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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怪

2024-10-13 02:12:30
  第159章 怪

  姚雄率領騎兵,正快步行駛在破敗的官道上。

  他胯下駿馬,兩側都掛滿了人頭。

  身後的那些騎士們,也都是以長矛刺著人頭,足足有百餘人,此刻正在迅速前進。

  他們一路張望,警惕的看著左右。

  姚雄領著眾人走下了高坡,迎面,便遇到了兩位騎士,那兩位騎士有說有笑的前進,身後還跟著幾個蒼頭奴,蒼頭奴懷裡則是抓著幾個女子,那些女子都被捆綁了起來,正在瘋狂的掙扎著。

  兩人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忽然相遇的姚雄,臉色大變,大叫了一聲,四散而逃。

  「給我追!!!」

  姚雄憤怒的下達了軍令,騎士們分別散開,朝著他們追擊而去。

  姚雄連著幾箭射出,輕易的擊中了兩個蒼頭奴,其餘人繼續逃亡,姚雄發了狠,死死咬著他們不放。

  駿馬撒開了蹄子狂奔,一路驚起無數的鳥獸。

  一個又一個騎士或是摔落下馬,或是被繩索套住,最後一個,也是因乏力而從馬背上摔落,姚雄領著人將他團團圍住。

  那人趕忙抬頭,上氣不接下氣,他說道:「將將,軍!放我一馬!我必,必有厚報!」

  姚雄同樣氣喘吁吁,這騎馬狂奔是個相當費力的活。

  他皺著眉頭,兇狠的盯著那騎士。

  「將軍有令,嚴禁遊蕩,嚴禁欺民,你這是兩條皆犯啊」

  「饒了我吧,我家裡頗有些」

  「噗嗤!」

  姚雄放箭,那人被貫穿了胸口,應聲倒地。

  姚雄這才跳下馬來,將對方的頭顱割下來,又從他身上尋找文書,令騎士盤問那些被俘的蒼頭奴和騎士,自己則是去詢問那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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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雄清了清嗓子,「勿要懼怕!!我乃是虎奮將軍麾下的督軍長史!」

  「我家將軍嚴禁欺民,那幾個人已經被我砍殺了,你們是何處人家?」

  聽到他的詢問,其中一個年紀略大些的女子哭著說道:「將軍,我們是安元縣周家村人士,今早他們闖進村里,殺了數十個村人,搶了糧食,又將我們劫出來.」

  「我那苦命的良人」

  女子說著,忽又大哭了起來。

  姚雄皺了皺眉頭,看向了那些求饒的蒼頭奴們,「狗日的,將軍再三告誡,你們全當放屁?!」

  「他們是哪個戍的?」

  有騎士快步走過來,拿著剛剛搜到的文書,看向了姚雄,「姚公,這些人都是虎山關的。」

  「虎山??呵,好啊,出連阿畢,你帶上兩個兄弟,將這幾個女子送回她們家,並且告知當地村民,倘若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可往武川告狀!!」

  「唯!!」


  「其餘人,帶上俘虜,跟我走!!」

  姚雄當即領著眾人急匆匆的離開了此處。

  所謂虎山關,其實並沒有山,此處夾在安遠往武川的路口,有兩處延伸出來的高坡,棱廓像是老虎的兩隻前爪,故而得名虎山關。

  此關津不過是小官,軍戶不過百餘人,設一關津尉,卻是歸鎮將軍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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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是認識姚雄的,他臉上堆積著笑容,正要開口寒暄,卻看到了後頭被押解過來的那些熟人。

  這一刻,虎山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姚雄沒有下馬,只是兇狠的看著他,「關尉,這些人都是你的麾下吧?他們外出,是你給的憑證嗎?!」

