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居然有人比我還囂張？
大同。
這一趟趕路，大概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朱高爔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看著眼前巍峨的城牆，寬闊的護城河，在城樓之上，數十座的箭樓、月樓、望樓、角樓相隔而立。
整體城防，宛若鳳凰單展翅，一時之間看去的時候，只覺得威嚴異常。
朱高爔頓時就驚呼出聲：
「哇，這就是大同啊。」
朱棣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北平不也是這副樣子嗎？太浮誇了，下次就算想要裝，也裝的像一點。」
朱高爔懶得搭理他。
不能提供情緒價值的爹！
果然，還是娘好！
朱桂站在一邊，臉色有些蒼白，原本有些圓潤的身子，也因為這一路的上吐下瀉，清減了許多。
這車馬勞頓，風塵僕僕的，對於一向都耽溺於享受的朱桂而言，簡直就是一次難以想像的折磨。
朱棣看著他那副模樣，眉頭就不由得皺起來了。
「你這身子，平時也該練練。就算是朱高爔都比你強。」
這句話，直接得罪了兩個人。
朱桂聽到四哥拿自己和五歲稚童比較，一時之間，就算再混不吝，也不由得有些面紅耳赤。
朱高爔則是有些鬱悶。
拿年齡說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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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爔默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給老爹記上了一筆。
等著吧！
等從大同回去，他就把這件事情告訴娘！
……
大同遠遠望去，似乎還算是莊嚴肅穆，有軍事重鎮的模樣風範。
但是等到靠近城牆根兒底下，除了朱桂以外的一行人，眉頭就忍不住深深皺起來了。
而今都快過了深秋，在大同這一塊，寒風一吹，除了能夠吹皸了皮膚，還能夠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地刮在骨頭上，讓人動的直哆嗦。
可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城牆根下面，卻聚攏著一群流民。
流民的身上，橫七豎八的，穿戴好幾件的衣裳。
而這些衣裳，別說是夾棉了，就連夾帶蘆葦絮都沒有，都是麻布似的衣服片兒掛在身上。
仿佛這樣多套一層，就能多暖和一點兒似的。
但事實上，當北風一刮，臉龐都能凍成紫紅紫紅，手上、耳後，也是瘙癢難耐的凍瘡。
朱棣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了。
朱高爔也不嬉皮笑臉了，皺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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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時候，朱高爔還絲毫不加收斂地看了一眼朱桂。
他的眼神中，幾乎明晃晃的就是懷疑。
讓懷疑十三叔在大同不作為，甚至魚肉百姓。
進而使得吏治腐爛，流民四處亂竄，將好好的一處軍事要塞，變成了眼下亂七八糟的樣子。
朱桂看到朱高爔的眼神後，原本還有些心虛，但是轉念一想，大同可算是自己的地盤，他怕朱棣也就算了，難不成還要怕朱高爔這麼個小子？
一想到這裡，朱桂又神氣起來，瞪了朱高爔一眼。
朱高爔又給他記了一筆，旋即就轉過頭去，跟隨老爹的腳步，穿過流民，隨著馬車緩緩移動，進入了大同城。
路過的時候，朱高爔悄悄掀起了車簾，看向，馬車外的流民，空氣中瀰漫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
面對著噠噠響起的馬車，躺在城牆下的流民，只是動了動眼珠子，旋即又麻木地低下頭，任憑北風吹拂。
……
進了大同，朱桂一路歸心似箭，在幾番催促之下，終於來到了代王府中。
只是來到王府南門端禮門的時候，大門口，齊齊站著王府內的家眷。
在這些家眷中，領頭的那人，朱高爔幾乎一眼就能看出這人就是小徐氏。
小徐氏作為老娘的親妹妹，五官在許多地方，都有著幾分肖似，尤其是渾身上下的氣質，更是讓朱高爔感覺極其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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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朱高爔一眼就看到，僅僅落後小徐氏半步的一個淡粉色衣裙的妾室，她面容姣好，眉梢間媚態橫生，尤其是上挑的眼尾，多了一種勾人的感覺。
美則美矣，但是在小徐氏端雅的氣質下，多少帶著一點風塵的輕浮氣息。
