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澤哥教訓的是
2024-10-23 04:46:14
第75章 澤哥教訓的是
「B哥,我不想去缽蘭街!」
一聽到大佬B讓自己去缽蘭街找喪澤的人交數,陳浩南當即火起。
看到陳浩南激烈的反應,大佬B並未感到意外。
只是敲了敲桌面,笑道。
「讓你去你就去,缽蘭街那家夜總會,是我和蔣先生合資開辦的。
蔣先生的數不用交,並不意味著我的數不要交。
畏畏縮縮,人家還以為我們怕了呢!」
陳浩南不情不願的把這個黑色塑膠袋扒開一看,發現裡邊是一沓紮好的零碎鈔票。
大佬B從桌上挑出一根牙籤,叼在嘴裡。
等陳浩南把袋口紮好,才開口說道。
「浩南,看到人家在尖沙咀拉三個堂口的人過來曬馬,有沒有覺得很羨慕?」
「B哥,不羨慕是假的,但羨慕又有什麼用?
人家有個家大業大的姐夫在背後替他撐腰,冚家鏟,幾百號人說開到尖沙咀就開到尖沙咀。
他喪澤不怕尖沙咀這塊地盤太難啃,崩到自己的牙嗎?!」
人比人就是容易把人給氣死。
想他陳浩南當年在慈雲山的屋邨踢球,一腳把球踢到了靚坤的身上,在被靚坤賞了一可樂瓶後,氣不過的靚仔南就此在慈雲山跟了大佬B。
此後近十年的光景里,他也算是風裡來雨里去,跟著大佬B一路從慈雲山打到了銅鑼灣。
直到現在,也堪堪只是混成大佬B手下一個頭馬,連個紅棍都未扎職。
憑什麼喪澤一個之前在和聯勝收貴利的飛仔,就因為他大姐命好,嫁給了洪興最巴閉的韓賓,現在都能踩落尖沙咀這種龍虎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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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解釋道:「B哥,我不是說你不肯撐我啊!
我就是不服罷了!
出來混,不靠自己的本事,我不相信他能走得長久!」
「浩南,你用不著說喪氣話!
現在事實就是喪澤帶著三個堂口的人,昨夜在尖沙咀一拳活生生打死了沙蜢,現在他威風得不得了啊!
你大佬我呢,就沒有韓賓這麼大的本事,能夠一句話,就拉三十車小巴的人去幫你打場子。
不過你也不用灰心,B哥我罩你這頭馬,還是沒有問題的。」
大佬B吐掉嘴裡的牙籤,笑道。
「打尖沙咀這麼大的事情,十三妹連聲招呼都沒有和蔣先生去打。
你猜猜蔣先生那邊會不會有什麼意見?」
陳浩南眼神一亮:「B哥,你的意思是?」
「洪興畢竟是蔣先生的洪興,哪怕當年韓賓是蔣先生用一整個堂口換回來坐鎮的。
但是韓賓不把蔣先生放在眼中,即便喪澤打下尖沙咀這麼大塊地盤,他也未必歡心!
蔣先生不歡心了,尖沙咀的場子喪澤撐不撐得住兩說,這個紅棍,未必喪澤就爭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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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出來混呢,最應該講究的就是忠義二字。
首先,我們做小的,對龍頭老頂要忠。
有時候本事太大,卻讓做老頂的覺得掌控不了你,你的日子也未必好過嘍。
浩南,你看看靚坤那個撲街,前幾年粉檔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要搞他,還不是蔣先生一句話的事情!」
「B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陳浩南能有今天,全靠B哥你的抬舉。
你放心,你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
「知道就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把數給大頭送過去吧,不要讓別人借題發揮,在背後說你大佬的閒話。」
大佬B滿意的點了點頭,直到陳浩南離開了冰室,他臉上的笑意才逐漸凝固起來。
緊接著大佬B抬起一腳,將面前的餐桌徑直踹翻。
瓷盤碗筷散落了一地。
「蘇漢澤,你了不起啊!
不要以為你搵了個大頭回來,就吃死我了!
