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資本主義救不了美國
朱簡烜給了美國元勛們成為貴族的承諾，也同時給他們安排了清理反對派的任務。
然後就讓李安邦安排衛兵，帶著他們到周圍的客房區休息，下午再來大殿舉行一場大明式的宴會。
不過朱簡烜把紐約和新澤西的代表留下了，並且讓他們坐在最靠近自己的書案的位置。
紐約行政長官喬治·柯林頓為首的幾個人，現在既是疑惑也是驚喜。
看來國王是把自治領的代表當成自己人了。
自由邦可能像是外地的封地貴族，類似於以前的伯爵和男爵。
紐約和新澤西的首腦們，就會成為王國和宮廷貴族，就像以前的侯爵和子爵。
然後朱簡烜就問了一個讓他們的驚喜又迷茫的問題：
「你們知道怎麼當貴族嗎？」
幾個人都是繃著臉，有些想法像要說出來，但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適。
不過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陛下是要指導他們怎麼當貴族。
只需要一個接話的人，回答正確與否不重要。
幾個人遲疑了那麼一瞬間，就都看向了聲望最高的紐約領長官柯林頓。
喬治·柯林頓是歷史上第一任紐約州長，本人總共當了二十年的州長，還當了兩屆美國副總統，最終死於任上。
戰爭期間先得到了紐約民兵准將軍銜，又得到了大陸軍准將的軍銜。
在原有的歷史上，當選了紐約州的大陸會議代表，但是因為戰爭缺席了獨立宣言的簽署儀式。
屬於紐約當地真正的統治階層，在整個十三州範圍也有一定的聲望。
喬治·柯林頓不太確定的接了朱簡烜的話：
「陛下，當貴族，應該得到封地和農奴，然後經營自己的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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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還好說，北美的就是土地多，但你們還想要農奴？你們到哪兒搞農奴？」
柯林頓對這個問題確實迷茫：
「目前只能用臨時的契約奴，但北美的移民本質上都是冒險者和商人。
「同時北美的土地實在太多了，野外的環境雖然比較危險，但能夠獲得的食物也很多。
「他們原有的領主都不在新大陸，新大陸也沒有其他領主有權去抓捕他們。」
然後，柯林頓莫名的激動起來：
「陛下冊封之後，我們成為新大陸的領主，不就可以合法的獲取農奴了嗎？
「還有，大明來的農民？會不會分給其他領主一部分？」
朱簡烜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柯林頓，總算是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保守思路了。
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歷史上的美國人無法搞封建君主制，可能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現實原因。
歐洲普遍長期存在的封建領主制度，對應的是有強烈人身依附關係的農奴制，類似於漢唐世家莊園中的莊戶。
而不是宋明以後的自耕農和佃戶，自耕農和佃戶擁有完整的人身自由，而農奴沒有。
歐洲貴族獲得封地的時候，也會同時獲得附帶的農奴。
可北美的歐洲移民都不是農奴，都非常接近歐洲原始意義上的「冒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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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如果不依附於領主，在領主的莊園以外自行生活是非常危險的，隨時可能被強盜和海盜乃至其他領主襲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領主的城堡獨立生活就被稱為「冒險」，做這種事情的人就是冒險者。
冒險生活的主旋律不是各種秘境尋寶，而是在沒有城堡守護的野外求生，躲避強盜的其他領主的襲擊抓捕。
至於北美這些歐洲移民，既然都冒險來北美了，怎麼可能再去給領主當農奴？
北美的土著雖然野蠻，但戰鬥力不如舊大陸的強盜。
關鍵是土地資源異常充足，甚至可以與土著交易獲得土地所有權，冒險容易取得巨大的成功。
所以他們最多是選擇當一段時間的契約奴換取路費。
而且這都十八世紀後期了，歐洲本土的商業化氛圍越來越濃了，西歐的農奴制度早就崩盤了。
這時候還想要搞農奴就得去中歐和東歐了。
而且這些傢伙現在竟然打大明移民的主義，難怪對自己的到來這麼的熱情。
