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窺破敵軍
2025-02-10 17:11:11
聽聞辛毗在泉州調度漕運並無異常,曹睿放下心來的同時,也問了一個讓裴徽意外的話題。
「裴卿,按照辛侍中的調度,你可在此處停留幾日?」
裴徽被一乾重臣的目光審視著,略略思考了幾瞬,從容答道:「稟陛下,臣大略可在遼口再停留五日。」
「辛侍中處可還有多餘船隻?」
裴徽暫時不知皇帝想要做什麼,認真盤算了一番,答道:「稟陛下,臣所統的二十艘船也是由河北各郡以及青州匯聚來的。」
「如臣一般運量的船隊,辛侍中處只有七支。多出來的兩支船隊,也是預防著臨時所需。」
曹睿笑道:「莫要留這冗餘了,裴卿的船朕徵用了。」
「遼口處廣闊難渡,且河流沼澤甚多,並不適合大軍渡河。」曹睿伸手拍了拍裴徽的肩膀:「朕給你一個任務!」
裴徽躬身一禮:「臣恭聽聖意。」
曹睿道:「裴卿,明日清早你船中率兩千軍隊,沿海岸線向東進發。若尋到適合登陸之地,即刻命軍士下船探路。」
「朕有意要繞開遼口這裡的灘涂沼澤,從更東處登陸向北。此事你能為朕辦到嗎?」
裴徽昔日在洛中御史台為官,如今兼領督糧御史這項工作,更多的還是監督糧草數量、催促日期時限。雖說跟著一趟海船跑下來,但內里也是有些發虛的。
裴徽本能的朝著自己兄長裴潛看了一眼,裴潛並不願在御前與弟弟對視,只是右手食指在袖中輕輕扣了三下。
那便是可以了!
裴徽躬身一禮:「國家戰事正在緊要之時,臣願為陛下效死!」
曹睿朝著身後招了招手:「昭伯,且來朕這裡。」
全身甲冑的曹爽大步邁向前來,拱手道:「臣在。」
早在太和元年的時候,曹爽就被其父曹真與曹睿二人合謀送到了并州田豫處。
摸爬滾打將近三年、做到了千石司馬的曹爽,在皇帝到達薊縣後被命為射聲校尉,也算正經步入了兩千石的行列,正式從外軍回到中軍掌兵。
和三年前相比,曹爽身上的肥肉近乎不見,體型也略微壯碩了些,面孔也變黑粗糲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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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伯且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清晨率你本部一千輕騎出發,朕再額外給你一千州郡兵。」
「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然後就是一直向北探查,直到找到能走的道路再回返。聽明白了嗎?」
「謹遵陛下旨意!」
曹爽拱手行禮,而後退後兩步、按照官職序列站在了一眾大臣的後面,並未多言幾個字。北地的風霜不僅為他面孔塑出了稜角,還讓他變得愈加沉默寡言。
三年前的曹爽與三年後的曹爽,許多特質變得截然相反。可越是少言寡語、卻越是能讓人信賴。
……
自五月二十五日大軍到達遼水以西後,中軍大營就開始與東岸的公孫軍展開對峙。
至今已有十日。
今日上午,由田豫、鮮于靖負責的第三次過河攻擊之時,公孫延置下游的田豫於不顧,派出三千騎兵迅速出營壘進攻,將上游的河灘之上、剛剛登上東岸的鮮于靖沖了一波。
倉促之下,鮮于靖只得背靠遼水結成陣勢應對遼東騎兵的突擊。縱然鮮于靖已經做到了一個將軍能做到的全部事情,其部下還是又損了五百餘。
遼水廣闊,西岸的魏軍本部也無法通過弓箭救援,只能派兵在浮橋西側接應,等著被衝擊的鮮于靖部漸漸退回。
未經大戰,鮮于靖的三千步卒就只剩兩千了。
鮮于靖與田豫同至大營之後,本以為滿寵會抓住自己的損兵折將再批評一頓,甚至他還認為自己會被撤職。
不料滿寵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是細細問了對面出兵的時機、兵力和調度,並再無多說。鮮于靖欲要單獨留下向滿寵告罪,都被滿寵揮手給禮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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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寵輕嘆一聲:「中外各軍皆畏我滿寵之名,都拿我比作張湯、郅都一般的酷吏。可我又豈是那種隨意發火之人?都是為了做事!」