路都不會走,就學人家去跑,步子太大小心扯到你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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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蘇漢澤把大頭撈到缽蘭街開工之後,大佬B處心積慮想踏足缽蘭街的布局,便徹底沒了下文。
在自家堂口一干細佬面前落了面子不談,他替蔣天生勻出的那幾百萬的股份,也算白白打了水漂。
加上山雞被打進醫院,雜七雜八的湯藥費,又得由他來掏。
他前前後後費了這麼多心思,花了這麼多錢,除了在蔣天生面前落了個好,可以說什麼也沒有撈著。
這些帳,被他如數記到了蘇漢澤的頭上!
更讓大佬B可恨的是,今天一大早,他就打過電話向蔣天生探過其對尖沙咀這場插旗行動的口風了。
接過蔣天生總在電話裡頭顧左右而言他,似乎對十三妹擅自調動三個堂口去踩尖沙咀的場子,根本沒有什麼意見。
他口口聲聲告訴陳浩南,一定會幫他保住那個紅棍的名額,其實現在他自己心裡都犯怵。
如果東星捏著鼻子認慫,蘇漢澤當真把尖沙咀這邊的地盤盡數吃掉,上半年這個紅棍怕是沒有任何人能爭得過他了。
不談踩落尖沙咀的功績,單是三個堂口聯合行動的表態,就是在告訴別人。
要搶蘇漢澤這個紅棍,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拗不拗得過韓賓這條大腿!
O記C組的辦公室內,尤佳鎮一如既往般呈現一種精神飽滿的狀態,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
「張凱,A組和B組,這次是聯手在李sir面前反對我們督辦尖沙咀的社團火併案件的。
李sir作為我們OCTB的行政長官,他也不得不考慮其他兩個組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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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張凱坐在尤佳鎮對面,手捧一杯涼透的了紅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尤佳鎮抬頭望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不過李sir的提議,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張凱,我是有自己考慮的。
現在明眼人都知道,我們警隊這邊,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尖沙咀。
洪興和東星這兩個社團哪個敢恣意妄為,港島警隊絕對有信心做出一份漂亮的政績去給港督過目!
我相信東星和洪興的人都不傻,以我的猜測,這場社團火併案件,很可能會演變成一起江湖仇殺案件。
你近段時間帶著C組的組員在尖沙咀那邊多加盯梢,一旦有誰動了槍,我們C組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進去。」
尤佳鎮不由得說的有些口乾,她抬頭望了眼張凱,發現自己這個弟弟還是呈現一種痴呆狀,一副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朵里的樣子。
這樣尤佳鎮不由得大為惱火。
哐——
「張凱,我和你說這麼多,你有聽到沒有?!」
尤佳鎮一拳錘在桌面上,當即把張凱嚇了一跳。
張凱一個哆嗦,手中的茶杯差點沒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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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東星迫於警隊的壓力,不敢大張旗鼓去和洪興火拼。
但是不排除東星的人會找槍手,去掛掉喪澤?」
面對張凱含糊其辭的回答,尤佳鎮不滿地答道。
「張凱,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非常失望!
你現在在想些什麼我非常清楚,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你希望芽子能夠高看你一眼,就把握好我給到你的每一次機會!
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比自己弱的男人!」
「Yes madam!」
被戳到痛處的張凱,當即起身對這尤佳鎮敬了個禮,同時右腳跺地,大聲喊道。
「如果你現在得閒,就拿著這堆資料去找芽子。
李sir交代我們,既然忠信義的案子是由我們C組破獲的,那就爭取在這周必須把忠信義的根徹底鏟乾淨。
你跟著芽子,去把善後工作做漂亮點。
到時候總結報告上,我也好替你向上面邀功。」
面對尤佳鎮的發號施令,張凱略顯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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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我去收忠信義的尾,和芽子去搶功勞?」
尤佳鎮白了張凱一眼:「痴線!那你是鍾意和我去尖沙咀辦差,還是鍾意和芽子一起去辦忠信義的案子?
