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花州同文局,在我的肩上挑著呢!
2024-10-22 03:20:55
第124章 花州同文局,在我的肩上挑著呢!
張文江出門不久,便吃打了個粗飽,鼻青臉腫地被架回同文局。
局裡炸開了鍋。
兔死狐悲,官吏們紛紛跑出來看,張文江悲苦難言。
他又不是傻子,這一路被架回來時,早已經想明白了!
花州哪裡有這種膽敢毆打命官、又身負不凡武功的潑婦?同文局的幾個陌生公人怎麼會恰到好處地出現,將這打人的官司從巡街使的手中攔下?
暴李無道啊!一言不合,居然下此毒手!
關鍵是,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殺雞儆猴嗎!?
他被架回來後,目視眾同僚,在同文局的官吏們都是人精,見他神色悲苦異常,便猜出罪魁禍首,震驚之餘,心中也憤憤。
他媽的,徐秉義任由我們搓扁揉圓,你李白龍怎麼剛上任就敢打人!
這些經驗豐富的滑吏奸官,已在目光交接時達成共識——主官欺人太甚,動用暴力,已經壞了官場規矩,大家聯合起來,讓他好看!
有老成持重的官吏便伸手虛壓,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且先看看李白龍審案能審出個什麼來。
堂鼓響處,便見一群陌生的公人從側門湧入,皆身著黑衣,手持長棍,目光凜然,看氣度神色,儼然皆是好手。
眾人一陣騷動,皆是心道不好。
按照朝廷律例,同文局可以自行措置執行隊伍,只是先前徐秉義被架空,局中經濟被嚴格控制,所以徐局有心無力,這份權力被死死壓制,沒想到李白龍上任第一天,搶先就組建起了外勤隊伍!
這些公人看起來都是武功不弱的好手,他是從哪裡羅織來的!
有知事的名義在,又有執行的爪牙,李白龍就並非徐秉義這種無能的人形印章,眾人心中生出不安,便聽堂上喝道:「帶人犯!」
張文江心中悲憤至極,看到李白龍裝模作樣,實在忍耐不住,三兩步上前來,高叫道:「大人,眾目睽睽,須得公道,下官光天化日下……」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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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那婦人哭哭啼啼上堂來,徑直跪下,撒潑道:「大人,民婦苦呀,都是這淫蟲托生殺千刀的畜生,覬覦民婦美色,竟做出禽獸之事!」
李白龍神色溫和道:「不要怕,你慢慢說。」
「……」
眾人看得愕然——如此區別對待,演都不帶演的嗎!
張文江怒聲道:「明明是這毒婦撒謊,強誣於我!」
「讓你說話了嗎!?」李局拍案橫眉道:「還有,哪個女孩……哪個女人會用自己的清白來誣賴你!」
我挑!
張文江氣得渾身發抖。
——他媽的堂堂官府下場拉偏架,還有王法嗎!
李白龍又細細問那婦人,婦人哭天抹淚,將「散著步逛著街突然被流氓給摸了」這種慘事說得活靈活現,仿佛真有其事。
李局嘆道:「這個世界怎麼了,什麼時候能對女人少一點惡意?」
張文江早已看出李白龍執意偏幫,本擬一言不發,聽到這話,終於破防,他指著自己被打得青紫的臉,咬牙道:「大人!我可是被打成了這樣!我遭受的惡意明明更大吧!如何能只為女人叫屈!」
「可笑!你一個大男人,吃點苦怎麼了?跟她一般見識什麼!」李白龍訓斥道,「還有,你只不過是挨了一頓痛打,她失去的可是清白名聲啊!」
張文江在同文局大肆攬錢,不知親自做過多少官商勾結的黑心事,收一些劇團戲院的錢,幫他們卡競爭對手的審核,乃至脅迫戲子獻身、勒索戲班交錢,這些都是常規操作,自以為已算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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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州官場因此人的到來而一片黑暗啊!
這些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鬼話,究竟是從哪裡學的!
「你們倆各執一詞,一個說摸了,另一個說沒摸,又沒有其他證人,如之奈何?」李白龍沉吟片刻,判道,「不如各退一步吧!」
他對張文江說道:「這樣,女人的名聲固然重要,你作為本局官吏,名聲也關乎到本衙形象,不可不重視。我做主,出具榜文,在城中各處做解釋,說你並未在街頭摸過婦人。另外,這件事情不是無中生有,希望你能理解這婦人的激烈反應,並且以後注意到這些可能冒犯人的地方!」
「此事到此為止吧。」說到這裡,李局指揮道,「你們互相道歉即可。」
張文江眼睛怒睜,幾乎要奪眶而出。
李白龍又對婦人說道:「你看看你,能理解你的反應,可就算一時激憤,也不能動手打人,我得好好批評教育你一下。按律得把你拘上幾天,看你可憐,就罷了吧,你要好好反思懺悔!」
「另外,你打了人,得賠錢,給人家陪一兩銀子的湯藥費,看你可憐,這錢就從同文局的帳上出了吧。」
李白龍對待這女人,簡直慈眉善目。
「另外,我個人出資一千五百文,給你壓壓驚。」
——踏馬的!
花州官場從未聽說過有如此昏官冤案!
聽到如此判決,堂下官吏們紛紛大嘩,他們先前看李白龍爪牙眾多,一時熄了火種,但狗官顛倒黑白,簡直神佛難忍!
當下就有人忍不住道:「大人這樣判時,冷了同僚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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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不服不忿,乃至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紛至沓來。
笑死,區區狗叫,誰在乎啊!
