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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其事體莫須有

2024-10-22 03:21:03
  第128章 其事體莫須有

  「鋒林火山願不願意信啊?」

  輕飄飄的詢問,讓高必進心下劇震。

  他被李白龍賺進同文局,以為這廝別無他法、只能狗急跳牆,本擬一語不發,扛過所有羞辱訊問,等花州官場發現他失蹤、事情再也捂不住時,事情就會徹底鬧大,屆時便有上官御史徹查此事。

  然後鋒林系的朝堂勢力就可以趁機聲援、落井下石,給李白龍定一個構陷同僚、私扣官員的大罪。

  屆時,李白龍在今日的一切行為,都會成為釘死他的呈堂證供。

  即使有皇叔和靈御派相護,也絕對難逃牢獄之災。

  因為他壞了官場上的規矩!

  然而。

  李白龍言語如劍,直指他最大的倚仗。

  倘若高必進脅迫蕭南煙潛伏、暗示花州官商圍剿李白龍、乃至帶刀夜闖同文局的事情暴露,他自身鋒林系的標籤又人盡皆知,屆時事情暴露,鋒林火山會冒著觸怒昭王、再啟國戰的後果保下他嗎?

  還是將他作為棄子、速速切割,甚至捏著鼻子認下北寧策反的說法?

  此言極是誅心,高必進驚怒交迸。

  ——李白龍居然心狠手辣到這地步!

  不過終究宦海沉浮多年,高必進只慌亂了幾個呼吸,便意識到這條毒計之中所存在的巨大破綻。

  只聽高同知咬牙道:「什麼鋒林火山,什麼北寧,我全然不知道、聽不明白!你構陷官員,拿得出證據嗎?想要隨意羅織一番,就判定一州高官通敵,李白龍,朝廷可不是你家開的!你說是就是啊!」

  他高聲叫道:「讓蕭南煙跟你,是我聽說你是墨鳳,想要跟旗下最賺錢的作者、大齊的明日之星處好關係,有什麼錯處?」

  「至於默許花州官商圍攻你,甚至暗中推動,是因為你欺辱我小舅子,還打了我的小妾,這是私仇,說我以私怨而用公器,我便認了這瀆職之罪!」

  「今晚夜闖同文堂,是我喝醉了酒!想到前日私怨,一時不忿,踹門而入,這是酒後失德、以下犯上!我這就上書請罪!」

  高必進說到這裡,露出惡狠狠的表情:「就是這麼回事!我做錯了,請國法罰我,你說甚麼鋒林指使、北寧策反,完全子虛烏有,我到了御史台,到了大理寺,哪怕到了金殿上,都是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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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這裡,又開始用力掙扎:「放開本官!我會自囚府衙,上書請罪,畢竟五品地方大員,即使犯了罪過,也沒有同文局來審訊的道理!」

  ——我笑李白龍還是太嫩!

  想一出是一出,這官場的規則,豈是他能搞懂的!

  我只咬牙死撐,將所有罪過歸於己身,哪怕因此被去職問罪,八鋒台也會念著我的好,過上兩年,也會有起復的機會!

  還想栽贓構陷老子?可笑!

  就在這時,他聽李白龍喝道:「帶他去兩限房寫材料!」

  那些同文差役立刻響應,將高必進提起,幾名修為精神的臨時工便上前來,數隻手掌抵住同知大人的炁穴脈門,開始消磨他的內力。

  高必進臉色蒼白,發出悶哼,直至神色漸漸委頓。

  被人架著帶下去之前,他才陰惻惻開口:「我還是官身,五品官員。即使同文局有職權範圍內的審判之權,這項權力也絕不會包括其他部門的在職官員,你將我扣押審訊,已是違規,御史台必不容你。我帶刀夜闖,確實是罪過,你派人將我扣下,也不算錯。只是在這之後,你應該將我移交給……」

  話音未落,他便吃了一記耳光。


  「你在教我做事?」

  李白龍訓斥道:「鬼神奪走了你的魂魄!在同文局的鐵拳面前,不必抖你那即將逝去的官威,也不必賣弄你那可笑的知識……帶走!」

  夜晚的同文局其聲寂寂,唯有火把的滋啦聲和紛亂的腳步聲持續響動,李白龍一馬當先,眾人壓著高必進來到後堂,將他推入一間廂房。

  高必進還以為將進囚室,正盤算著要不要趁機自傷,好告李白龍一個「私刑官員」的罪名,進房之後,卻自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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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牆壁上的東西則更奇怪。

  尋常房間,牆壁上的裝飾要麼是名人字畫,要麼是禮器兵刃,唯有這間房,牆壁上如糊紙一般貼著各種各樣的字樣標語。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限定時間、限定地點。」

  「與其對靠山苦澀匯報,不如向局座老實交代。」

  「今朝抗拒寫服辯,明日地府填表格。」

  除了這些催促之語,還有些搞心態的賤言賤語。

  「好急啊,我好急啊,這裡應該怎麼寫啊!」

  「拖到現在都沒寫出來,真不知道會被怎麼狠狠地懲罰!」

  「不想寫啊,想必他們一定會理解我的吧!」


  種種胡言亂語,簡直像是瘋子的囈言。

  高必進先是當笑話看的,可看著看著,就有些心浮氣躁,他雖然跟李白龍叫得囂張、無比自信,可內心的慌亂,又有誰知道呢。

  畢竟在局勢大好之際,被李白龍揪住痛腳、當場按住!