你如果鍾意和我去辦差,那你現在就可以去樓下等我!」
「madam,我懂你意思了,我懂!」
張凱連連擺手,躡手躡腳從尤佳鎮面前抱過那堆資料,訕笑著離開了尤佳鎮的辦公室。
其滑稽的模樣,看得尤佳鎮直搖頭。
「真是個木頭腦袋來的,這副鬼樣能討女人喜歡,那真是見了鬼了!」
待到張凱抱著尤佳鎮給的那堆資料找到芽子的時候,芽子正在角落裡的飲水機旁邊接水。
看到張凱把一堆資料往自己辦公桌上一拍,芽子不禁蹙眉。
旋即拿著水杯,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
張凱見狀,連忙趕上前來,想要攙扶住芽子,卻被芽子一把推開。
「芽子,你怎麼了?」
「沒事,昨天回家上樓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下腳。」
「要不要緊,你去看過醫生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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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水杯擺放在自己桌上,環顧了下四周正在忙碌的同事,還好,並未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
於是芽子有意岔開話題,扯起張凱報過來的資料道。
「張凱,madam這是要做成案總結了啊?」
「沒錯,她讓我配合你,把忠信義該收的尾巴全部收掉。
不過你放心,表彰報告已經擬定好了,我是不會和你搶功的。」
面對張凱小心翼翼地回答,芽子不禁在心中長嘆了口氣。
自從這個撲街仔聽了尤佳鎮的意見,冒冒失失跑到自己租屋外頭和自己表白之後,她和張凱相處起來,總是感覺身處在一種尷尬的境地。
雖然她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了張凱的示愛,但是芽子怎麼可能知道,一個對自己著了魔的男人,不管自己用什麼方式去拒絕他,他總能替自己找好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
出於禮貌,芽子還是對張凱說道。
「張凱,忠信義那邊該掃的場子也已經掃清了。
如果現在一定要結案,那就只能把連浩龍逮捕歸案,不過我覺得連浩龍既然跑出去了,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再回港島。
如果madam想提攜一下你,收尾工作就由你去做吧。
讓madam替你把報告寫好看點,我們C組,從來都是有福同享嘛。」
芽子說這番話,本來是用作拒絕和張凱合作的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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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免竊喜,果然尤佳鎮說的沒錯,是自己那天的唐突嚇到了芽子,芽子還是關心自己的!
「芽子,這怎麼行呢?
忠信義的案子是你一力破獲的,替你打打下手,收拾一下殘局,這是作為同事應該做的。
我絕對沒有去搶你功勞的意思!」
望著油鹽不進的張凱,芽子只得無奈嘆口氣。
「隨便你吧,忠信義的案子我是沒興趣去盯了。
對了,昨天madam不是告訴我,讓我負責去盯緊洪興的蘇漢澤嗎?
怎麼今天忽然讓我跟你去收忠信義的尾了?」
聽到『蘇漢澤』三個字眼,張凱面色不由得一怵,臉上洋溢的熱情不禁黯然了幾分。
「芽子……madam有說過,這次洪興和東星在尖沙咀那邊的事情,由她親自出面去盯防。」
「為什麼?我是哪裡做的讓她不夠滿意了?」
「不是啊芽子,madam有說過,我們C組要在調查科拔頭籌,A組和B組能做到的事情,我們C組一定能夠做到。
她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誤會了……」
面對張凱倉促的解釋,芽子並未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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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張凱跟在身後,不住的詢問:「芽子,你的腿到底礙不礙事?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篤篤篤——
「進!」
從扣門的聲音,尤佳鎮就判斷出外邊站著的人肯定是芽子無疑。
整個調查科的C組,只有芽子才敢這樣粗暴的敲自己辦公室的門。
果然,芽子帶著一臉不滿的神色,從外邊走了進來。
進來就把雙手撐在尤佳鎮面前的桌面上,質問道。
「madam,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你也知道蘇漢澤做過我的線人,你也知道他一向對你充滿了敵意!