李白龍森然起身,目光陰沉,掃過全場,牙縫裡蹦出字兒來:「一幫狗驢,區區幹活兒的牛馬,真覺得自己是同文局的主人了?」
「不過是隨時可以換掉的釘子,做著有的是人想做的工作,還想用輿論裹挾老爺我?就憑你們也配侈談奉獻?花州同文局的擔子在我肩上挑著呢!夙興夜寐這四個字,還輪不到你們來說!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一群普信男!公眾事件不如你們意,你們便指指點點、胡說八道,給老爺添麻煩,豈知我的苦處!你們只需要當牛做馬、老實工作賺錢、聽命行事、遇事低頭和解讓步道歉就好,官老爺我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同文局官吏們徹底炸鍋。
他們雖然位卑,但也是有火種的!聽知事如此惡言,不依不饒,紛紛上堂,就要李局給個解釋。
只見李知事冷笑振袖,喝道:「給我打!」
組成同文局外勤隊伍的,乃是靈御派從勞改營中挑出來的債務人,要麼在礦山里揮汗如雨,要麼在牧場中伺候靈寵,本以為要被名門正派盤剝一生,誰知天公開眼,竟被勞務派遣到一個從四品衙門做臨時工!
伙食武饗管夠,薪資可觀,工作體面,與原先的待遇天差地別,新的老闆年輕有為,前途無限,看起來又溫文爾雅、慈眉善目,想來絕非敲骨吸髓、黑心爛肺的靈御派能比,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光明的未來。
所以他們很珍惜這份工作,也唯李局馬首是瞻!
一聲令下,這群人抬棍就打,棍風呼嘯,颯颯作響。
大齊武風盛行,同文局官吏們也有弄得好槍棒拳腳的,登時便要抵擋。
——可仔細想想,能欠靈御派錢、被迫幹活抵債的,會是普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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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同文局皂吏,天天被娛樂圈腐蝕,常年酒色所迷。
另一邊是不吃減脂餐的礦工,是整天與靈寵角力的鏟糞官。
局面形同摧枯拉朽,官吏們紛紛痛呼後退,眾人見狗官居然撕破臉皮、動了器械,紛紛喧譁道:「走了走了!知事欺人太甚!」
這同文局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有人振臂一呼,他們全都脫離戰線,各自起鬨奔逃,紛紛從各班房中取出帳目書本奪路而走,閃出同文局,一鬨而散!
李白龍在後面喝道:「追出去打!把他們逼回老巢!」
這些外勤人員是靈御派精挑細選出來的一群人,要麼有豐富的專政經驗,要麼有豐富的被專政經驗,可謂個個都是人才。
他們聽李白龍稍稍一點,便知李局心意,紛紛綽起棍棒,發一聲喊,呼嘯著卷出門去,便如一團黑雲般追壓上去!
那些兼任「各衙門派駐小旗」之職的官吏們剛跑出門,便見後方李局鷹犬呼嘯追擊,紛紛大嘩:「反了!反了!徹底不要體面了!」
張文江也在人群中,臉上兀自生疼,他恨得咬牙切齒,只覺這鄉下來的解元如此不當人子!今日奇恥大辱,他振臂一呼,發狠道:「他不講體面,我們就不給他體面了!各位,咱們回本衙辦公去也!給他留個空殼同文局!」
眾人久在同文局中,習慣了棉花包般的徐秉義,如何能受得了李局這等狗官?紛紛響應,拔足飛奔,往各自衙門逃竄。
張文江帶著幾個小吏書辦一路跑回推官廳。
衝進刑名衙門之後,方敢回頭,門前自有捕快攔截,追擊他的幾個鷹犬被擋在門外,高呼喝罵:「張文江!汝為同文局官員,為何進了推官廳的門戶?還不快跟我回去,向知事老爺請罪?」
張文江只覺得火冒三丈,跳腳喊道:「老子是推官廳的官!不是同文局的狗!李白龍欺人太甚,爺爺我不伺候了!」
那幾個鷹犬罵了幾句,卻始終不衝進推官廳拿人,過了一會兒,便悻悻然走了,臨走前還指著對方:「你這同文局逃奴,別讓我在街上撞到!」
張文江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喊道:「我要見推官老爺!」
李白龍壞了花州官場規矩,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同文局中,臨時工們紛紛回稟。
李白龍一一勉勵,說著什麼「給你加績效」、「好好干,以後有機會提拔你上位」、「我們局是推崇狼性文化的」、「你這種衝勁,肯定不會被末位淘汰」之類的體貼的話。
把員工們打發走,愁眉苦臉的徐大人說了話。
「李大人,下官怎麼看不明白呢。」
他無奈道:「既然有這般得力人手,剛剛就應該派他們堵住門戶,逼迫這些滑吏奸官交出帳本。現在也動手了,撕破臉了,卻放他們回到本來衙門,只剩下了空殼一般的同文局,有什麼意趣處?」
徐秉義嘆了口氣:「他們滾了,那些商人、劇團、戲院、酒樓等,也會跟著他們一起走,這樣一來,表面的體面也沒有了,同文局的權力徹底跑到了各衙門……下官愚鈍,看不出大人的深意啊。」
「權力源於恐懼,現在同文局本來就沒有權力,跑到各衙門也無妨,現在有一個美妙的地方在於……」
李白龍目光奇異,幽幽道:「權力跑到了各衙門,領導責任也跟著過去了……」
好!十二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