朱簡烜現在心中就挺無語的：
「歐洲的封建主義是救不了美國的。
「你們竟然以為，我會把帶來的大明農民，分給你們當農奴——
「他們在大明就全都是自由人，我必須無償的直接分給他們土地，他們才願意隨我來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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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我的護衛軍團成員，類似於中世紀領主的騎士們，都可以建設自己的莊園，抓捕野人來給他們當農奴。」
喬治·柯林頓為首的一群人都懵了：
「他們都是您的騎士……您要組建一萬名騎士？」
朱簡烜更加無語了：
「按照這個標準算的話，我在澳洲還有至少五萬名騎士，未來的北美可能會有十萬。
「但是不能這樣算，他們其實只是大明帝國傳統的自耕農，用服兵役換取土地而已，跟封建領主不能相提並論。
「你們歐洲的傳統封建貴族制度，是完全不適合北美大陸的情況的。
「你們應該學習的，是大明的神洲帝國貴族制度。
「所有貴族團結在君主的周圍，擔任王國的官員和軍事將領，共同統治所有名義上自由的農民。
「按照歐洲的標準，神洲帝國八百年以前就只有宮廷貴族，沒有歐洲的封建貴族了。
「其實你們以前的宗主英國和對頭法國，現在不也已經是這樣了嗎？」
柯林頓現在也挺無奈的：
「陛下，我們以前其實就是在學英國的貴族，我們都在獲取城市附近的土地所有權。
「準備建設工廠或者出租給商人，北方地區不適合種植棉花，只能用來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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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已經基本確定，英國的制度對美國而言是沒用的，
「所以保守的想要嘗試搞傳統君主制度，激進的想要按照孟德斯鳩和盧梭等人的思想構建國家。」
朱簡烜帶著二十一世紀的歷史政治經驗，看現在柯林頓代表的這些美國新權貴做的事情，就真的有點哭笑不得的。
華盛頓、傑斐遜、亞當斯、漢考克、柯林頓這些人傻嗎？
後世美國的超級大國地位，關鍵是文化霸權地位，賦予了他們這些開創者聖人的光環。
他們當然不是真正的聖人，但作為美國此時事實上的統治階層的代表，他們也沒有人是真正的蠢貨。
對於真正的統治階級而言，包括信仰在內的各種法律和制度都是工具，能夠維護他們的利益的就能拿來用。
但是這些美國元勛們，在建國的時候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們找不到可以直接學習的參照物。
理所當然的學本土英國不能說不行。
只是見效的速度會非常緩慢。
英國此時正在搞羊吃人的圈地運動，倫敦人口已經積累了將近一百萬人口。
英國的傳統貴族們正在轉化成土地貴族，正在通過商人和工廠的提供的租金，獲得超額的工商業收入。
但此時的紐約只有不到三萬人。
這些美國權貴卻還想著學英國，把城市周邊的土地囤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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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會嚴重拖慢美國力量增長的速度。
他們同時還象徵性的把郊外，更多的是大平原邊境地區的蠻荒狀態的森林，分給在軍隊服役過的平民。
不但不往城裡吸引人口，反而往野外驅趕，讓人口自生自滅。
工廠招募不到工人，只能依靠新移民當契約奴來幹活，以至於六成以上新移民都是以契約奴身份來的。
但美國軍人意圖擁戴華盛頓當國王，搞歐洲傳統封建制度也著實太離譜。
那是純純的社會制度上的全面倒車。
再加上沒有正統皇室支持，搞君主制有諸多問題無法解決。
而啟蒙思想最起碼看上去是光鮮亮麗的，所以美國的元勛們最終還是選擇了激進派。
按照啟蒙思想，參考孟德斯鳩的三權分立，盧梭的社會契約論，構建了世界上第一個純平民共和國。
朱簡烜看著喬治·柯林頓等人說：
「想要學習孟德斯鳩和盧梭的，有沒有意識到人家都是法國人？
「是法國巴黎的六十萬城市自由市民，催生出了符合他們利益和訴求的文章和思想。
「所以，孟德斯鳩、盧梭這些人的社會構想，也是用來服務和發動巴黎的六十萬城市自由民的。
「用這種制度建立起來的國家，力量的基礎是城市工商業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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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紐約城有多少人口？北美有幾個大城市？有多少工商業人口？」