為什麼你要朝令夕改,你是嫌尖沙咀這塊地方,還不夠亂的嗎?!」
「芽子,我希望你下次在發表自己意見的時候,能夠先學好怎麼去和上司禮貌的說話。」
尤佳鎮丟掉手中的筆,抬頭看向了芽子,隨後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
「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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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子,不要去和madam硬頂了。
有什麼事情一會再說吧!」
「我是讓你出去!不打招呼隨意進上司辦公室,警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規矩了?!」
尤佳鎮一句話讓張凱更顯尷尬,他只得擠出一個笑臉,抱歉地朝尤佳鎮笑笑。
隨後一路小跑,溜出了尤佳鎮的辦公室,還不忘貼心的替二人把門帶上。
「芽子,坐下來說話吧。」
尤佳鎮看出了芽子腿腳似乎有些不方便,只不過她一個守身二十幾年的老處女,也沒往某些方面多想。
等張凱出去了,尤佳鎮便親自拖過一條椅子,示意芽子坐在她辦公椅旁邊交談。
等到芽子坐定,尤佳鎮才再度開口。
「不是我朝令夕改,我知道,從你進入C組第一天開始,你就不怎麼認可我這個人。
你總是覺得我們警員和社團之間,還是要保持一份該有的默契。
不過你也不要認為一個在調查科工作了七年之久的警員,會不懂得社團之間的運作規律。
這次蘇漢澤在尖沙咀搞出的事情,已經不是靠誰去講和就能擺平得了的!
芽子,我想你該搞清楚一件事情——我們差人的職責是抓賊,不是替黑社會去充當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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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難怪昨晚李sir召開緊急會議,宣布由我們C組做AB兩組的協助調查,你一向爭強好勝卻沒有對李sir的意見持反對態度。
你是算準了尖沙咀一定會打起來,到時候出現了什麼不可控的情況,警務處問責下來,你可以順理成章把鍋甩給黃sir,廖sir他們!
然後再由你臨門一腳,順理成章從李sir手中接手洪興和東星的案子?」
尤佳鎮點了點頭,並未對芽子的說辭表示否認。
芽子不禁咬住了下嘴唇,對於這個把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上司,她仿佛愈發感覺陌生。
「Madam!做差人的,難道不應該致力於去維護社會最基本的治安秩序為己任嗎?
難道挖空心思,把一些本該避免的大案要案攬過來去辦,這樣就是一個合格的差人?!」
「芽子,你很聰明,如果哪天我從調查科調職走了,我真希望C組這群人,能夠由你來接管。」
尤佳鎮並未正面去回答芽子的質問,她自己本就是一個偏執到了極點的人。
從來不喜歡靠耍嘴皮子去說服別人。
該說的都說完了,不等芽子答話,尤佳鎮直接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現在我再重申一遍,有組織犯罪調查C組的任何成員,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插手東星和洪興之間的事務。
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問心無愧,你如果不贊同我的做法,這幾天可以申請調休。
你安安心心準備好下周迎接處長的表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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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漢澤從車上一躍而下,付過打車費,頭也不回的往城寨內部走去。
自從他做掉了東星的沙蜢之後,不管是差人,還是港島的這些社團成員,都知道尖沙咀這邊已經被蘇漢澤下成了一著死棋。
O記那邊,儘管AB兩組都知道距離東星和洪興在尖沙咀全方面開打,只差臨門一腳的某個契機。
黃志誠和廖志宗兩個老差人,還是想盡辦法從中周旋。
對於他們來說,忠信義差館殺警的案件,不啻於在鬼佬心中埋下了一個火藥桶。
一旦這個火藥桶被引爆,他們這些差人,社團,沒有一個人能夠獨善其身。
而C組的尤佳鎮則是在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對於她而言,這是一次在上司面前展露自己本事的絕佳機會。
她要讓警務處的這些高層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維護亞洲地區,最安全城市這塊招牌的衛道士。
洪興和東星兩邊老頂的態度並不明確,看似平靜的地盤之爭下面,實則暗流涌動。
蘇漢澤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被動的人。
他今番再入九龍城,就是為了給這些雞毛鴨血,狗屁倒灶的事情儘快畫上一個句號。
九龍城龍江飯店。
蘇漢澤站在這塊足有兩層樓高的招牌下面,仰望這充滿近代化復古風的唐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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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燈下的蛛網正在隨風擺動。
飯店內的食客,有穿西裝打太,頭髮抹的油光錚亮的。
有身穿粗布汗衫,汲拉著人字拖的。
大堂照明的頂部,掛著的居然還是昏黃的白熾燈泡。
此情此景,頗讓人有一種時代正在交接的感覺。
作為九龍城內最出名的飯店之一,龍江飯店一向以燒得五湖四海的江湖菜聞名遐邇。
這家飯店廚子的手藝在九龍城寨這塊地方絕對不算最精的,但會的菜式絕對是最全的。
不同於其他地方單一的粵菜口味,由於九龍城內魚龍混雜,五湖四海的亡命徒聚集於此。
飯店的廚子,不禁懂得燒制華夏大地各大菜式,連壽司都懂得燒制好味。
時間久了,便早就了九龍城最聞名遐邇的餐廳——龍江飯店!
