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關山難越
2024-10-18 13:45:11
第2502章 關山難越
「我真……該死!」
佘滌生雙手結無畏大悲印,盤膝懸坐空中,百丈岩壁盡成齏粉,染得他一身霜白,似新刻的石像。喪而無神,頹如將死。
又有兩行眼淚,順頰而下,在粉面衝出泥痕。
地藏推回了尹觀的躍升,奠定冥府的基礎。又以肅英宮閻羅大君轉輪王之職份,賦予佘滌生這冥府範圍內的假陽神之力,令他在實力上碾壓諸閻羅。
狐假虎威,欺負一群兔子,他本該把一切辦得妥當。
可是他做不到!
那鳥首人身的怪物體內,竟然藏著鎮河真君的赤心印。
那位當代傳奇、朝聞道天宮之主,布局竟然如此深遠嗎?
竟然在這裡等著地藏尊佛?!
他心中滿懷悲切,既有對自己無能的憤怒,也有對鎮河真君這個名頭的驚懼,更有未能達成尊佛期許的愧疚……然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枚赤金渾耀的方印,只是簡簡單單地推過來,所有攔在此印之前的力量,就已經盡被碾滅。而他在此印飛出的瞬間,就已經被定在那裡,如琥珀之中的飛蟲,除了承受,別無選擇。
他應該已經死了——倘若不是一隻佛掌,將他托在掌心。
此掌平伸,綻似蓮開,豎指如峰,將所有外在的力量都抵住。其中一座指峰只是輕輕前推,便令那一橫碾一切的赤印,在空中滴溜溜亂轉。
溫暖慈悲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不必悲切,這不是你的錯。不必驚懼,吾已斬因絕果。」
佘滌生感動地圓睜淚眼,只見島礁之上,那名為「明辰」的宮殿倏然騰飛,轟開大門,竟如獸口,將面前這方山嶽般的赤印吞下!
轟隆數響,而便靜默。
鎮河真君的赤心印,被翻掌鎮壓!
這一幕帶給眾閻羅的驚悚,更勝於之前。他們一直都知道地藏是恐怖的存在,憑他們遠不能抵抗,但對地藏到底有多強,並沒有具體的概念。直到此刻……這是連鎮河真君都扛不住的偉岸力量!
「卞城王!」佘滌生甩掉了一身塵粉,一霎又金身輝煌,神光照面,猛地看向移空而來、正要殺他以表忠心的燕梟:「姜望已死,你永得自由——速歸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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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首人身的燕梟,在那枚赤印轟落的瞬間,就已經逃飛至天邊。才一逃開便覺不對,又趕緊神通閃回,追隨赤心神印,發起忠勇的衝鋒……但赤印這時又被吞掉了。
它的確感覺到,某種根植於命魂深處的約束……隨著這枚赤印而消失。
但它僵立在空中,一動不動。
顯然有些靈魂深處的陰影,不能在短時間內抹去,除非姜望確鑿無疑地死在它面前,不然它根本生不出背叛的勇氣。選擇定在那裡觀察,而不是站出來繼續幫秦廣王進攻,已經是它很大的進步。
廢物!佘滌生畢竟沒有佛的修行,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又去看其他閻羅——
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影,在視線的盡頭。
就這麼赤印騰出、明辰宮吞沒的短暫一合,幾乎所有閻羅都逃到了能逃到的極限位置。若非地藏早早劃地為界,定下冥府範圍,禁絕出入,他們這會兒影子都看不到。
倒是秦廣王和楚江王,還站在他面前。一男一女兩雙眼睛,有著幾乎一致的殺意。
站在巨大的佛掌之上,佘滌生如立群山之巔,他大開的雙掌合在身前,頌了聲:「南無地藏尊佛!」
巨大佛掌指山搖動,其餘閻羅就都被無形的力量攏歸近前。
他的臉上儘是虔誠:「謹以尊名,誠心接引諸位。還請各入神宮,如我永證!」
「你拜的這位佛陀之所以選擇我們,恐怕跟現世流傳的關於地獄的神話傳說也有關係吧?」楚江王在這時候開口,她向來有冷靜的智慧:「所謂名諱,命里尋因。恰好我們組織叫地獄無門,恰好我們以閻羅為號——遵循著這一條因果線的聯繫,我們以神話為名構建的組織,讓祂可以迅速勾連神話,借假修真。」
她說道:「我猜想我們每個人的命格應該都有不同,恰好能夠嵌進不同的神宮。地獄無門一代代的閻羅更迭,或許正是在命運的演化下,留下恰好符合要求的我們——祂不是今天才盯上我們的。我們每個人都被注視了很久。」
「楚江王。」佘滌生看向她:「不要用世俗的智慧揣摩佛陀。地府開創之後,我們是叫十殿閻羅,抑或十殿羅閻,沒有什麼區別。是佛陀創造永恆淨土,不是我們不可或缺。你我僥倖踏上這條救苦之舟,緣來緣去,不由我們——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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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手承之,但見血液褪盡,其間是密密麻麻蠕動的黑色小蟲。
咒靈蟲!