喬治·柯林頓似乎恍然大悟了，然後頗為尷尬的回答：
「曼哈頓島上，紐約城內，除了大明遠征軍、大明移民、英國俘虜之外，目前只有兩萬九千多居民。」
朱簡烜不無嘲諷的念叨：
「實際情況差距如此之大，還想用人家法國人設計的制度？
「你們若是這樣建國了，會比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都脆弱。
「隨便一個正常國家都能在戰場上打敗你們……」
柯林頓沒有懷疑朱簡烜的話，他們本來對啟蒙思想就不完全相信，畢竟以前根本沒有成功的例子：
「陛下說的有道理，法國人的制度確實不適合美國……」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朱簡烜所說的那樣。
此時美國城市人口比例不到百分之十，與同時期的「我大清」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再加上人口的巨大差距，當時的清朝有很多幾十萬人口的城市，但是這時候的美國真的是屁都沒有。
這樣的美國直接建成了資本主義制度，只發動城市工商業群體的力量。
直接導致獨立後的美國變成了一個小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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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移民增長的速度也是飛快，到了1800年人口就超過普魯士了，到了1810年就有700多萬人口了。
但這個時候在戰爭中的表現只能說菜的摳腳。
拿破崙在歐洲大戰的時候，美國準備倒向法國並趁機吞併英屬加拿大，開始凝聚統治美洲的昭昭天命。
結果被英國殖民地部隊率領加拿大民兵反攻，占領了美國首都並火燒總統府。
事後美國只能把牆刷白，掩飾戰爭中被灼燒的痕跡，才有了後來的那個白房子，雅號白宮。
還被迫放棄了西北部一些名義上擁有的土地，算是某種形式上的割地了。
他們的商船被巴巴裏海盜劫持，憋了十年的勁努力建設海軍，結果最後勉強打出了個慘勝。
即使到了1846年，美國已經獨立六七十年了，已經擁有將近2000萬人口。
去打一個混亂的墨西哥，都打出了13000比16000的傷亡比。
若不是搶奪土地的戰爭能夠調動農民的積極性，當時的墨西哥也確實更菜，否則勝負猶未可知啊。
但這能說明啟蒙思想不行嗎？
用了同樣思想建立的法蘭西共和國，可是戰鬥力直接飆升到爆表的。
以一國之力暴打歐洲十幾年，打的整個歐洲心驚膽顫，徹底打崩了散裝的神聖羅馬帝國。
因為啟蒙思想本來就是在法國真正成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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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與法國的經濟基礎相適應的上層建築，是法國的社會存在與當時的社會意識互相促進的結果。
法國的制度直接給美國用，根本不符合當時美國的實際情況，無法發揮占美國人口最大比例的自耕農的力量。
當時聯邦政府招不到兵，因為聯邦和各州從來沒有認真兌現過給士兵分地的承諾，每次分地都是土地投機商人最終獲益。
況且如此強大的法國最終都失敗了，封建主義最終還是復辟了。
如果加拿大不是一塊殖民地，而是一個獨立國家，美國可能會被打的崩盤解體，至少得向加拿大割地賠款。
然後不得不開始認真給士兵分地，認真想辦法發動農民的力量，也就是要改用更加保守的制度。
如果北美大陸上，有一個軍國主義思想濃厚的封建國家，那美國也隨時都可能被打崩。
歷史上的美國是因為完全沒有強敵，才最終撐到城市人口漲上來的時候，撐到了工業革命鋪開的時候。
但是這個世界的美國有潛在的敵人，對面可是有個清國建州左衛在擴張的。
北美土著即將變成軍事貴族——八旗。
所以這時候的美國真的有危險，啟蒙思想和資本主義救不了美國。
不是因為啟蒙思想和資本主義不行，而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美國資產階級沒有機會慢慢積累了。
如果這時候的美國，再次建立了和歷史上一樣的制度，那可能會被大清逐步吞併。
那北美的盎撒移民也得梳辮子，可能會被乾隆給整編成新八旗，真的搞出個八旗盎撒來。
那真的是讓人感覺異常魔幻，卻又真的可能出現的場景。
幸虧現在大明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