「喪澤,這裡!」
在蘇漢澤剛踏足飯店大堂的時候,二樓的複式餐廳,坐在護欄處的細眼便看到了他。
當即丟下一雙筷子下來,吸引到了蘇漢澤的注意力。
蘇漢澤望向細眼,會心一笑,旋即大踏步往樓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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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鍋還沒有燒開,顯然是等著自己一併過來用餐。
細眼抓起一瓶未貼牌的燒酒,給蘇漢澤倒了一杯。
旋即笑道:「前天你在尖沙咀搞這麼大的陣仗,我沒有派人去替你撐場,你不會怪我吧?」
「細眼哥,你要是派人出去,那才真正壞事!
我是在響朵,不是在和警務處的差佬宣戰。」
蘇漢澤舉起酒杯,訕笑著和細眼碰了一下。
細眼手底下的人是什麼成分,他可是清楚的很。
九龍城一個堂口,細眼少說也養著五六百號人開工。
這些人拉出來,不說個個都是打靶仔的成分,但是拉到法庭上,不被判個十幾二十年的,都不好意思說在九龍城跟著細眼開工。
平時找這些人辦點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那是一把好手。
真要拉出去曬馬開片,只怕當天晚上飛虎隊就要揸鐵蜻蜓到缽蘭街,把他蘇漢澤的骨灰都給揚了!
二人小酌幾口之後,桌上的鍋也被燒開了。
細眼直接抄起一盤靚牛肉,用筷子盡數夾在湯鍋內,攪拌了一下,隨後向蘇漢澤問道。
「近段時間,你來麻煩我的事情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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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眼哥,我好你好大家好嘍。
其實這次來找你,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還是問你這邊找幾個好手。」
蘇漢澤漫不經心的答道,細眼卻放落了手中的筷子。
一本正經對蘇漢澤說道:「要從我這裡借人可以,不過你姐夫有言在先。
你從我這裡借人去做什麼事情,必須要先告訴我才行!」
說著細眼看到蘇漢澤順勢要開口答話,又搶著拿話去堵他的嘴。
「你少來,不要和我說什麼規矩。
從我出來混那天開始,韓賓就告訴過我,天大地大,家裡的規矩最大!
你不想讓韓賓回來打斷我條腿,就不要讓我難做!」
「呵呵!」
蘇漢澤嗤笑一聲,摸了摸鼻子。
開口道:「細眼哥,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這次我問你借人,確實是要去辦點扎手的事情。
你給我找隊槍手,要那種為了錢,連親老母都敢做掉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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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我!」
「打誰?!」
「打我嘍!」
蘇漢澤一本正經地答道,其嚴肅的表情,一時間讓細眼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半晌之後,細眼才扣了扣耳朵,詫異地問道。
「你說的這種貨色,九龍城這種地方一抓一大把。
不過我沒有搞清楚,你找這樣一群亡命徒出城寨做事,就是為了打你?
把話說清楚點,是不是做戲給那群差佬看?」
「是,也不是!」
蘇漢澤抱著手坐在椅子上,耐心對細眼解釋道。
「現在尖沙咀什麼情況,相信細眼哥你也看到了。
東星那群人不傻,沒有人敢在尖沙咀搞事的。
他們一天不搞事,我就要一天防著他們。
打黑槍放冷箭的事情細眼哥你也做過不少,知道自己要被人打黑槍卻沒有作為,那才是真正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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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放下酒杯,摸了摸光溜溜的兩鬢,低聲問道。
「你要假戲真做?把差佬的火力全部吸引到東星那邊去?」
「沒錯!所以希望細眼哥擦亮眼睛,幫我挑選好人手。
你找來的這群槍手,沒有意外的話,怕是很難活著從尖沙咀走出去了!」
蘇漢澤慢慢把頭湊到細眼那邊,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片刻之後,細眼一拍腦子,對著蘇漢澤豎起一個大拇指。
「懂得用差佬的勢,來借力打力,洪興上半年這個紅棍給你,還真不虧!
