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是狗壓驢草 無屁無目的霸王合同口牙!
2024-10-22 03:20:56
第125章 是狗壓驢草 無屁無目的霸王合同口牙!
午休過後,李局自坐明堂。
前同文局的奸官冗吏們被一棒清理,這些被兄弟部門安插進來的審查小組難以忍受狗官的暴政,各自怨氣衝天、躲回原部門,也帶走了各個品類文曲戲劇作品的審查權。
所以現在的同文局門可羅雀,再不復先前熱鬧盛況。
而今本部門的實際權力,僅限於審查文字出版作品的出版刊印情況。
這卻是李局最看重的。
所以午休一過,他便派人去請花州大小書局的主事老闆,要召開一個花州文學作品發展交流座談會,以指導本市網絡文學作品的發展方向。
然而馬仔們派將出去,幾乎全都空手而歸。
各大書店書局書鋪的老闆,要麼出門在外,要麼稱病不出,只派夥計們糊弄前來請人的同文局外勤,連個管事都懶得派來。同文局大權旁落已久,在花州文娛界沒有半點尊嚴排面,由此可見一斑。
這些外勤得了李白龍嚴令,只准請人,不許動粗,所以對各書局的慢待根本無計可施,只能悻悻離去,竟是一個人都沒請回來。
李白龍見他們神色怏怏、面露憋悶,暗自點頭,讓文書各自錄檔,分別記下他們今日各自在哪個書店處受了委屈,以待後來。
看到堂下空空如也,他對徐大人說道:「報復來得好快。」
徐秉義只能苦笑搖頭。
面對李局召喚,花州出版業一人未到,顯然是那幫噬主的贅官在背後發力——或者說,是各個兄弟部門要給初來乍到的官場新人一點顏色。
畢竟本市文藝界鐵板一塊,與官場商場勾結一處,已經形成了同進同退的利益集體,李白龍上任之初就動槍動棒,很容易被解讀為想要收回權力、斷絕各衙財路,也理所當然會遭遇全面反擊。
就在這時,堂下有人來報:「大人,雲江書局的一位女修書來拜。」
雲江書局,便是《琅嬛傳》的發行商,也算是自己。
修書者,編輯也。
也就是說……
好耶!是女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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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堂下便走來一位三十餘歲的月白衫婦人,只是略有姿色,款款上前,萬福行禮,微笑著說道:「見過墨鳳先生。」
李白龍臉上笑容收斂,淡淡道:「工作時要稱職務。」
「……」
那女人先是愕然,而後眼中閃過淡淡譏嘲,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民女張氏,拜見知事大人。」
「請起。」李白龍吩咐道,「看座。」
堂下有人搬來椅子,張氏也不客氣,謝了一聲便坐下。
李白龍直接說道:「花州書局文鋪,個個憊懶,本官執掌同文局,好意相請,探討大事,他們竟都推脫不來,跟這些蟲豸們一起,怎麼能搞好文藝戰線?幸得雲江書局識大體,以本官看,今年的優秀企業評選,你們……」
這話竟被打斷。
張氏直視李白龍,淡淡道:「雲江書局本也不能來的,只是有墨鳳先生的香火情,便受一些大人的託付,來與知事說幾句話。」
李局發言被打斷,笑得越發和藹:「你說。」
「大人,花州同文局,內情複雜,諸多明規暗矩,都有存在的道理。知事年輕氣盛,衝動了些,壞了規矩,得給大傢伙兒一個說法。」
堂上堂下,諸多目光掃來。
張氏神色從容鎮靜,平靜道:「花州曲藝戲文各界,都尊敬李知事,同文局的各位官吏,也都歡迎李大人,只是其中發生了一些誤會,導致而今同文局停擺,各位大人被迫在別處辦公,久而久之,彼此都沒了體面。」
李白龍只是微笑:「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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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望著李白龍,客客氣氣道:「屆時,我們保證,會比尊敬徐秉義大人更加尊敬李知事。」
李白龍聽懂潛台詞。
他笑了出來。
