江月在獄中過得好一點。

  可樓江月現在逃獄出來!

  前腳謙卑談和,後腳毀約破門。

  這是把景國的顏面踩在腳下,把景國的律法當成廢紙,把景國人當成傻子來糊弄。景國豈能容忍?

  今時今日還認識不到中央帝國的力量嗎?

  從中央天牢里逃出來,反而是斬斷生路,接續了死路!

  景國再不可能寬宥樓江月,也不可能只是將她永囚。

  更重要的是,地獄無門和平等國的合作,是真實存在的。

  尹觀的確向神俠提出過交易。

  哪怕現在就把樓江月送回中央天牢去,景國對他們的信任也已經失去——誰知道樓江月在逃獄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麼呢?誰知道她再回中央天牢是不是帶著什麼目的呢?

  更有甚者……倘若這段時間裡中央天牢還有些別的變故,那就永遠都說不清。

  尹觀不知道中央天牢里到底有什麼,但他意識到那裡一定已經有故事發生。神俠不會做無用之事,他救了人,就一定有把握讓這個人回不去。

  這是一本算不清的帳了。

  神俠此刻的笑聲實在險惡,居心可稱惡毒!

  他不是說樓江月不該死,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該有害死樓江月的心,但地獄無門和平等國的合作,從頭到尾都是盡了力的。他對得起平等國給的每一分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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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她並不容易,即便是我,也耗費了巨大的代價——但你好像並不高興?」神俠的聲音遊蕩在海浪中。

  從開始到現在,尹觀連他的面都沒有見到。

  和錢丑不同,或許代表「義」字的神俠,從頭到尾都沒有瞧得上地獄無門。

  尹觀綠眸里的殺意一瞬間就沉寂了,任由長發在海風中飄卷,他說道:「抱歉,我太緊張了。」

  他甚至笑了起來:「如果不是閣下出手,我恐怕到壽盡也做不成這件事。這份情誼叫我十分感動,真不知該怎麼報答您。」

  神俠卻不笑了,聲音在海風中有了幾分粗糲的肅重:「這不是情誼,這只是交易。你也不必報答。我付出酬金,你執行任務,如此而已。」

  「當然,在商言商,我們做的就是口碑。」尹觀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以手撫心,表示尊重:「不知閣下有什麼任務要交付?地獄無門竭誠為您服務。」

  神俠的聲音漸而遠去:「召集人手,等我的通知。」

  「地獄無門日進斗金,同僚們辛苦了這麼久,也該有自己的生活……」尹觀用商量的語氣道:「全員待命的情況下,最多等五天。五天之後,無論成與不成,無論有沒有做事,應該都算我們完成了任務。」

  「三天就夠。」神俠的聲音意味深長,倏而沉墜,像一粒投入海水的石子,清脆消失。


  尹觀慢慢地走上礁石,半蹲下來,用咒力細細地查探了樓江月的狀況——

  的確還活著。也沒有像仵官王一樣,得到桑仙壽的隆重歡迎,體驗了中央天牢里所有的刑具。她唯一遭受的折磨,應該只有元屠之病。她那個中州第一真人的父親,必然起了很大的作用。

  尹觀當然沒有嘆息,也不愁苦。他只是取來那隻刻寫著「楚江王」的面具,慢慢蓋在了樓江月的臉上。

  這是一份他沒有權利不要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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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咒力的刺激下,樓江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又閉上了。

  「睜眼起床,剛接到一個大活兒。」尹觀淡聲道:「假期結束了。起來工作,不要矯情。」

  樓江月這才又把眼睛睜開,有些虛弱,有些痛苦,又有些莫名其妙地想笑,但畢竟沒有笑出來:「我以為是做夢。」

  「夢裡還要幹活兒,那也太苦了。」尹觀說。

  「醒著幹活兒就不苦了嗎?」樓江月問。

  「有活兒干總比沒活兒干好,又不是不給錢。」尹觀站起身來。

  樓江月瞥了一眼他收回腰間的長髮,問道:「接下來怎麼做?」

  尹觀做事情向來很有條理:「先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完。」

  「然後呢?」

  「躲避景國的追殺吧。畢竟你現在是個逃犯。最高級別的那種。組織里誰也比不過你。」


  「以後呢?」

  「……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還管成員生病麼?沒聽說咱們組織有這種關懷。」

  「新加的規矩。」尹觀攤了攤手:「卞城王回來了,你知道的,他很麻煩。總喜歡弄一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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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仍然躺在礁石上,身上是樸素的囚衣,臉上是森冷的面具,但眼睛睜得很清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尹觀:「你知道嗎,我越來越有殺你的衝動。」

