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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衝鋒!

2024-10-17 20:55:24
  敗兵陸陸續續奔回了後陣。

  郁鞠遣人一點計,損失有點大。

  奔襲敵右翼的人馬損失了七百多,奔襲敵左翼的人馬死傷了五百。

  右翼沒能破陣,始終僵持看。

  左翼衝破了敵車陣,一部分頭裹黃巾的士卒潰逃,但直接被轉身面對著他們的銀槍軍亂箭射殺。

  自然,殺進去的草原勇士也被一一刺倒在地。

  下馬步戰的鮮卑騎兵看起來沒有任何優勢,他們一身本事盡在騎戰上面了。

  再這麼搞下馬步戰,手下人估計不會樂意。

  有些錯誤嘗試一次就夠了,反覆犯錯沒人會慣著你。

  「殺!」風中傳來了震天動地的呼聲。

  仿佛按了遙控器一般,索頭盡皆舉目望去。

  蒼茫的曠野之中,成千上萬的軍士腳大呼,刀槍齊聚那一刻,銀光閃耀,殺氣沖天而起。

  最前方的鐵人動了。

  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直朝城門方向前進。

  城下有數百鮮卑騎兵,見狀沉默地看著他們。

  這是一幫甲騎,人披鎧,馬無甲,個個手持中原制式的長、大戟。

  他們在等待命令。

  穎橋防的府兵們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前進著。

  三百人,充當戰鋒的他們只有三百人。

  距離三百步時,初始還好整以暇的他們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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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眯眼看向前方,抽出一支箭矢咬在嘴裡,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有人將長槍斜舉了起來。

  城下一陣人喊馬嘶。

  未幾,許是接到了嚴令,索頭開始列陣,數百鐵騎粗粗分了三撥,

  沒有任何徵兆,第一撥二百騎開始慢跑,然後加速———

  第二撥二百騎稍慢一些,也開始了慢跑。

  雙方之間的距離急速拉近。

  許猛下了馬,從部曲手裡接過一柄長柯斧。

  三百戰鋒停了下來。

  前排五十人放下大盾。


  五十名弩手貓著腰衝到了最前面,屏氣凝神之後,隨著隊主一聲令下,

  弩矢飛射而出。

  射完之後,他們看也不看,直接順著縫隙回到後陣,棄了單兵弩,拿起刀盾、步弓、長槍、木梧、鉤鐮槍等器械,整隊跟在後面。

  許猛全程目視了弩兵們的射擊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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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人分散開來,同時從正面、兩翼衝殺而至。

  而在許猛的眼角余光中,遠處的索頭似乎還分出了兩千餘騎兵,遠遠繞著,奔向大陣後方。

  這是典型的「前後交至」,即正面騎兵硬沖,再派人背而至,前後夾擊,可收奇效。

  他沒心思關心後陣。

  「殺賊!」許猛大吼一聲,第二陣九百府兵加快腳步,牆列而進。

  敵騎已近到數十步外,戰鋒隊中依然射出了最後一波箭矢。

  手沒有抖,箭矢穩穩地射在了沒有盔甲遮護的馬匹身上。

  漫天煙塵之中,又是十餘騎倒地。

  弓手後退之後,第一排盾手齊齊吶喊一聲:「殺!」

  素頭鐵騎的身影在他們眼中越來越大。


  刀盾手們瞪大著雙眼,仿佛要把敵人的身影牢牢記在腦海中,以後到了黃泉路上,爺們再打一回!

  一部分敵騎人立而起,顯然不想撞上從盾手身側探出的雪亮長槍。

  一部分敵騎則不管不顧,任憑馬兒搖頭甩尾,依然毫不猶豫地撞了上來。

  還有一部分敵騎甚至提韁縱馬,飛躍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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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後退。

  前兩排被衝散後,第三排密密麻麻的長槍刺了過來。

  索頭騎兵高馬背之上,大戟剛掃開左側的長槍,右側一陣勁風傳來,

  雪亮的斧刃砸在胸口,頓時眼前發黑,一頭栽倒在地。

  一名府兵的長槍已經折斷,敵騎從他身旁掠過,來不及抽刀了,快走幾步,一把將敵人拉下馬來。

  袍澤手提環首刀,照著喉嚨一割,落馬敵騎渾身劇烈顫抖了一聲,血如泉涌。

  環首刀武士剛剛起身,直接就被一匹發狂的戰馬撞飛了出去,馬背上空空如也,騎士已不知身在何處。

  左右兩側亦有敵騎衝殺而至。

  沖在前面的數騎不敢直面雪亮的長槍,但密集的隊形容不得他們閃躲只能一撥馬首,稍稍避開近在眼前的鋒刃。

  但巨大的慣性裹挾著他們撞入了府兵人叢之中,混亂之中,腦袋、脖子、胸口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重擊。


  後續敵騎接力沖至,將混亂的府兵衝散了開來,

  所過之處,府兵槍折人亡、飛跌倒地者不知凡幾,敵騎也仿佛穿越了一次死亡叢林,殺透衝出之後,人數銳減。

  許猛在後面看得熱血上涌。

  短短五十步的距離,身披鐵甲的他健步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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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殺之時,陣型稍微有些散亂,但沒人在意了。

  去他媽的陣型!爺們就這樣衝過去,把那些騎馬的畜生砸下來,就問他敢不敢對打!