  虎山尉趕忙行禮,「姚公,我豈敢違抗將軍之令,是他們偷偷跑出來的,我一時大意.」

  「你算算人數,這要是再多出三個人,你就該掉腦袋的。」

  「你且當眾處置了這些人,管束好你的軍隊.」

  虎山尉忍不住開口說道:「將軍,他們都沒有女眷,總是待在關里,我也不好.」

  「所以你就讓他們出去搶百姓?」

  「不敢!!我這就去處置了他們!」

  「處置之後,記得前往武川領軍棍。」


  「唯」

  姚雄直勾勾的盯著虎山尉,「看你有些不服??」

  「不敢。」

  「不服也無礙,不服你就繼續如此,還差三個人,勿要忘了,只差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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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山尉看著他們遠去,這才走到了那些人面前,他們當即高呼了起來,「請您饒恕了我們吧!!我們立下過不少戰功,豈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而被處死呢?!」

  「吾等願意戴罪立功!!」

  虎山尉咬著牙,冷冷說道:「我饒恕你們,誰又來饒恕我呢?」

  「來人啊,將他們帶往校場,斬下首級,以示全軍!!!」

  「我他媽的看看誰還敢跑出去,媽的,想害死我,我先砍了你們!!」

  姚雄隔著老遠,都能聽到虎山尉那怒吼聲,他將對方的罪行記錄下來,領著人繼續前進。

  在設下了三大禁令之後,劉桃子又以賀拔呈的名義組織了巡視的軍隊,他們在各地來回的巡視,查看各地是否有違背將令的情況。

  邊塞的軍紀,糟糕透頂,哪怕在明確下達禁令之後,出去禍害地方,殘殺百姓,躲避操練的,依舊是不在少數。

  對於這樣的情況,劉桃子很是堅決,直接下令就地處死。

  當這些督軍們四處巡視,砍殺了一個又一個違背者,當一個又一個軍官因為麾下的原因而被拉出來斬首之後,這般畜生就少了許多。


  當然,這並非是一帆風順的,有一處關卡,就襲擊了前來的督軍,想要將事情鬧大,逼迫劉桃子低頭。

  結果,就是此處被武川兵給推平了。

  足足八十六軍戶,連帶著蒼頭奴,參與叛亂者皆被處死。

  姚雄看著自己記錄的冊子,忍不住點著頭,他看向了左右的騎士們,笑著說道:「還是挺有效果的,今日就抓了七個,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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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他身邊的騎士點著頭,深以為然。

  這些人都是劉桃子的直系,是從定州那邊帶來的。

  他們過去在地方上也搞劫掠,但是跟這幫動不動就屠村的人相比,他們倒顯得良善了很多。

  就在姚雄跟他們聊著天,繼續巡視的時候,迎面卻是又遇到了一支人馬。

  姚雄都說不出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浩浩蕩蕩的,穿過了密林,朝著他們這邊飛奔而來。

  看到這規模,方才還得意的姚雄當即不淡定了,趕忙派人去詢問。

  很快,派去詢問的騎士回來了,「姚公,問清楚了,來者乃是順陽郡王,朔州刺史厙狄回洛,他是要去武川見鎮將軍的!」

  「啊??好大的官!」

  姚雄趕忙探出頭來,朝著那人群里張望,想要看看那高官是何等人物。

  那騎士又說道:「他說讓姚公前往拜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詢問!」


  姚雄一愣,隨即跟著這位騎士走向了那大軍。

  騎士們從姚雄身邊經過,一個個兇悍無比,便是跟武川兵比起來,似乎也不落下風,姚雄就這麼一路來到了隊伍的中間,終於見到了那位大官。

  厙狄回洛身材極為高大,幾乎能與劉桃子比肩,看起來便孔武有力,他胯下的戰馬也同樣如此。

  他的膚色黝黑,留著短鬍鬚,看起來便不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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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來。」