「本來就是我的錢,他們全都拿走,然後說只要我低頭,就可以多分我一點——是不是還要我說多謝各位官哥?」
話說到這份上,談判已破裂,張氏便起身道:「大人,您初來乍到,還不知曉,這雲江的風浪很大,不是您能夠平得了的。」
李局聞言,只是嗤笑一聲。
他並沒有回應這句威脅,而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自古民不與官斗,你們雲江書局卻自行跳出來,傳話也就罷了,言語之中卻頗多挑釁……不妨說說,你們背後的金主是花州府的哪位同僚?」
張氏神色木然,淡淡道:「大人執迷不悟,休怪我們先禮後兵。」
李白龍笑道:「我是本省解元,武舉功名,還是軍功勳爵,同文局知事更是從四品大員,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除此之外,墨鳳先生尚是我局簽約文人。」
張氏淡淡道:「因為您今日的行徑,幾位審查大使都放出話來,《琅嬛傳》一應改編戲劇歌曲事全部叫停,劇目停演,合約終止,所造成的收益降減,違約金賠付,乃至名聲商譽損失,皆由大人引起。」
「根據敝號與墨鳳先生簽訂之合同條款,因作者行為而造成的損失,敝號可以告官追索,大人,到時候訴諸公堂、告到府台座前,恐怕解元也好,功名也好,軍功也罷,更別說什麼同文局知事,恐怕什麼體面都沒了。」
李白龍聽到這裡,先是愕然,而後勃然。
他媽的!是狗壓驢草、無屁無目的霸王合同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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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聽過這種要求!」
李局目視左右,斷喝道:「打她二十大板!打完丟出門去!」
張氏愕然……這劇本不對!
等等!
你上午還不是偏幫過一個犯婦、說些利女之言!
眼見五名大漢身穿黑衣,抖動巨棍,從後方壓來,將身穿月白衫的婦人從後方圍住。
張氏方才害怕,叫道:「大人名門少俠,朝堂高官,又是百花谷弟子,竟不憐惜弱女子乎?因言獲罪,豈合王法!」
李局傲然道,「豈不聞律法運用之妙,存乎老爺一心?你這刁民賤婦,也配妄言王法?聞之令我發笑!媽的,真覺得老爺站在你們這邊啦!」
他大手一揮,喝道:「用心打!丟出去平息輿論,也讓花州刁民看看,老爺我其實並不偏幫女人哩!」
幾棍下去,那婦人便鮮血淋漓、哭天喊地,十棍之後,李白龍便擺手道:「住了!那十棍暫時寄下,容後再打——把她丟出去!」
靈御派送來的臨時工們便提著那婦人出了門,像扔垃圾般拋在外面,有人便低笑道:「說什麼不偏幫,這不還是憐香惜玉了?」
「住口!」
另一人知道厲害,小心看一眼後面,壓低了聲音:「我折在靈御派手中之前,乃是做過吏的,識人無數,這李老爺絕對是心眼極小、睚眥必報之人,他寄下這十棍,肯定是為了後面打得更爽,你等著瞧好了!」
李白龍並不知道堂外的低語,他站在原地,負手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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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局面僵在這裡,如何開解?
他見李白龍佇立沉思,還以為他在擔心那張氏說的「去官府起訴墨鳳」的麻煩,便勸道:「大人還沒去拜過知府,您是從四品,他是四品正印官,上任之後去拜訪一二,也是官場禮數。您若擔心雲江書局真的會去告,便誠心拜訪知府大人,訴說難處,然後拿出昭王手令,表明徵君身份……」
他上前低聲道:「知府大人也會顧及朝廷體面,即使雲江書局訴狀送到,也不會理會,這樣,他們便不能用這法子告您了……」
李白龍回過神來,擺手道:「我想的不是這個,知府接不到狀子。」
考慮到局座在今日的所作所為,他如此肯定「知府接不到狀子」,肯定是有所安排,徐秉義只覺得頭皮發麻:「您……您要做什麼?」
李白龍沒回答,只是沉思道:「雲江書局的合同這麼霸道嗎?」
啊?竟然在想這個?