「我在無慮訓斥於他,是為了告戒各將切勿驕縱。今日鮮于輔又損兵,這不是在你我的預判之下嗎?」
司馬懿捋須:「賊兵出戰的話,要麼田豫、要麼鮮于靖、要麼他二人都被沖。這是必然的事情。」
「若田豫、鮮于靖這次都不迎戰,我反而要懷疑對面實情了。」
滿寵冷哼一聲:「若對面再不出戰,我看直接可以大軍壓過去了。何必又這麼謹慎?」
曹睿此時恰好從帳門外走來,聽到了滿寵最後一句話:「謹慎些總是沒什麼過錯的。」
「大軍在此逗留十日,無非多耗些米糧資財。朕不是捨不得損失兵力,而是捨不得白白送了。」
「張儁乂此前在赤亭打得那般慘烈,朕又何曾不捨得給他增兵?無非是值與不值的計算罷了。又不是攻城或者野戰交鋒,折損在這個圍塹外的河灘上,並無半點意義。」
滿寵起身微微欠身:「是臣失言了,請陛下治罪。」
曹睿沒有理會滿寵的話,而是直接走到自己的御座前坐下,開口道:「剛剛裴侍中在遼口送信來了,裴文季與曹昭伯二人在遼口以東五十里處尋了一處妥當地方,已經向北探查了近百里無虞,方才回稟。」
「北面盧毓做的如何了?」
滿寵接話道:「稟陛下,盧侍中從大營西三里處出發,於遼澤中向東北側開闢了一條三十里長的路線,再先東二、三里,就可以到達遼水岸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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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手指輕敲桌案:「大軍進發,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本是常理。算上渡口、浮橋等事務,盧毓那裡還要幾日可以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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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曹睿點頭看向兩人:「遼口處既然尋得道路,該輕騎派上用場了。當下該派哪些軍隊前去?」
司馬懿沉默了幾瞬,拱手說道:「啟稟陛下,如今大軍本部中還有鮮卑八千輕騎、匈奴三千輕騎。」
「既然只是騷擾東岸賊兵,使大軍本部可以從容登陸,不若使鮮卑、匈奴軍隊盡出,約定時間即可!」
曹睿聞言抬眼看向滿寵:「滿將軍以為呢?」
滿寵道:「臣附議,司空之言甚妥。胡人輕騎不能攻堅,也打不了硬仗,正應做些騷擾之類的輔助軍務。」
「盧侍中遼澤一路在北,臣以為當命匈奴五部和鮮卑步度根三部共計六千輕騎前往。」
「遼口在南,已有兩千步騎先行前往,再讓軻比能本部五千輕騎去就是了。」
曹睿輕笑了一聲:「那好,就按這個方略來辦。來人,將軻比能、步度根、劉豹三人喚過來!」
虎衛領命而去。
滿寵做出分劃之時說了南北,這其中就包含了一絲軍事之外的考慮。
匈奴人素來親魏,鮮卑的步度根、泄歸泥、素利也對大魏俯首聽命,反倒是軻比能部有些不穩之感。
若從遼隧再往北走,過了玄菟郡就是東部鮮卑的故地了。為防止軻比能溜走的風險,將他放在南側才是更好的選擇。
三名胡人被數名虎衛簇擁著來到帳中,紛紛躬身行禮。
曹睿漫不經意的瞥了眾人幾眼:「你三人隨朕行軍遠至遼東,可有什麼感想啊?」
三名胡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劉豹率先拱手出言:
「稟陛下,臣家素來對大魏恭順,早在數百年前就是皇帝的臣子了。遼東公孫淵不過跳樑小丑,妄想以區區四郡與陛下作對,真是痴人說夢一般!」
「是可忍,孰不可忍!」
聽完劉豹文縐縐的說辭,曹睿輕笑一聲,又看向了軻比能與步度根二人。
劉豹的說法在前面做了示範,這兩名鮮卑人顯然就實際得多。
軻比能拱手道:「臣隨陛下大軍至此,只想在戰場上多少立下些功勞,以報效陛下賞賜單于的大恩萬一。若陛下何時需要臣出兵作戰,臣定率全部上下盡出,沒有二話!」
步度根也一般說道:「若陛下有旨意,臣定奮勇爭先,不落人後!」
曹睿笑道:「你三人能有這份心意,便可對朕無愧了。大軍駐紮至今,公孫賊子敗相已現,正是輪到你們作戰之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