  厙狄回洛只是揮了揮手,姚雄便跟上了他,走在他的身邊。

  厙狄回洛騎著高頭大馬,相當的有壓迫感,走在他的身邊,姚雄竟有種走在兄長身邊的錯覺,都不敢大聲呼吸。

  他緩緩開口問道:「你便是劉桃子麾下?」

  姚雄趕忙回答道:「正是!」

  厙狄回洛看了看姚雄馬匹兩側的人頭,忍不住問道:「何以殺死這麼多人呢?」

  「回刺史公,這些人都是違背軍令之人,死不足惜。」

  「唉,誰死了都可惜啊。」

  厙狄回洛感慨了一句,忽問道:「聽聞你家將軍與步六孤有舊?」

  姚雄眨了眨眼,「將軍,我聽不懂鮮卑話,不知什麼是步六孤有舊。」


  厙狄回洛忽笑了起來,「你這廝看似魯莽,倒還會裝模作樣.算了,去前頭帶路吧!」

  姚雄再次行禮,縱馬迅速離開。

  姚雄離開之後,回洛的臉色方才變得冷峻,他看向了身邊之人,那人要年輕許多,留著長鬍鬚,面對回洛的凝視,他開口說道:「主公,其實您不該親自前來,我過去便是了您去了,這事就變得有些不同了,大丞相雖然對您極為看重,可是,還是不該留下什麼把柄。」

  回洛冷笑了起來,「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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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了,你開口,如此方才有用。」

  那人抿了抿嘴,又說道:「還望主公能稍微收斂些脾氣,勿要與小人爭執.」

  回洛點著頭,臉色又變得和藹可親,「我明白,你不必多說,只管辦好我吩咐的事情就是了。」

  「唯!!」

  這一行人馬行走了許久,在姚雄等人的帶領下,終於是來到了武川之外。

  回洛遠遠的打量著那堅固的城池,臉色複雜,眼神里滿是說不出的情緒。

  前頭的騎士們讓開了道路,回洛在兩旁騎士的簇擁下,一路來到了武川城門口。

  賀拔呈與劉桃子等人,此刻都聚集在城池門口。

  賀拔呈趕忙快步走來,朝著厙狄回洛行禮拜見。

  「鎮將軍賀拔呈拜見大王!!」


  回洛點點頭,示意他起來,又迅速在人群里鎖定了劉桃子。

  他當即下了馬,賀拔呈大驚失色,趕忙上前為他牽馬,回洛笑著對他點頭,快步走到了劉桃子的面前,打量著對方。

  「屬下虎奮將軍劉桃子拜見大王。」

  回洛猛地伸出手去,就要抓住劉桃子腰間的劍,劉桃子眼疾手快,直接反抓住了回洛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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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拔呈看著這一幕,趕忙再次走上前來,「大王,大王」

  回洛忽鬆了力,大笑著說道:「賢侄還不鬆手嗎?」

  劉桃子鬆開了手,回洛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感慨道:「老了,老了這要是被高王知道,非要笑死我。」

  他忽又看向了劉桃子,「劍是你阿爺給的?」

  「是婁將軍給的。」

  「哦,對,好像是給婁睿了。」

  「走吧,先進去再說。」

  回洛帶頭走向了城池,其餘眾人跟在他的身後,賀拔呈一頭霧水,回洛走進了武川,打量著周圍,再次感慨,「這時日過的飛速啊,我都多少年不曾來過這裡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官署,賀拔呈手忙腳亂的開始安排迎接的儀式,可回洛對這些似乎都不是很重視。

  賀拔呈領著幾個重要的軍官坐在了回洛的面前,這些人面對回洛比面對劉桃子還要懼怕,皆低著頭,甚至都不敢抬頭。


  回洛詳細的跟賀拔呈詢問起了地方的情況。

  有僕人端上了肉,回洛也不客氣,直接入鄉隨俗,用手撕開了吃,一點都沒有郡王的架子。

  眾人也頓時放鬆了不少。

  回洛這才看向了劉桃子,他開口說道:「賢侄啊,你這些時日裡,可是做了諸多大事啊,這才來多久,死在你手裡的軍戶已經比偽周殺的還要多按賢侄的殺法,這邊塞豈不是都要被你殺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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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桃子給出了回答。