他一把握住這些黑蟲,猛地看向尹觀!
「不要隨便造謠說別人死了。你既然信佛,豈能輕造口業?」
尹觀施施然鬆開身前交叉的十指,淡聲道:「我現在能夠咒到你了,是因為什麼呢?你的那位尊佛,為了救你這無用的信徒,分心攔了鎮河真君這一印……祂現在被姬鳳洲揪住了脖頸麼?」
在正面的抗爭之外,他也隱秘地做了很多努力。
比如直接詛咒姬鳳洲,比如詛咒姜述,想以此提醒那兩位天子趕來,但他的咒術根本無法成型。他的咒力被壓制了,飛不出冥府範圍。
就連佘滌生,也是神光環繞、禪意護身,百邪不侵。
他也就是在赤心印橫碾的那個瞬間,怕佘滌生死得不徹底,故而施咒於彼,卻恰好在此刻引發,乘隙而出,咒殺佘滌生,摧毀他對地藏無所不能的相信。
「我入淨土,已是無垢之身,你為了控制屬下,在我身上暗藏的咒力,根本於我無傷。」佘滌生將掌心的咒靈蟲全都捏死,如流沙般灑出指縫:「諸位入主神宮,也不必驚懼,他咒殺不了你們。」
「無垢之身,為何吐血?於你無傷,為何逐蟲?」
尹觀哈哈大笑,笑彎了腰。
他不是那種虎背熊腰的壯士。
他的腰身頗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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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滌生,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要咒殺你,需要在你身上暗藏咒力?若無地藏,你在開口跟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死了!」
「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又把我的憎恨想得太輕易!」
一眾閻羅早就散開站位,這時候默默合攏,對佘滌生呈圍殺之勢。
這群人做別的事情不行,殺人都是好手。
佘滌生憑偽陽神之力,也算假性絕巔,是這冥府地界上毋庸置疑的最強者。
但尹觀本身也是接近絕巔的洞真強者,帶著這群配合默契的閻羅,在他面前絕對能夠有所支撐——他最欠缺的就是時間!
佘滌生的表情冷了下來,他終是不能像他所拜的佛一樣慈悲:「看來你們都已經做出了選擇。」
「赤心印都出來了,這他媽還用得著選?!」小國貴族也是貴族,新上任的宋帝王藺劫,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平時有事沒事就說幾句粗口,此刻也是憋了一肚子氣,縱情噴灑:「轉輪你是不是在中央天牢里被打傻了?現世無限廣闊,圈了一塊島礁就說是冥府,還他媽覺得自己那邊很有吸引力?」
他也不管姜望在不在場,又換了個嚴肅的姿態:「姜真君若是殺手,我就跟他做一輩子殺手,姜真君若是布局對付地藏邪佛,我當追隨他為人族而戰!」
平等王陽玄策極少說話,但每每發言,都在要害:「做什麼選擇,該往哪邊走,或許還需時間檢驗對錯。但誰不讓我們走,卻是很明確。」
閻羅王蘇奢轉動著指間的骰子,笑著說道:「賭桌上最重要是運氣。相較於一尊藏頭露尾的佛陀,我肯定押人族第一天驕這邊,哪怕只是人族第一天驕的印——轉輪,你現在沒什麼贏面啊!」
泰山王不說話,只是默默掐訣,一隻只猙獰怪異的水獸,慢慢爬上島礁。
「可惜!可惜!」佘滌生大嘆:「我欲與諸位兄長同享自在,諸位卻如此執迷!陽神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們卻不知珍惜!」
「呸!」仵官王一口唾沫就飛了出去,直奔佘滌生面門:「我對首領忠心耿耿,超脫的機會放在我眼前,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什麼狗屁陽神,豈能抵得過我跟首領這麼多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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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手在空中疾速膨脹,筋絡虬結怪似一顆大樹,緊跟那口唾沫殺向轉輪王,直如撞木轟城。
轟!