  而且鋒林密囑他的事情,終究被李白龍察覺到了,此事若真是鬧到朝中,事情該如何收場,八鋒台肯不肯保住自己,終究得打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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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龍已走到他面前,正色道:「你仍是朝廷五品官員,官身猶在,體面未失,本局沒有對你上刑具,沒有把你投入牢獄,只是將你安置此地,責令你在限定的時間、限定的地點交代里通敵國、私通北寧的嫌疑問題……」

  「呸!」

  高必進斷然道:「我沒有!況且同文局區區一個文教衙門,有什麼資格和職權過問裡通外國的大案?」

  李白龍傲然道:「教化司職權之中,亦有『嚴查北寧諸邪崇拜』之責,抵擋寧國顏色造反、思想形態入侵,同文局也責無旁貸!」

  高同知大喝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一個管地方水利鹽糧江防戶籍的同知,不僅酷愛聽戲,而且指使家人吞併書局、掌控戲院,對文藝工作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熱心,甚至主動參與戲曲劇本編纂,指使官吏排擠本官、搶奪同文局權柄,到底安的什麼心?掌握了花州的喉舌之後,你是不是試圖把花州人民編在信息繭房裡?」

  李白龍質問道:「說!你是不是收了寧國人的錢!侵占同文局權柄之後,是不是對朝廷關於天下同文的戰略部署搞選擇性執行?你參與改編、指使排演的劇本,有沒有為寧國人張目的內容?有沒有抹黑我們大齊的先輩?你被寧國人策反,在花州拉幫結派,搞小圈子,是不是在秘密部署什麼?」

  高必進怒吼道:「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他媽的!好煩!我哪裡收寧國人的錢了!明明是八鋒台……淦!想說!但卻不能直接說出來反駁他!可惡!

  李白龍輕輕一揮衣袖,負手道:「雖不明,其事體莫須有。」


  「……」

  高同知瞬間破防,突然大吼一聲,掙脫差役的束縛,向李白龍撲去。

  他畢竟是一科武進士,雖然上岸做官之後狗才練武,但底子仍在,武饗不斷,一旦被他衝上去、衝撞了李局,臨時工們的績效都是要被扣光的!

  李局不慌不忙,冷眼看著高必進的瘋狂舉動,在場所有人的反應都很迅速,立刻將高同知鉗住,七手八腳,將他按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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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將你的情況說明清楚。」他叮囑道,「如果我的質疑冤屈了你,你也可以把真相寫出來,我一定還你一個清白。」

  高必進目中噴火,寫你媽個頭!鋒林火山的事兒能寫嗎!

  「先從蕭南煙說起吧。」

  李白龍耐心說道:「自臨縣之事後,寧人便盯上了我,想要將我綁到北寧,命令你想辦法。你想出一條毒計,利用寧人策反的禮部高層給你弄來批條,又查出花魁家人信息,用以威脅,逼迫蕭南煙請我一敘,給我下藥。」

  「將我迷昏後,你便把我交給北寧人,至於我失蹤一事,則可以嫁禍給花魁,你置身其外,可繼續做你的花州同知、北寧間諜……」

  放屁!放屁!

  你他媽真會編!根本不是這樣!明明只是奉上司之命,在你身邊插個釘子……真相才不是這樣!

  「至於花州官商圍攻我之事,則是……」

  李白龍娓娓道來,說得像模像樣,高必進有一肚子反駁之語,可卻說不出口,只能恨恨然注視李白龍,恨不得生啖狗賊之肉。

  講完真相,李白龍催促道:「具體情況你了解了吧,就這麼寫。」


  高同知只是冷冷看著他。

  「如果有異議,你可以寫自己的版本。」

  呵。

  高必進怒極反笑,突然揮筆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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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媽的,寫這戲的窮酸,懂得甚麼感天動地之冤!

  一腔激憤,高同知揮筆疾書。

  「不須對史罵奸佞,眼前李賊是狗驢。老夫高必進是也,興州人氏……」

  正要痛寫李奸謀陷忠良,忽感陰風陣陣,不知何時,屋內差役悉數退去,深夜寂寂,聲也幽幽,非男非女、非人非靈之物飄然現身。

  「哥,多寫點啊……」

  一輪強勁的梆子聲響起,似乎是一折武戲的開場。

  高必進是資深票友,聞聲猛然抬頭。

  嘩!是三個穿袍帶的丑角,蹲腿拿勢兒,兩臂前後擺動,邁著四面俱到的方步搖搖擺擺走來,步伐非常飄浮,浮躁的心思,飄忽的眼神,還有畫得稀爛的臉譜,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最爛戲班的最蹩腳的丑角啊!

  他們一邊滑稽地走來,一邊發出了尖銳的笑聲,解開了身上的袍帶:「大爺咿咿咿咿咿咿咿,良辰苦短,叫小生們來伺候你呀!」

  又有一個奇醜的老旦,邁著絞行步,跟在後面,咿咿呀呀囉囉嗦嗦地唱著虎狼之詞:「君不見大好熱狗陷巨口,八尺漢子眼淚流,呼天喊地無人救,哭求恩客掂不得,天地也,深陷無邊叢林中,神念掃查難尋處……」

  ——花州同知高必進被兩限之後,對他的催更是最嚴厲的。

  直至五更天后,睡在同文局中的外勤人員們被叫醒,他們沉默地穿衣,吃過武饗,喚醒精神,配發兵器,舉起火光。

  同文局大門開啟,眾人分列而出,黑衣肅立,火光熊熊。

  在他們的目視下,李局跨出正門,迎著即將破曉的黎明,發出號令。

  「兵發府衙,理政花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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