  「哦。那又如何?」

  「我終有不能自控的時候。」

  「你不必自控,想犯病的時候就犯病吧,你殺不了我。」

  樓江月略顯誇張地張了張嘴,但那畢竟不是一個笑容:「如果最後還是治不好呢?」

  尹觀抬腳往前走,聲音極淡而極冷:「到時候再殺掉你好了。」

  楚江王終於笑了:「好。」

  她爬起來,跟著他蹈海而去。

  海風卷浪,像是卷過了一頁書。

  這條因果線上沒有意外。


  冥冥之中那圓睜的慈悲的佛眸,只是輕輕一眨……

  一個世界已合幕,一個世界又拉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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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玄鏡把腦袋從水盆中抬起來,仍然圓睜著他的眼睛。

  長長的睫毛掛著水珠,面上的淺絨也都濕潤。

  單看這張臉,的確是精緻的貴公子。

  他的眼神非常複雜,恐懼、憤怒、痛苦、惡毒,而又一霎都清空,只剩下寂寞。

  只有曾經感受過永恆的存在,才能被時間腐蝕出這樣的寂寞。

  在幽冥大世界裡的永恆的確算不上真正永恆,因為幽冥大世界本身也不能永恆存在。在幽冥大世界裡的不朽也算不得真不朽,因為一旦毀掉幽冥大世界,不朽的特性就會消失。

  所以生活在幽冥大世界、且在幽冥大世界裡擁有絕巔之上偉力的幽冥神祇們,認真計較起來,只能在超脫前面加一個「偽」字。

  幽冥神祇和幽冥大世界綁定如此之深,在幽冥大世界之外,甚至只能保持衍道層次的戰力。

  這在對抗絕巔之上的對手時,顯然缺乏競爭力。

  如果在幽冥大世界之外,對整個幽冥大世界進攻,強如幽冥神祇,也只能進入無限期、無止歇的防守。甚至有可能被活活耗死——歷史上的確有這樣痛苦的隕落經歷。


  所以今天的幽冥神祇,才一個個那樣「懂事」。

  懂事的孩子,都有不快樂的童年。

  所以白骨尊神才不顧一切地要離開那裡,要追求真正的不朽和永恆!

  但總有人,要擋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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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陣銅鏡里的自己,忽然想起爺爺跟他講——殺人之後,一定要把手洗乾淨。

  他又淨了手。

  說起來他曾活過極其漫長的歲月,掌下湮滅的生命無以計數,但對於爺爺教他殺戮這件事,他竟莫名的很有感觸。

  此刻他才想明白——

  在幾乎永恆的生命里,他早已經失去對生命的敬畏,早已忘記對死亡的恐懼。

  哪怕是在降生為鮑玄鏡的這幾年,他也幾乎看到永恆的道路就在眼前。相信自己必然能夠抵達。

  他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死亡的威脅,從沒想過自己會失敗,甚至死亡。

  直到這一次!

  而他那個身為當世真人、爵繼朔方伯、一手撐起鮑家聲勢的爺爺,才是真正的以微命殺微命,在風險同等的腥風血雨里,一路踩著刀尖走來。

  爺爺才有資格討論殺人的藝術。因為爺爺在殺人之前,總是抱著被殺的覺悟。


  今天是如履薄冰的一天,是死裡逃生的一天。

  今日他結束了和鄭商鳴的郊遊,回到了位於臨淄城核心地段的朔方伯府中,讓人買了一把開脈丹當做糖豆,一邊嚼吃一邊思考。

  在把腦袋埋進水盆里的那一刻,他就放棄了【黃泉】!

  但他知道這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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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空了一切,在水中什麼都沒有看到,可他分明感到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他被盯上了,他明白的。

  他的白骨道胎是一枚散發著香氣的寶藥,他曾經作為幽冥神祇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待開發的寶藏。珍貴如【黃泉】,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不能僅僅寄望於自我的隱藏,割捨黃泉後的逃匿——萬一被找到了呢?

  雖則他已經解決了身體的問題,擺脫了天意的敵視,焉知在彼輩推動天意如刀的過程里,他沒有被捕獲更多的線索?

  面對這種層次的對手,他不敢說自己百無遺漏。

  回朔方伯府的這一路上,包括把自己關進房間裡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問自己——我應該怎麼做?