嗤!
與撞聲同時響起的,是利爪入肉的聲音。
眾人驚悚轉眸,卻是仵官王剩下的那隻左手,不知何時離體而出,骨刺倒豎,握成猙獰尖爪。
掏住了尹觀的後心!
他是一個毫無底線的凶人,只要逮到機會就反噬,在過往的時光里多有冒犯,當然每一次都被尹觀殘酷鎮壓,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這是仵官王人生首次真切地對尹觀造成了傷害。
他歡喜大叫:「地藏沒有騙我!果然真神!」
那座太和宮殿門大開,神光流浴其身,卻是他早就接受了冥府神職,皈依地藏。
天知道洞真那一步有多難跨越。
能從那樣一個小國走出來,走到今天這種境界,他當然也是天才。但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最缺的是機會。
當初加入地獄無門就是為了尋找機會,有獲取資源的蘿蔔吊在前面,有尹觀隨時會殺死他的鞭子在後面,他才能老老實實地在這條路上狂奔,成為忠心耿耿的組織元老。
在卞城王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約束下,他又沒法放肆殺戮,極大拖累了修行進境。早就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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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是在今日才皈依。
他是觀瀾天字叄里的仵官王!
就在剛才,尹觀察覺他是此局關鍵,直接將他咒殺,地藏在出手相救的同時,也將他的命運進行了替換!
為今日這一局,地藏所做的準備,是現階段的尹觀根本無法想像的。
他只是握住穿心而過的這隻尖爪,以強大的咒力沖刷,使之流質腐去,自毀為飛塵,也殺死了爪上帶著的屍毒。
「好,仵官王,都市王,很好!」
說起來他不應該被偷襲成功。
因為他從來就不會真正信任這些人。
但在仵官王出手的同時,他的神魂也驟遭襲擊,同樣是真神級的力量,來自都市王林光明!
雙重偷襲,雙重實力的錯判,再加上冥府對他的壓制,才導致了他這一刻的傷情。
「首領,你現在的樣子很狼狽。」都市王嘆息著開口:「你試圖用歪曲佛理的方式來說服自己,用歇斯底里的姿態,掩蓋你的恐懼,現在又故作從容——你是我心中的強者,一直都很信任的人。雖是逼不得已走到你的對立面……我仍然很遺憾看到這樣的你。」
以林光明的性格,本不可能在這樣的時候做選擇。
因為無論選擇哪一邊,他都無法百分百確認自己的安全。他不知道哪邊能贏。
但今天他根本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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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明亦是皈依者!
有凰唯真的幻想成真,再被地藏截斷因果、替換命運,他們兩個和正序時空里的仵官王、都市王已經沒有區別,都是真實的存在。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那個已經消失的時空里,他們提前和地藏做了交易!
那是糾纏在超脫局裡,無法被任何人觀測的交易。
尹觀當然更不可能知曉。
他只能警惕地對待每一個人,他不知道還有誰被地藏收服,隨時給他一記真神層次的偷襲。
「即便你這麼會說漂亮話,都市王——」尹觀咧嘴:「我的身死大咒也還是會送給你,你最好能努力保住我的命,因為我一定能咒死你。以尹觀之名,叛我者當受永咒!」
林光明目光一滯。
「不必怕他!你已入冥府,擔當神職,淨土不滅你不滅,豈懼他區區咒恨?」佘滌生安撫了都市王,又對尹觀道:「如果你入主玄冥宮,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們所有人仍然會繼續追隨你,對你唯命是從。是你一意孤行,做了最壞的選擇。我實在不明白,加入冥府,與佛同在,有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尹觀止住了心間血,而又延長了腰後發,眸子終於為碧色浸染:「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們的佛——我只指望我自己。」
「你確實不能指望任何人,因為即便是我,發病的時候也有可能襲擊你。」楚江王飛到他的身後,手上寒霜初凝:「好在這會兒還不是病期。」
仵官王和都市王的皈依,代表著兩尊真神戰力加入冥府。
這直接將戰場的平衡擊破,到了秦廣王這一方根本沒可能勝利的程度。
如宋帝王、泰山王、平等王等,也只能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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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無門不是你一個人的地獄無門,你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十殿閻羅里哪怕只有我支持,冥府也能初步建立。你或者想要拖延時間,但冥府的時間,也和外界不同——所以從一開始,你的抗爭就是毫無意義的。」
佘滌生不得不承認他的失敗,他無法靠自己說服地獄無門裡的任何一個人向他轉向,在和尹觀的鬥爭里他全面落敗。但好在地藏尊佛神通廣大,早就安排好一切。小小的地獄無門,從來沒有跳出佛的掌心。
他慢慢地說道:「我佛要的是閻羅殿,秦廣王並非必須是尹觀。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他的目光在剩下幾尊閻羅身上掃過:「諸位同理。莫要再失生機!」
嗡~!
