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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府」不是「市」

2024-10-23 05:50:51
  第321章 「府」不是「市」

  按照沈復的建議辦,那漢堡的事情就好辦了。

  朱靖堅的漢王護衛軍團,已經完成了事實上的政變,而且做的非常的徹底。

  原有的行政機構成員被一鍋端,各個機構的首腦大部分被殺,只剩下三個投降效忠最快的活了下來。

  整個城市的所有街道和廣場也都已經被民兵控制。

  兩萬士兵控制八萬人口的城市,那根本是毫無懸念的事情。

  在如此巨大的劣勢下,被抓的各機構成員只能認慫,宣誓效忠他們的新國王。

  朱靖堅最初的宣稱也直接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落實。

  漢堡成為漢諾瓦領地的一部分,廢除原有的全部縱向和橫向的協商機構,所有權力全部屬於國王本人獨斷。

  漢堡的軍事政變也確實成了典型。

  當時被殺的漢堡議長和公社長等人,在中槍死亡之後都被專門拍下了照片。

  其他議員和其他機構成員,被士兵全部抓栓成一串,然後向國王宣誓效忠的畫面,也都被拍下了了照片。

  沈複寫了一份說明,聲稱漢堡議長和公社長等人,裹挾漢堡市民公然對抗國王,拒不服從國王命令,被國王護衛軍團處決。

  議員、公社成員、行會會員等聚眾對抗,被護衛軍團集體俘虜,宣誓效忠國王之後被釋放。

  照片和沈復的說明被複製了很多份,分批送到德意志各地。

  其他所有的城市的駐軍和新藩國君主,拿著這些說明重新接管分給他們的城市,迫使當地的原有機構全部服從。

  這些商業城市本來就是消息靈通的地方,漢堡發生了什麼也很快就傳遍了德意志地區。

  漢堡的議長和公社長是德意志地區的知名人物,相當於邦國君主。

  其他城市的議員和商人們,當然也都想像不到,原本漢諾瓦國王就是準備屠城,只是最後變成了政變而已。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分析判斷,是大明來的君主要求絕對權力,與漢堡議會和公社談判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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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參考漢堡的情況,知道自己如果不服從,漢堡就是樣板了。

  所以漢堡的事情傳開之後,其他各地城市的接管就變得輕鬆了很多,幾乎沒有商人敢叫囂著談判了。

  朱靖堅自己的示範效應最好,他親自帶兵去接受不萊梅的時候,直接率領一萬軍隊進城。

  控制議會等機構後,當場要求議會和公社成員向自己效忠,對方就直接答應了。

  朱靖堅的初心極其惡劣,但最終的結果可以算是還不錯,只是漢堡的議長和公社長一群人白死了。

  漢堡和不萊梅以及其他的大小歐洲城市,漢諾瓦王國和其他的大明歐洲新藩國,萊茵河地區和其他歸屬大明歐洲省的地區。

  當地的人和產業的總體大概情況,實際接管治理過程中遇到的比較特殊的新問題。

  這些方方面面的信息,都通過當地的大明藩國君主、大明朝廷和藩國的官員、大明朝廷的駐軍體系、西廠的情報體系。

  分門別類的不斷匯聚到順天府的對應接收機構。

  西廠和以往一樣,定期準備概括性的匯總報告,直接送到朱簡烜面前,讓朱簡烜查閱世界各地的大致情況。


  朱簡烜這個皇帝,也確實如朱靖堅說的那樣,已經能夠通過不斷擴張的電報系統,隨時掌握整個世界的主要情況了。

  這些消息當然不可能完全真實,朱簡烜也沒有精力依次翻閱原始報告,但這已經是真正的前無古人了。

  下面的很多普通官員猜測,皇帝對這些事情也許不怎麼感興趣,應該看一眼就放在一邊了。

  但是朱簡烜這個穿越者,看著大明人對歐洲城市和鄉村管理制度的改造,心中有一種獨屬於自己的特殊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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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有的歷史上,中國在近代化的過程中,在救亡圖存的過程中走過很多彎路。