不過很顯然，朱桂玩得花，就喜歡這種輕浮的。
這一點，從一個妾室只落後於正妻半步的站姿，就能看出來了。
尤其是當朱桂急匆匆從馬車上下來，面對小徐氏的時候，僅僅只是相敬如「冰」地點了個頭，臉上甚至沒有半分笑意。
然而在他轉過頭，看向那位粉衣妾室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帶出來了。
小徐氏見到這一幕，倒是沒有露出什麼憤懣之情，左不過年年如此，她早已經習慣了。
只要她還是正妻，朱桂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更別說她還有個姐姐，乃是燕王妃。
小徐氏面對朱桂的時候，態度淡淡的，見到朱棣，臉上倒是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等到她低下頭，看到朱高爔的時候，小徐氏簡直是又驚又喜。
幾乎不用朱棣介紹，她就一眼認出了朱高爔來了。
只因為朱高爔的眉眼，幾乎像極了徐妙雲，尤其是那雙眼睛，靈動自然，讓小徐氏瞬間就想起了姐姐，一時之間，竟然產生了一種想哭的衝動。
小徐氏快步走上前，拉住朱高爔的手，語氣溫和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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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苦頭？
這小子看了一路的志怪遊記，每天睡到自然醒，還不用讀書做功課，若不是馬車狹窄，只怕他都要美的冒泡了。
因為後院女人的關係，朱棣沒有過多和他們接觸，他帶著朱桂，就去商討這次修築大同的事情去了。
反倒是朱高爔，因為小徐氏的關係，被帶到後院去吃飯了。
此時。
朱桂剛一離開，那邊的妾室就扭著腰肢走了過來。
巧合的是，聽周圍人的稱呼，她也姓徐。
於是徐蕙掩著嘴，嬌聲笑著開玩笑：
「這位就是朱高爔殿下吧？說起來，妾身也姓徐，王妃姓徐，燕王妃也姓徐，咱們說不準百年之前，還是一家呢。」
聽到這話，小徐氏的動作一頓，臉色都氣得鐵青，原本放在朱高爔肩膀上都在微微顫抖。
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看到徐蕙那耀武揚威的神情，思及朱桂對她的偏寵，愣是把這股氣，打碎牙齒和血吞。
朱高爔可不管這些。
他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看向說話的徐姓小妾，眼神輕蔑，嗤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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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朱高爔更是搖頭，哂然：
「真是馬不知臉長！」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就寂靜了下來。
徐蕙氣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自她進入代王府以來，朱桂對她的寵愛幾乎可以說是無人可及。
即便王妃生出了長子，朱桂也是反應淡淡，沒有露出多少開心的模樣。
小徐氏更是不願意讓姐姐、姐夫為難，在每次來信中，多是挑好的說話。
以至於徐妙雲和朱棣真不知曉，朱桂的後宅之中，竟然會如此尊卑顛倒。
徐蕙也是素日來，被朱桂寵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看向朱高爔，幾乎是脫口而出：
「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你就是這麼對長輩說話的嗎？」
朱高爔呵呵笑了一聲，小粗眉一挑，學著老爹和皇爺爺的氣勢，乍一看還真有點嚇人：
「妾？不過是玩意兒一樣的東西。」
說完，他就懶得多說，直接朝旁邊的小徐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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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氏聽到朱高爔這一通話，只覺得神清氣爽，仿佛這幾年來，在朱桂和徐蕙身上所受到的窩囊氣，都通過朱高爔的話語釋放出來。
聽到朱高爔的話後，她笑容燦爛：
「有。大肉餡的，豆腐餡的，蘿蔔乾餡的，你想要吃什麼，都有。」
隨著朱高爔和小徐氏逐漸遠去。
原地只剩下了徐蕙和一群妾室。
徐蕙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好似一層臉皮都被朱高爔的話語刮下來了。
她就算在王府中再怎麼受寵，但是只要她一日是妾，在朱高爔這種真正的皇子皇孫面前，那就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徐蕙也就只能欺負一下軟綿綿的小徐氏，拿捏一下她的兒子。