  「要怎麼做呢,玄鏡?」苗玉枝擔心地看著他,有一個母親的憂愁。

  她毫無疑問願意為了自己的孩子去死,但是她能力有限。


  「首先要知道對手是誰!」親手捉拿鮑維宏去狀告的昌華伯鮑宗霖,表情嚴肅,皺著眉頭思考。

  這位早早卸掉官職,一直待在銀翹郡修行以衝擊洞真的老人,其實是沒什麼洞真希望的。

  他六十歲才封伯,在國勢的幫助下成就神臨,彼時氣血都開始衰落了,差點金軀都不完整,玉髓也只生出幾滴。

  選擇待在銀翹郡鮑氏族地,更多是無望於自身前路,而專注於家族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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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鮑伯昭和鮑仲清,都是他帶著啟蒙,授文傳武,及至開脈,鮑易才抽出時間來自己指導。

  鮑玄鏡就不一樣,這孩子從出生那天起,就是鮑易親自帶。讀什麼書,修什麼法,練什麼兵器,鮑易都一一規劃,親自指點。無論多麼忙碌,都不會錯過對他課業的檢查……這孩子是真正承擔了鮑氏幾代人的希望。

  「會不會是洗月庵里的那一位?」鮑宗霖把線索一條條地找出來:「玄鏡不是在臨淄遇到了白骨聖女嗎?因此才產生一系列的變故。洗月庵竟然會收白骨道聖女為真傳弟子,這事本就透著蹊蹺。興許一開始就是衝著玄鏡來。」

  「洗月庵?」苗玉枝聽得很辛苦。

  「洗月庵有一位畫中人,法號為『緣空』。早就斬絕塵事,不沾因果,在謀求最後一步躍升。」鮑玄鏡解釋著,搖了搖頭:「不會是她。那個老尼姑還沒有超脫,不可能算到我身上來。即便她收白骨聖女是為了白骨道胎,也不可能知道我是我……她不會輕易出手,結一份收不了的緣,阻隔自己的超脫路,更沒有把天意推成這般刀術的境界。」

  「羅剎明月淨呢?」鮑宗霖又問:「白骨聖女除了是洗月庵玉真,還是三分香氣樓的昧月。這當中……」

  苗玉枝若有所思:「洗月庵的玉真,是三分香氣樓的昧月。那麼畫中的緣空師太,會不會是羅剎明月淨?」

  「洗月庵和三分香氣樓的關係,我也不能盡知其中隱秘。但羅剎明月淨曾經得罪了赫連山海,洗月庵如今卻在牧國發展,她們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只是在背後有隱秘的聯繫……」鮑玄鏡一邊檢索情報一邊道:「這件事情倒是可以作為籌碼。以後跟這兩方勢力接觸的時候用得上。」

  他呵了一口氣:「也不會是羅剎明月淨。她修的是極樂仙法、禍國神通,推不出天意如刀。」

  「難道是田安平?」苗玉枝忽然想到什麼:「咱們剛準備對付他。」


  「娘,你別瞎猜。」鮑玄鏡看她一眼,有些無奈:「田安平要是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被我姜望叔叔一劍貫喉。」

  提到姜望,苗玉枝就有幾分恍惚:「要不然問問你姜望叔叔該怎麼辦?」

  「我雖然叫他叔叔,可他沒有真把我當侄子!」鮑玄鏡沒好氣地道:「問他怎麼辦,我還不如直接走到姜述面前,告訴他我是白骨道胎,此次降生現世,就是為了超脫而來。用效忠來交換他的保護——」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這倒也是個辦法。但不能是現在。現在去投姜述,只會被他吃干抹淨。除非走投無路,又或者我切實有了自保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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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當我察覺自己被天意針對,我的對手是誰,就已經很清晰了。」

  「當今之世,擅長撥動天意的,無非那些個星占宗師,但以現今這些星占宗師的層次,絕不可能把天意之刀推動到這種程度。即便是星巫諸葛義先,距離這一步也還差得遠。即便是最能在天道之海里撲騰的姜望和獼知本,也沒有這掌天吞海的氣勢——」