  九百人向尚在與第一陣戰鋒纏鬥的敵騎發起了氣勢如虹的衝鋒。

  有人紅著眼晴,恨不得把身上礙事的鐵甲脫下來,以便沖得更快,

  有人閒時練得一手絕技,衝鋒過程中,從背上抽出一柄短矛,用力擲了出去。短矛勢若千鈞,直接洞穿鐵甲,將敵騎射落馬下。

  九百人很快衝到了近前。

  鉤鐮槍瞬間勾住了馬腿,敵騎直接被慣性甩飛了出去。

  木重重擊打在胸口,敵騎落馬之時,心中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廝怎麼這麼大力氣。

  長槍密集刺來,敵騎盪得開第一根,盪得開第二根,盪不開第三根,短短數息之內,大腿、面門、腹部乃至跨下的戰馬被刺成了血葫蘆。

  有人戰馬受驚,將背上的騎士甩落下來。


  倒霉的騎士一隻腳纏在馬里,被戰馬拖行了好久,直至血肉模糊還有那藝高人膽大之輩,鐵鉗般的巨手將敵騎拽了下來,然後翻身上馬,從腰間抽出環首刀,縱馬砍殺起來。

  家有二百畝地的府兵大爺們,十年八年下來,你都不知道他練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本事。

  九百鐵人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擊滅了敵騎剛剛取得的些許優勢,

  眼見著第三陣一千八百鐵人又要趕上來,索頭終於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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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陣三百普兵明明已被三面夾擊衝散了陣型,但陷入各自為戰狀態的他們不跑啊。

  為什麼不跑?

  為什麼敢站在那裡廝殺?

  步兵被沖亂了陣型不應該原地潰散嗎?

  你他媽還五人、十人一組站在原地和騎兵搏殺,你還是人嗎?

  沒人能回答他們這個問題。

  不一一或許有的!

  高台之上,十二面戰鼓齊齊擂響。

  角手深吸一口氣,鼓足了腮幫子,深沉渾厚的角聲似乎從四面八方響起。

  襲擾後陣的敵騎正狼狐回撤。


  梁王的大自高台上移下。

  驀地,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響起。

  金甲武士徜祥在騎兵的海洋中。

  親軍、義從軍傾巢而出,自各處匯集過去,順著大蠢指引的方向,朝索頭聚集之處直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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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軍大陣募然分開,無數黃頭軍將士扛著長梯上前,朝廣武城發起了衝鋒。

  戰鋒隊開始了重組。

  編制已然殘缺不全,但重新集結的他們卻義無反顧,在全線進攻命令的指引下,一往無前,腳不旋踵。

  廣武南城的守軍們看得心驚膽戰。

  今日這場大戰,騎軍先襲晉軍大陣兩翼,敗回。

  再前後交至,申騎攻普軍前陣重甲步卒,慘敗。

  輕騎襲擾敵後陣,不利而走。

  前前後後差不多損失兩千騎了,卻拿晉軍兩萬餘步騎毫無辦法。

  眼下敵軍發起了大規模衝鋒,這仗還怎麼打?

  東城突然響起了巨大的喧譁之聲,


  南城眾人一聽,不明所以,流言四起,都沒心思打仗了。

  「啪嗒!」稀稀落落的箭矢阻擋不了亡命衝來的黃頭軍士卒,長梯搭上城頭之後,無數人手持短兵,奮勇攀登。

  廝殺幾乎在一瞬間爆發。

  東城之外,只稍稍猶豫了片刻,郁鞠便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索頭各部頓時撥轉馬首,爭相逃竄一一他們早就失去戰意,迫不及待想要走人了。

  晉軍騎兵洶湧而至,戰意昂揚。

  梁王親自指揮發起反擊,自然個個爭先,人人奮勇了。

  沒有任何意外,戰鬥呈現一面倒的態勢。

  士氣大挫的索頭已經沒有打下去的意願,撤退直接變成了潰退。

  義從軍騎士穿過他們遺棄的帳篷、車馬、牛羊,死咬著不放,一口氣追出去數十里,並俘虜了郁鞠之弟郁琨。

  另外一邊,攻城的黃頭軍將士已經殺散了南城守軍。

  一兵沖至城樓內,抽出腰刀,將「代」字大旗斬落而下。

  城外的歡呼聲更上一層樓。

  南門很快被打開。

  府兵甲士們腰間綁著血淋淋的人頭,以勝利者的姿態衝進了已丟失十餘年的廣武城中。

  廣武之戰,一天就分出勝負,端地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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