若是換做是朱棣一家人……不用朱棣和朱高爔出手，單就徐妙雲一個人，就能將她治理的服服帖帖。
……
吃飽喝足。
朱高爔是個閒不住的性子。
第一次來到大同，他現在正是興奮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著睡午覺，就帶著蒯富、小吉祥一道出來了。
之前進來的時候，朱高爔大多時候待在馬車裡，對於大同還沒有完全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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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相比起宏偉的城牆，大同內部，卻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布滿灰塵、凹凼的道路，馬蹄噠噠而過的時候，會捲起一地的塵煙，不時還會有下陷的坑洞，極大程度上減緩了交通的前進速度。
除此之外，大同內部的精神面貌，也與北平大為不同。
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理，北平雖然也是軍事重鎮，但是來往客旅頻繁，商業也算得上是繁華，治理可以說是井井有條。
但是大同呢？
就一個字，亂。
人亂，馬亂，道路亂。
朱高爔找了個小攤，蹲在捏糖人的老人面前，從懷中掏了掏，最終掏出一粒銀豆子：
「我想要個猴子的糖人。」
老人看到朱高爔，見他打扮樸素，身上穿著棉衣，看起來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只是這孩子雖然穿得一般，但是長得敦實，皮膚也白白嫩嫩，看起來應該是哪個富商家冒出來的小公子。
小老兒看著銀豆子，就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小少爺，糖人不值那麼多錢。」
朱高爔一聽到這話，就自動開始裝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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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又眼睛緊緊盯在小老兒手上的糖人：
「老人家，你記得給我的猴子捏的霸氣一點，手中最好還要有一根棍子……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你真是神了！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朱高爔看著自己手中的猴哥，高興的不行。
怪不得高手在民間，大同城裡隨便拉出來的捏糖人大爺，都是一把好手。
朱高爔捧著糖人看了許久，一直都捨不得舔一口。
小吉祥看朱高爔喜歡，默默又塞給了捏糖人的老爺子一顆銀豆子。
主子高興，他小吉祥就高興。
他們燕王府，啥都缺，就是不缺錢。
誰讓有個世子爺在呢！
朱高熾那哪是世子爺，分明就是朱高爔的財神爺。
別的方面也就算了，這次來大同的路上，他給朱高爔的錢財，那是備的足足的。
他們給朱高爔準備的錢……說不準比朱棣手頭的還要多。
就在糖人都快化了的時候，朱高爔終於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準備輕輕舔一下猴哥的腦袋。
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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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打砸聲響起。
旋即，整片街道的攤位，都被砸的稀巴爛。
朱高爔手上的猴哥，腦袋一下子就被飛來的木塊給打爛了，直接掉入泥巴地里，沾上塵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朱高爔凝視著斷裂的糖人，久久無言。
小吉祥在這過程中，一時之間，突然感覺後背一涼，仿佛有一股森然殺氣，在空氣中沸騰。
就見朱高爔用絹布包好了手心殘缺的猴哥，冷颼颼地開口：
「你是什麼人？」
徐元看了一眼朱高爔，見他這副打扮，原本還有些驚疑不定的心頓時就安了。
看樣子，也就是富商之子罷了。
這個大同城裡，誰能越過代王去？
而他，徐元，就是代王寵妾的親哥哥。
只要還在這座城裡，只要代王還在，那他徐元的大同城一霸的地位，就無人可以撼動。
不過徐元還來不及說什麼，朱高爔繼續冷颼颼地笑著：
「不過你是誰不重要。這個大同城裡，就沒有小爺我打不了的人。」
「小吉祥！」
小吉祥心中激盪，甚至隱約帶了一絲期待。
「奴婢在！」
「給本殿下狠狠地打，把他揍得親娘都認不出來！」
天天熬夜寫書…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