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這活，你們不干，有的是人干！
城門口。
今日的流民倒是不像往日那樣死氣沉沉。
就在口口相傳中，城門口的流民不一會兒就知曉了一個消息。
城裡頭的大人物，要開始修築大同城牆了。
只是大同城牆修不修，原本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韃靼真要來了，有沒有城牆阻擋，和他們城牆外的流民，又有什麼關係呢？
真正讓他們激動的，是修築城牆每日會有三餐，每餐包括兩個窩頭，一迭鹹菜。
對於城內的大人物來說，這樣的吃食，就算是自家的狗也不吃，可是對於城外的流民，每餐能吃上兩個窩頭，這日子就能過下去，這個冬天，就還有希望。
燕王府的長史葛誠，看著長龍一般的隊伍，想到這些流民，不過為了幾個硬的硌牙的窩頭，就要爭先恐後地做苦力，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這般想著，一陣冷風吹來，他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夾襖，心中暗罵了一句鬼天氣。
十一月份的大同，北風颳在身上，就好像是有刀子在刮骨，一陣一陣的，從骨髓里泛著疼。
葛誠哈了哈有些凍僵的手，語氣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他看著眼前還有些遲疑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
「每日兩餐，一餐兩個窩頭，你打別處去問問，哪裡還有這麼好的待遇？有些人，有些東西，你就算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好。」
中年男子滿是風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討好的笑容：
「官爺，可否通融通融。小人家中還有妻女老人，小人能混個溫飽，確實已經心滿意足，感激涕零了。只是能否，能否再加一點？四個窩頭，要應付一天內，四個大人一個孩子的吃食，實在是有些勉強……」
葛誠眉頭一皺，聽著這中年男子的話語，面露寒霜：
「囉嗦什麼？不幹活，自然就沒有吃食。想要吃免費的窩頭，這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還是說，你看本官好說話，特意前來找事？」
此話一出，中年男子都被嚇得一哆嗦，連連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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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離亂，或為兵害，或使土地荒蕪，咱們燕王仁德，能夠賞你們一口飯吃，那已經是極大的恩德了。若是再挑三揀四，那就是不識好歹。」
說著，葛誠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這活，你們不干，有的是人干！」
話音剛落，流民的隊伍末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了一個小孩。
那小孩穿著粗布麻衣織成了衣服，聽到這話，狠狠呸了一聲，看向旁邊的大爺，義憤填膺道：
「這燕王真不是個東西！兩個窩頭就想要打發人，瞧不起誰呢！這長史也是個假仁假義的東西，眼睛都快長到腦袋頂上去，還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
旁邊的小老兒原本沒在意，但是這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胖小孩，膽子實在是太肥了。
居然敢在長史面前的隊伍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說長史和燕王的壞話。
這可不能只用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了。
真要說起來，只能說是……無知者無畏了。
再者，這小孩的模樣和打扮，也極其詭異。
他穿著一身破麻布，但是整個人確實滾圓敦實。
這不擺明了就要告訴別人，他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嗎？
流民再經歷過離亂、遷徙、動盪後，對於這種看起來就像是「麻煩」的存在，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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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聽到朱高爔這麼一頓逼逼賴賴後，幾乎是一瞬間，周圍的流民都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想要和這個小孩拉開距離。
小老兒看到朱高爔，卻忍不住想到自己埋在柳樹根兒底下的小孫子，嘆息一聲，終究還是有些不忍，拽住他的袖子，想要往自己身後一帶，擋住他的存在。
孰料剛觸碰到這小胖子的時候，小老兒的眼睛就猛地瞪大了。
這哪家的娃子？
咋這麼大的力氣。
小老頭一時不防，一下子被他拽過去。
只見朱高爔一臉驚喜地望著他，猛然拔高聲調：
「老爺爺，你咋知道城郊有個莊子在招人呢？」
小老頭一懵，緊接著，他扭過頭，就看到燕王長史葛誠看過來時，那頗有些不善的目光。
得虧小老頭還算是經歷過生離死別，大風大浪。
否則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只怕兩股戰戰都有可能。
他想要抽身離開，下一秒，朱高爔再次握緊了他的雙手，扯著嗓門：
「老爺爺，你說得是真的嗎？」
老頭子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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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爔卻仿佛演上癮了：
「你說城郊的那個莊子正在僱人幹活，一日三餐，有葷有素，按照每個人幹活的多少分配工錢。要是幹活時間長，簽了契，還能夠提前預支一件棉衣……」
伴隨著朱高爔巴拉巴拉說著去莊子裡幹活的好處，周圍的流民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只是因為長期以來的經歷，他們的眼神中，還有些不敢置信。
真有那種白痴莊頭？
不對！
應該說，真有這種大善人莊頭？
不是……他圖啥啊？
這麼招人幹活，真的不會虧的連褲子都當了嗎？
還是說，這壓根就是個二世祖、敗家子，分明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那小老頭一路逃難下來，妻子兒女早就已經罹難，也就剩下了孤家寡人了。
但是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
能活著，能活出個人樣來，誰想要躺在城牆根兒下，死乞白賴的，在別人的白眼中，渾渾噩噩地活下去呢？
所以就在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這個似乎在畫大餅的小屁孩時，小老頭卻升起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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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爔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果然，扮豬吃老虎確實很爽。
但是現在！
我不裝啦！
我朱高爔要揭開真實身份了。
我，朱高爔，就是……
正當話涌在嘴邊，即將說出口的時候……
葛誠不知道什麼時候，背著手來到人群外。
一圈一圈的流民，在看到葛誠那副打扮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就向外讓出一條道路來。
葛誠眼見這些流民的心思都亂了，咬著牙，走上前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小賊，居然膽子大到來流民堆里畫餅。
這早不畫餅，晚不畫餅的，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使得人心浮動，這不純粹就是和他葛誠過不去嗎？
而他葛誠又是誰？
堂堂燕王府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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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誠越想越來氣，直到走到場中，他大步流星走來，開口道：
「我燕王府辦事，誰敢……」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葛誠就看到了朱高爔那張臉。
帶著嬰兒肥的下巴，經過一年後，略有些長高的身材，以及那對像極了燕王的粗眉。
這無一不在說明，眼前這人，正是跟隨燕王來到大同的第四子——朱高爔！
葛誠見到朱高爔的心情，是崩潰的。
只是他見朱高爔目光掃來，只能硬著頭皮向前：
「殿下……真有雅興啊……只是殿下，莊子中有佃戶幹活還不夠嗎？這僱傭流民幹活，還開出這樣的條件來，未免有些過於奢侈了。」
朱高爔看著葛誠，頗有些無奈地攤手，「沒辦法，錢多，任性。」
只這一句話，就讓葛誠徹底啞口無言。
他對於朱高爔在大同的事跡，也有所耳聞。
當爹的還在為缺錢的事情，著急上火。
結果那邊當兒子的，已經開始抄家致富，甚至還因為這一筆飛來橫財，到處散財了。
這還有理說去嗎？！
第二更奉上，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