徐秉義想了想近些年來書局風評。
作者們的話本改編成戲劇曲藝表演,坊間傳唱,利益極大,既有利益,就有挖角事,為了防止自己捧出來的巨巨被友商輕易挖走,書局們便開始出具各種更苛刻合同。本來是為了防止商業競爭,後來事情就變了味,畢竟資本家們都是成熟的大人,剝削寫手與商業對抗,兩個好處他們全都想要。
徐大人點頭道:「是,我也聽說了,書局們與寫手的合同極為嚴苛……」
李白龍恨恨道:「這幫狗才,敲骨吸髓,剝削弱小,可恨至極!」
徐秉義還沒贊同,便聽李局說道:「來人,去打聽打聽花州各書局跟寫手們簽訂的賣身合同,給我取其糟粕、去其精華,整理一下。」
資本家的剝削行為固然天怒人怨、道德敗壞。
可凝聚著無數智慧結晶的剝削合同卻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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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的李局還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抽象事,他今日大鬧同文局、引得花州官場天怒人怨的行為,已在逐步發酵。
事情捅到了知府那邊。
花州知府姓施,此時正在後堂批閱公文,看到各部呈上來的告狀,皺眉道:「此事屬實?他真的這麼幹了?」
幕僚點頭道:「在下已經打聽清楚了,基本屬實,同文局的外勤人員在府衙大道上肆意追打官吏,說是『替知事行家法』,將一干官吏追打到各自府衙,兀自堵門叫罵,氣焰洶洶,橫行霸道。」
知府將公文扔下,罵道:「這鄉下來的,怎麼這麼不講規矩!」
「除此之外,他今日上任,竟沒提前拜會東翁。」幕僚垂手道,「一上任就開始大鬧,讓人瞧不清他的目的。」
「都被發配到同文局來了,我看像是垂死掙扎。」
知府淡然道:「臨縣那事兒鬧得厲害,流言紛紛,說是此人被靈御派力保,我看也沒有被保到哪裡去,被發配到同文局做官,肯定是鋒林火山運作的結果,要讓他在同文局任上難有作為、最後被問罪……呵,好好一個從四品衙門,變成了黨爭工具、吃人陷阱。」
幕僚師爺恍然道:「難怪他要大鬧,應該是了解到同文局死水一片,他若和光同塵,不過是三年後被問罪的結局,不如放手一搏……」
施大人冷冷笑道:「且由鬧去,不敬上官,不守規矩,看他怎麼收場。」
「東翁不過問嗎?那些同文局官吏回了各衙門,正在鼓譟作勢,準備給李白龍好看,這些人在花州經營極深,而且李白龍得罪他們狠了,他們是打定主意要殺雞儆猴、給這位解元郎一點顏色看看……「
幕僚低聲道:「李白龍和靈御派倒也罷了,可聽說臨縣之事,最後是昭王從中調停,說不定他調到花州,昭王也知曉內情。現在我們放任他被滑吏奸官圍攻,昭王的面子上須不好看……」
「昭王怎麼了?」施大人冷聲道,「朝堂又不是昭王一手遮天,我是跟孟公的,不必看他臉色!」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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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待再說,就有書吏匆匆跑來,捧著一份公文:「老爺,臨縣知縣的公文,說新的登聞鼓即將送達,請府尊蒞臨、開鼓訓政!」
知府與幕僚對視一眼。
臨縣的登聞鼓莫名其妙碎掉了,其中奧妙難言,新的登聞鼓要工部親制,費力費時,送到地方之後,按例要由州府級的正印官親自來開鼓訓民,以示皇恩,這都是正常的程序。
只是……
知府事務繁忙,略一思索,方才想起此事,喝問道:「按照時間,不是應該三天前就送到臨縣了嗎?怎麼知縣現在才上文?」
書吏已經檢查過公文內容,答道:「漕運時出了些差錯,所以慢了幾天,漕幫已經跟工部解釋過了,此事臨縣沒有責任。」
施大人突然感覺有些不安。
李白龍今日上任,鬧了個好大動靜,旋即臨縣就送來公文,請他蒞臨開鼓,也就是說,他這個正印官,不得不離開花州了……
四品知府那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意識到,這兩件事絕非巧合。
幕僚也想到此節,低聲道:「東翁,要不要尋個由頭,讓同知去?」
同知是府尊副手,代表知府去開鼓,也說得過去。
這樣的話,知府就能留在花州,看李白龍到底打算做些什麼。
施大人剛想答應,冥冥之中,一種不妙的預感浮現心頭……在漫長的官場生涯中,這種預感不止一次地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這是屬於先天政客聖體的野獸般的直覺與心境。
他突然打了個寒噤,斷然道:「去!我親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