  他長呼一口氣:「能夠在尚未見面,也沒有捕捉到我身份的情況下,僅以天意就把我逼到這種地步,非超脫不可為。」

  「我兒!」苗玉枝驚道:「超脫者為什麼針對你?」

  鮑玄鏡咧了咧嘴,露出整齊的白牙:「懷璧其罪!」

  「是哪一位超脫者?」鮑宗霖直接進入解決問題的狀態:「是否可以引導祂和陛下對上?你乃鮑氏嫡脈,未來的大齊朔方伯,國勢對你的庇護是理所當然的。」

  「這條思路確實是可以實現,但不能這麼做。」鮑玄鏡很滿意鮑宗霖,這位昌華伯是真有腦子的,當然還是比不上自家爺爺,可是現在還不能在自家爺爺面前如此坦蕩……

  他解釋道:「天子多疑。他一定會追索,為什麼我會被一名超脫者盯上。屆時我就生死不能自主,全在他一念之中。」

  「至於那個針對我的存在是誰……」

  「無非還是從天意入手。當今時代,對天道深海的影響,能比姜望和獼知本更強的,並沒有幾個。一個為魔著史的吳齋雪,一個齊武帝時期的天妃——倘若他們還活著。」


  鮑玄鏡真正的倚仗,是他作為白骨尊神,曾經活過的漫長歲月,是他曾為絕巔之上,所擁有的超脫層次的見識。這令他讀史之時,能在時間的塵埃里,輕易發現旁人無法察覺的隱秘。

  曾經端坐白骨神宮,對於現世只能偶窺,不敢詳察,以免被警惕,錯過了許多細節。以白骨道胎臨世後,他苦心讀史,自齊而暘,百代在目,中央四方,列國在心。

  「天妃?!」吳齋雪是哪根蔥苗玉枝不認識,但天妃之號可是如雷貫耳,閨中閒書好幾本都逃不開這個名字:「你覺得她有可能還活著?」

  又嗔道:「你小小年紀,天天讀的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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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呢?」鮑宗霖問。

  「禍水裡那位兼儒合禪的存在。」鮑玄鏡謹慎地道:「祂本身是曳落族人,天生就能在天道深海生存,相繼追隨兩尊顯學之祖修業,又證道超脫……但祂被鎮在孽海,與天道深海隔絕,受阻於紅塵之門,根本接觸不到天道力量,能夠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在祂能做到的有限的事情里,絕不包括斬我的這一刀。」

  無罪天人同時是儒祖孔恪的弟子、世尊釋迦摩尼的門徒的事情,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知曉。

  恰恰鮑玄鏡曾經是坐在幽冥世界裡窺視現世的古老存在,親眼看到了太多人所不知的歷史——或許也正是因為閒不住的幽冥神祇們,看到了太多不該看的東西,才一遍遍的被血洗。現在都個個鎖住神國,說什麼也不往外看了。

  鮑宗霖顧不上思考無罪天人的複雜身份,他只關心鮑玄鏡的未來:「若祂也不是,還能有誰?」

  鮑玄鏡抬起頭來:「比我剛才所說的那位,更能夠把握天道的存在……自然是祂的老師。」

  鮑宗霖一驚:「世——」

  鮑玄鏡止住他的聲音:「不可直呼其名!」

  旁邊的苗玉枝也陷入震驚。

  她雖是郡守之女,眼界甚至越不過神臨層次去,也就是嫁入鮑氏,生了個鮑玄鏡,才開拓了眼界。但無論如何,涉及世尊這般超脫者的事情,是她絕對不能想像的。


  更別說那位世尊竟然有可能是針對自己兒子的人!

  「祂……」苗玉枝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不是死了嗎?」

  鮑宗霖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也有人說祂沒有死。當年枯榮院的大師,不也常說,萬佛之祖永恆不朽,不死不滅……玉枝不知道也正常,你出生的時候,枯榮院已經沒了。」

  「祂死了,但也沒死。當年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鮑玄鏡皺眉回憶:「我只知道最後三位道尊也出手了,祂有一部分被鎮壓在天京城下。或許現在已經逃封?」

  他喃喃自語:「或許可以讓爺爺看一看景國那邊的情報,確認中央天牢是否出現變故。」

  他又搖頭:「但應該來不及了……」

  倘若世尊逃封的事情已經廣為人知,那麼來自道門的鎮壓也必然緊跟著落下。

  所以世尊若有什麼事情要做,一定要在祂逃封的消息暴露之前就做好。

  世尊要做的事情有哪些呢?

  其中已經明確地包括了他鮑玄鏡。

  換而言之,他要等自家爺爺查到景國那邊世尊的相關消息,很可能他先已經被吞下!

  那掠過脖頸的天意之刀,令他到現在都坐立難安,一想到就遍體生寒。

  一定要儘快地做出反應!捨棄【黃泉】是儘可能撲滅被找上門來的可能,但同時最好的防守是進攻。

  逃脫覬覦的辦法,是剜出那雙覬覦的眼睛!

  「鏡兒。」鮑宗霖有些麻木,從前他所想像過的最厲害的對手,也不過是與鮑氏長期明爭暗鬥的重玄家,現在的思考實在是太超格:「如果真是那一位的話……你要怎麼辦?」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彼為超脫者,我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應該說——」

  小小的鮑玄鏡抬眼看向穹頂,這一刻眼神異常的寂寞:「我能怎麼辦?」

  本章6k,其中2k,為大盟「塗山灼眼」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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