我看好你啊,總有一天,港九這邊,你喪澤的名頭一定要大過任何一個猛人!」
「細眼哥說笑了,喪澤這個諢號,怎麼可能大得過你們呢。」
「我不是在說笑!」
細眼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終日就知道揸波吹水,和一群屋邨飛仔大小聲!
要是有你這腦子,也不至於被韓賓趕到九龍城來,盡做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了!」
「不是,細眼哥,我的意思是,喪澤這個諢號我並不喜歡。
等我哪天出了頭,就不鍾意別人喪澤喪澤的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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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眼不禁啞然失笑,一把握住蘇漢澤的手,打趣的叫了聲澤哥。
「澤哥教訓的是,以後起勢了,別忘記提攜老弟一把就是。
來來來,先飲咗這瓶酒,以後等你發達了,我也好出去吹水,就話當年澤哥還未發跡的時候,也同我在一張桌子上,一起飲過幾杯酒的!」
在九龍城買兇殺人,就和出門遛彎吃個飯一樣簡單。
蘇漢澤在陪細眼吃過飯後,細眼只出門打了個電話,回頭就告訴蘇漢澤,演員已經替他準備就緒。
只要他方便,今晚就能找好地盤,敲鑼打鼓在尖沙咀演出一場好戲。
二人協定好時間地點,蘇漢澤便倉促離開了九龍城。
至於細眼從哪裡找的人,找的什麼人,他一概不去關心。
蘇漢澤已經打定主意,今晚在尖沙咀,就請阿sir看一出荷槍實彈的槍戰片!
晚九點五十分左右,葵涌三號貨櫃碼頭的一處貨倉里,一台灰色的麵包車緩緩駛出。
車上坐著三個衣裳稍顯襤褸的糙漢,個子看起來都不高,頭髮一個個都顯得亂糟糟的。
如果不是這三人膚色不似終日頂著烈日毒曬那般黝黑,看起來倒也與終日在碼頭勞作的苦力無異。
值得一提的是,三人目光中,都帶著一種麻木的殘忍。
「明哥,這單生意我們每個人能分到二十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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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輛駛出貨櫃碼頭之後,揸車的小個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對坐在副駕駛位上,一個啃著甘蔗的同伴說道。
被稱呼為明哥的同伴,右嘴唇處有著一道小拇指長的疤痕。
隨著他咀嚼甘蔗的動作,疤痕宛若一條活過來的蜈蚣,看起來很是駭人。
在聽到自己小弟的抱怨之後,疤臉二話不說,拿起手中的甘蔗,就重重敲在了揸車佬的頭上。
同時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訓誡道。
「阿鬼,你腦子進水了?
回家,我們還有家嗎?!」
「明哥,我老母已經六十三歲了,身子骨本來就不好,我……」
「媽個比,當時跟我們在東廣搶劫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老母身子骨不好?
我告訴你,現在大陸公安那邊的通緝令,還貼在你老家的每一條電線桿上!
王國平和邱軍力兩個已經吃了花生米了,你想拿著錢回去,要害死我們嗎?!」
阿鬼只得悻悻揩了揩鼻子。
「明哥,對不起,我只是隨口說說。」
坐在后座的同伴開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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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選了這條路,我們就沒有頭回了。
你老母還有你大哥照顧,如果實在放心不下,找機會安排人送比錢回去,也算替你盡孝了。
你現在回去,一旦落到公安的手中,保准端午沒過完就喊你吃花生米!