  因為近代中國本身的虛弱,對照歐洲各國當時的強盛,救亡圖存的仁人志士當時本能想要學習西方的方方面面。

  他們當時並不完全清楚歐洲人強盛的真正原因,學習的時候自然就會盲目。

  經常忽略東西方之間的固有差異,沒有意識到在歐洲社會適用的東西,在神洲的環境下未必適合,做不到因地制宜。

  在城市和鄉村的管理制度上,在行政區劃方面就犯過這方面的錯誤。

  首先是在民國時期,主動從西方借來了「city」的概念,在中國也嘗試建設「城市」,認為這樣能促進工商業發展。

  歐洲的城市和鄉村是分開的兩個體系,乍一看上去覺得城市建成區是單獨管理的。

  於是當時也將中國原有的「府城」的核心區,將人口比較密集的建成區和工業區劃出來,獨立設立為「城市」。

  府下屬的其他縣域,甚至是縣城下屬的鄉村,都跟城市建成區分割出來,交給省去管理。

  但是神洲地區的府城的概念,跟歐洲的城市概念相差甚遠。


  神洲古代城市最重要的一層身份,始終都是中央帝國朝廷在地方上的行政中心。

  神洲的城市本來就在帝國的管理體系之內的,是周圍農村地區的核心。

  直接生搬硬套歐洲經驗,完全顛覆了神洲本土的傳統。

  造成了非常麻煩的行政問題,在後續的上百年裡面都沒有真正解決,最終又事實上倒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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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封建領主得到了一份土地,通常會承諾不改變地方的傳統和法律,只是要求當地向他交稅就行了。

  大領主的大部分土地都處於某種自治狀態。

  領主相當於在很多個小區有房子的包租公,要做的事情就是定期到各個房子裡面去收租。

  甚至可以不上門去收,讓對方主動送過來都行。

  因為不需要掌控和處理地方上的具體事務,所以這種大領主可以管理非常多的下級機構。

  直接掛在領主、國王下的下級機構,就算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也沒問題,做好記錄定期去收對應地方的稅就行了。

  但是神洲帝國是中央集權國家,權力傳遞是自上而下的。

  每一個省府州縣都是中央朝廷的延伸機構,每一個延伸機構都需要上級的授權,多個延伸機構之間的合作都需要上級協調。

  根據後世的實際管理經驗,一個上級機構能夠直接管理的下級機構數量,是有一個大致極限的。

  效率最高的是五到六個,能保持比較高效率的數字是十個,超過三十個之後就很難管了,超過五十個就就可能出現混亂了。


  將神洲地區的府城建成區單獨設立城市,將其他普通農業縣區全部交給省。

  省要直接管理的縣的數量,就會達到幾十甚至上百個,再加上獨立出來的那些城市,省的下屬機構基本都有一百多個。

  這種情況下省根本管不過來,各個部門的官員都不知道下屬都有誰。

  管不過來的時候,就不得不設置都察區、專員專區、地區辦事處之類的派出機構,專門負責管理某幾個縣區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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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城市本來就是當前地區的核心,很多都是戰略要地,本來就是負責管理這一片區域的。

  所以後來很多行政專員的駐地機構,就又放在了已經獨立出去的城市裡面了。

  這就相當於管理縣域鄉村的機構,與管理城市地區的機構,都放在了同一個城市之中。

  那為了提高行政效率,乾脆省略一套重複的機構,讓這些城市負責代管外面的縣城不就行了嗎?

  看上去是可行的,於是地級市就誕生了。

  地級市的職能和規模都非常的接近於府,但卻並不是從當初的府直接傳承下來的。

  地級市的直接起源,是建國後的專區和地區。

  專區來源於民國的行政督察區,行政督察專區是民民國廢府存道的結果。

  道來源於是明清的分守道,分守道介於省和府之間,最初屬於省的派出機構,只不過後期逐步實體化了。

  一個道通常由幾個府組成,規模類似後來的重慶市。


  民國的本意,是想改四級行政區劃為兩級,廢掉省和府,只保留道和縣。

  實際行動中發現不現實,所以保留了省。

  選擇道而不是府,可能是因為府的稱呼帶有一定封建傳統意味,革命時代就優先整體革除了。

  所以地級市是府用道的屍體還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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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市轄區」,看上去與府的附郭縣非常類似,但概念是在城市狀態下形成的,是由市直接管轄的地方。