  回洛點著頭,「這我不反對,你說的是,做士卒不聽從將令,那是該死了。」

  「只是,這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啊,賢侄,水至清則無魚,你那三條禁令,我聽說了,不錯,很不錯。」

  「這些年裡,還是頭次有人想要整頓邊兵,肅清軍紀的。」

  「只是吧,這拳頭不能捏的太緊。」

  回洛緩緩舉起了拳頭,「便是從手指縫裡,也得留點空隙,這邊兵驕橫,你這麼個治法,是行不通的。」

  「若是邊兵出了事,無論是恆州還是朔州,都會遭受衝擊,我身為朔州刺史,對這樣的事情,也不能不顧。」

  「此番特意前來,就是為了告知這件事,賢侄,三條禁令不必取締,但是,不能太嚴厲。」

  回洛將拳頭緩緩移到劉桃子面前,幽幽的看著他,「你知道了嗎?」

  這一刻,他的臉上哪裡還有先前的和藹,整個人格外的嚴肅,在場的眾人,皆是被嚇得趕忙低頭。


  劉桃子盯著面前的回洛,「大王是地方長官,邊兵不屬大王管轄,我治我的邊兵,與大王何干?」

  回洛忽笑了起來,「你這小子,你阿爺都不敢對我這麼說話!」

  他看向了面前的眾人,調笑道:「這剛出生的牛犢子,確實是不怕猛虎啊!」

  眾人不敢發笑,氣氛格外的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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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了劉桃子一眼,轉身離開,眾人趕忙恭送。

  在他離開之後,跟在回洛身邊的那位年輕人,笑著向眾人行了禮,隨後坐在了劉桃子的身邊。

  「劉將軍,您治軍有方,實在令人敬佩,我家將軍願意上奏廟堂,為您請功,您覺得如何啊?」

  劉桃子板著臉,沒有說話。

  別駕還是笑著,他看向了其餘眾人,「諸位,都勿要拘束,吃,且吃吧。」

  眾人趕忙低頭吃起了東西,皆不敢抬頭。

  賀拔呈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別駕的身邊,「許別駕,我實在不明白,大王為何如此關心這邊兵事,這三條禁令,到底是哪裡不妥呢?」

  別駕笑了笑,他依舊是看向了劉桃子。

  「那我便直言了。」

  「劉將軍啊,這邊兵,豈能沒有匪性呢?治軍是對的,可該禍害的地方的時候也得去禍害啊,怎麼能禁止士卒們外出,禁止他們去禍害地方呢?」

  「啊??」

  賀拔呈驚呆了,他瞪圓了雙眼,「我還是不太明白」

  別駕繼續示意眾人吃喝,吃了口酒,隨即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面前的賀拔呈和劉桃子。

  「劉將軍。」

  「您說,我家大王耗費心血養著親兵,是為了什麼呢?「

  「不就是為了保護州郡的百姓,保護他們不受邊兵侵犯嗎?」

  「當下三條禁令一出,邊兵都不來禍害百姓了,那我家大王的兵,豈不是白養了?」

  「您想要軍功,您想升官,您想發財,這是對的,我也能理解,誰不愛呢?但是,您也不能堵死別人的路,是吧?」

  「我家大王也不容易啊,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

  「每個月呢,您就給士卒們兩天的時日,讓他們出去放鬆放鬆.我家大王往後定會關照兩位,升官發財都不是問題,如何?」

  ps:及長,廉慎方雅,習於吏職,至摘發隱偽,奸吏無所匿其情。開府王回洛與六州大都督獨孤枝侵竊官田,受納賄賂,潤按舉其事。———《北齊書·馮翊王高潤列傳》

  肅宗(高演)御歷,重昌帝道,建侯裂壤,大啟山河,以王經始屯夷,義彰窮險,封順陽郡王,除使持節、都督朔州諸軍事、朔州刺史,食博陵郡干。——《齊故定州刺史太尉公厙狄順陽王墓志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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