轉輪王所代表的肅英宮,仵官王所代表的太和宮,都市王所代表的碧真宮,漸次亮起,光耀這冥府之地。
有此三宮支持,閻羅寶殿就算搭起了骨架,冥府的基礎已經建成。
地藏的力量得到部分填補。佘滌生作為地藏此間最虔誠的信徒,也瞬間得到了神力的加強,向真正的陽神靠攏!
從開始到現在尹觀已經做了非常多的嘗試,每一樣都行不通。
他相信其他閻羅或多或少地努力過,正因為毫無用處,才會沉默。
沒有什麼可怨怪的,大家都只是工作關係,且面對的是一尊佛!
背叛才是黑暗世界的常態。
殺手不就是殺人或者被人殺麼?
吃這碗飯,就得認這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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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滌生也終於不再刻薄的恨:「頭兒,我送你一程。」
金燦燦的佛光,迅速鋪遍了島礁。
轉輪王佘滌生在那隻佛掌的托舉下,愈拔愈高,身外神輝交織為冕服,無限靠近真正的閻羅大君!
在他身後的仵官王、都市王各仗一宮,隨之飛起。
冥府的神話變成現實,傳說中的閻羅走到人間——
閻王叫你三更死!
那巨大而托天的佛掌,是凡人永遠也翻不過的山。
此山之前,眾生皆小。
尹觀便是那渺小的之一。
他還有傷,但只是平靜地往前走:「楚江。又只剩下我們了。」
在他身後,楚江王無奈地攤開她的手:「一開始就是如此。」
是啊。最早的地獄無門,就只有他們。
此時海風凜冽,島礁孤兀。
地獄無門界限分明地分成了三撥。一撥禮佛,一撥旁觀,一撥為自己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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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沒可能勝利的。
若能就此戰死,或者也能算是孤勇——
咒道初祖和元屠入命的樓氏女,對一尊超脫者說不!
但命運還可以更加殘酷。
就在尹觀飄散長發,即將開始這場最後的衝鋒之時,在他身後,忽然響起了美妙的歌聲。
那歌聲是如此的熟悉——
「離曳落~滌曳落~春山曾滿三月露,春潮帶雨舟頭歌……」
尹觀驟回頭!
眸中的綠意還未沁透,就已經退散當場!
他連【入邪】都做不到了。
然而比這更讓人無力的,是現在這個雙眼圓睜、竭力自製,眼睛裡都迸出了血!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得不放聲歌唱的楚江王!
當初他在萬仙宮裡得到了一本古曲譜,在楚江王的幫助下,用上古時期的發音,以歌聲引動道韻線索,找到了古老的曳落河舊址,追尋天人的線索!
那時他是想著研究一下傳說中的世尊,幫姜望尋找逃脫天人態的辦法,後來當然是並沒有什麼收穫。
但哪裡是沒有收穫呢?
他和楚江王,分明是地藏的收穫!
命運是一張無所不在的網,他在人生里的任何一個選擇,都是在為這張網繫上繩結。直到最後,知曉自己永遠沒有可能掙脫。直到最後,明白他這顛沛一生的終點——
是為了加入冥府,地獄奉佛!
前緣早定吶!
嘩啦啦~
尹觀一直隱隱聽到的浪濤聲,在這一刻終於降臨現世。
就在他的眼前,被楚江王的歌聲引出,是一道橫貫長空的白練!滔滔萬里,皎如白龍。而又呼嘯狂瀾,貫通天海!
一百年不息的海嘯,千萬年奔流的天河。
……
在無盡的時空之外,戟破琉璃寶樹、再一次轟破地藏梵身的姜述,於宇宙深處猛然轉眸,紫色的眸光一瞬間穿透了歲月的長河!現世青天白日,紫微星動,一束至尊至貴的星光垂落東海——
終是照見了這片冥府,這條河流。
姬鳳洲早先在幽冥世界裡劍剖地藏的那一刻,彼刻在地藏殘軀里奔流的,原來不是苦海聲,呼嘯的是天河!
傳說中的曳落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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