別忘記了,你手裡有三條東廣保安的人命!」
「我知道了江哥,總之你和明哥去哪,我就去哪。」
「這才像話,大家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一身本事在,去哪不愁沒財發!」
明哥又咬了一口甘蔗,兩眼直視前方,目光如狼。
旋即對后座的同夥交代道。
「阿江,把槍再上一次槍油。
辦完事,馬上開車去西貢碼頭乘船。
港島雖然沒有死刑,但我也不想落到這邊條子的手中。
讓我蹲一輩子的監倉,那還不如讓大陸公安一槍子打死我好了!」
「收到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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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夜景之下,馬路兩側的高樓鱗次櫛比,到處都是一片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
很難讓人聯想到在短短三十年前,這裡的馬路上,還能看到人力車夫的蹤影。
有時候時過境遷,歲月輕易能夠遮掩掉很多沉澱的痕跡。
今時今日的人只看到眼前的繁華,看不到昔日破敗的光景。
就如同尤佳鎮這個差人,雖然了解當年港島的警察和社團其實是沆瀣一氣,但還是篤定的認為賊怕差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
金利來夜總會門口,尤佳鎮把車穩穩地泊好。
隨後她甩了甩一頭精幹的短髮,昂首挺胸走下了車。
今夜,是她最後一次來找蘇漢澤這個矮騾子談判。
她覺得就算蘇漢澤幫助O記破獲了忠信義的大案要案,自己能做的也是仁至義盡了。
如果蘇漢澤一味不聽自己的勸告,那麼等待著他的只有兩種後果——
要麼死於和東星的社團糾紛之中,要麼被自己以進行有組織犯罪的名義進行調查,被自己親手送入監倉。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尤佳鎮都不在乎。
矮騾子存在的意義,不就是成為一個優秀的差人,前進路上的墊腳石的嗎?
「OCTB高級督察,我有事要見你們的負責人蘇漢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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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滿腔熱情的小弟一看到尤佳鎮的證件,當即就把臉垮了下來。
現在小費收不到,還要同個差婆去饒舌。
「madam,我們大佬不在啊!」
「是不是要我呼叫機動部隊支援,你們大佬才肯出來見我?」
尤佳鎮收起證件,倨傲的臉色,一度讓這個馬仔感到非常不爽。
但是O記的名頭嚇死人,馬仔雖然心中不爽,也只得嘴硬答道。
「警官,我一個負責泊車的,哪裡知道澤哥在什麼地方?
要不你自己進去找人問問?需不需要我幫你看車啊,打個折,給我十蚊錢就好了!」
「利用市政公共泊車場所,進行泊車牟利服務。
古惑仔,單憑這一點,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回差館報導了!」
尤佳鎮一番話,讓這個泊車小弟晦氣的直搖頭。
未了,他只得悻悻轉身,把手插在兜里。
「我挑!我上去通知澤哥,他肯不肯見你,我就管不著了!」
翻起的白眼,是這個年輕的古惑仔最後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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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頗為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權力給自己帶來的優越感,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在自己剛才泊車位置的後方,有一台不起眼的麵包車悄然駛入。
隨後車輛熄燈停火,三道冰冷的目光,與她一致投向夜總會的門口。
不清不楚之間,她不知道自己已然成為了蘇漢澤今晚這場表演,並未受邀的第一個觀眾。
這家夜總會,就是忠信義四眼蛇的場子之一。
自從四眼蛇不明不白的死掉之後,這處場子便被由許歡牽頭,準備以一群忠信義元老的名義,從四眼蛇的遺孀手中收購過來。
只不過四眼蛇的老婆漫天要價,現在這幾家場子還處於議價狀態。
索性蘇漢澤就把這家場子選定為今晚『表演』的場所,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打爛了也不會心疼。
「照片都認清楚了沒有?」
麵包車內,藉助著路燈昏暗的光線,三個人擠在狹隘的空間裡,竭力辨認著一張蘇漢澤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在一家酒吧內,以DV記錄的形勢,進行剪輯列印出來的。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正臉的辨識度很高。
揸車的大圈仔握著蘇漢澤的照片,連連點頭。
「明哥,這小子生得好靚仔,我只看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后座的大圈仔把一支長槍遞到疤臉頭目的手中,跟著附和道。
「半長頭髮桃花眼,我聽說他一拳能把東星的沙蜢打死!
就是不知道子彈他能不能夠扛得住!」
「阿江,少說瘟話!
一會由阿鬼看車,就留在車裡等我們。
等我們得手,馬上開車去西貢碼頭那邊,去那邊找人把尾款結了,大家一起去台島快活!」
阿明嘴裡叼著一支皺巴巴的香菸,任由阿江從後面遞來打火機給自己點上。
隨著咔嚓一聲,右手重重推在了槍栓上,手中滿是槍油味的八一槓,已經子彈上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