  縣的概念也已經變了,是不歸城市直接管理的鄉村,在法律上不是隸屬於地級市下級機構,所以縣是地級市「代管」的。

  既然一個是直管,一個是代管,那就形成了區別,自然也形成了差異。

  縣是地級市的小弟,小弟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地級市不能插手,也不會在資源上有什麼傾斜。

  區是地級市的直接下屬,不讓他幹的就不能幹,讓他幹的就必須得去干,屬於地級市統一規劃和管理,也能得到資源傾斜。

  有些縣迫切的想要成為區,獲得地級市的資源傾斜。

  但也有例外的縣堅定的拒絕成為區,因為他們對地級市沒有認同感。

  在最初的原始的「省、府、縣」結構中,府是所有下屬州、縣共同的上級機構。

  關鍵是府不直接管理基層事務,哪怕是府城自己的城市中,也會設立附郭縣來管理城市基層政務。

  比如應天府的江寧縣和上元縣,各自管理半個應天府城和郊外的一部分地區,看上去跟現在地級市的區沒有區別。


  但附郭縣的政治概念與區完全不同,它們性質上是「沒有獨立縣城的縣」。

  他們的所有政治地位,與應天府所轄的其他的城外的郊區的縣,都是明確屬於府的下屬機構,且沒有代管和直管之分。

  古代的官員,不想當附郭縣的知縣,更願意去當郊縣的知縣。

  民國設置城市的過程中,通常是將建成區獨立出來,建成區基本都是附郭縣,所以城市就採用附郭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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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合肥市又變成地級市,代管其他郊縣。

  其他的郊縣併入地級市的時候就彆扭了,我們大家本來都是廬州府的一員,現在我怎麼成了你合肥的下屬了?

  你合肥變成地級市了,我為什麼不能啊?當不了地級市我不能當縣級市?

  類似的情況有很多,像是東昌府聊城縣變成了聊城市,曹州府菏澤縣變成了菏澤市,黃州府黃岡縣變成了黃岡市。

  松江府上海縣,變成了上海市松江區,這個級別完全顛倒過來了。

  還有在設置城市的過程中,曾經將縣政府遷到了郊外,專門負責郊外的農村地區,將城區留給城市管理。

  比如順天府大興縣和宛平縣,本來都是管理順天府城事務的,後來都搬出去成了郊縣。

  最後又在原來大興縣、宛平縣管理的城區設置了東城區和西城區。

  以至於有人以為古代的大興縣人也是農村的。

  最後又撤縣改區,大興縣和宛平縣又變成了區,名字雖然還在,但是核心地區完全跑偏了,也是借屍還魂了。


  最後的大興和宛平,跟他們名字原有的傳統,還有什麼實際關係嗎?

  某些地方曾經打出過「寧市不區」的口號,拒絕成為地級市轄區,尋求成為縣級市。

  與此同時,新生的地級市、縣級市,再加上固有的集市、市鎮概念,讓市這個名稱下面的概念亂了套。

  在西方文化入侵前,「市」本來就是市場的意思,城市中的類似坊和街道,城外的類似於鄉鎮,是縣的下級機構。

  只是市在性質上是商業區,坊則屬於居民區,廠通常是手工業區。

  這些自然形成的地域概念,本來就能將城鎮的功能區正常區分,不用生造什麼街道概念。

  神洲本土自己自然形成的行政區劃,本來就是最適合自己的,在這個問題上根本沒有必要去學歐洲人。

  歐洲的city概念,根本就不應該翻譯成市,用自治城還差不多。

  現在的大明強盛而歐洲衰弱,大明不會有人想要參考歐洲模式改造大明的行政區劃,反而用大明的行政區划去改造歐洲。

  這樣會出什麼問題嗎?會有類似於神洲強行用歐洲制度,導致的一堆爛帳嗎?

  其他的大明人不會有這種想法,朱簡烜還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最後覺得應該不會有啥大問題。

  大明的行政區劃,反而能將散亂的歐洲地方機構融為一體,整理成規範的體系。

  後世歐美的地方行政區劃,其實也有神洲化的傾向,只是他們在近代史上始終強盛,自我改革的動力並不大。

  現在大明幫他們完成了這一點,對他們而言也是一種事實上的進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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