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024-10-29 16:08:42
薛亮亮先開口問道:「小遠,是我們三個人身上有什麼痕跡,而你沒有麼?」
李追遠點點頭:「你們三人身上的面相,現在都很差,意味著你們正在走很嚴重的背字,雖然運勢風水之說沒有絕對準確的,但至少可以說明,你們沾惹上了什麼,我原本以為我也應該是一樣的,但奇怪的是,我沒有。」
「彬彬,把你本子和筆給我。」「亮哥,給。」
薛亮亮翻開一頁,在上面畫了一個正方形的框,然後在上端和下端各畫了兩個小人,代表四人。最後,他在框的左側,畫了一扇門。
「用排除法。
我們下了火車後,先一起去吃飯,然後坐上朱陽的貨車,在這期間,小遠沒有和我們分開過,途中接觸的外人也就三個,除了朱陽外就是那對修車鋪的師徒。
所以,這一段可以排除,我們可以往前看。」
譚文彬問道:「為什麼不能繼續往後,比如,我們在貨車上的那一晚?」
「因為那時候事情已經開始了,朱陽的失蹤時間點可以視為一個標誌;而且,既然小遠說是我們三個走背字,那車胎被釘子扎破算不算?要是算這個的話,時間線可以繼續往前拉,完美包含住了我們四個人集體在車上的時間,明白了麼?」
「好像..明白了。」
「那就可以鎖定在火車上。」
「可是,火車上的人也太多了。」
薛亮亮搖搖頭:「其實不多,因為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軟臥間裡,而軟臥間裡,是絕對乾淨區域,因為小遠沒事。另外,我記得很清楚,我們三個人,也沒有集體出去過。
所以,只可能是我們三個人,分別出去時,所觸碰接觸的交集。」「那,我們各自複述一遍出軟臥間的經歷?上廁所要不要說?」
「潤生先來說吧。」薛亮亮指了指潤生,「你就剛上車那會兒,去抽了一根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接下來,你就再沒去抽過了,對吧?」
潤生撓撓頭,努力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對的吧?」薛亮亮微微皺眉,然後果斷抬手:
「我沒記錯,你就只去抽了一次,因為中途我問過你為什麼不去抽了,你說這次帶來的香比較好,要用來吃飯,不能嘴閒亂抽。」
「我..」潤生有些茫然,「好像是說過。」
「你怎麼了?」譚文彬伸手摸了摸潤生的額頭,「沒發燒啊?」李追遠默默地看著潤生,然後再扭頭看向薛亮亮。
薛亮亮繼續問道:「火車上,小遠每次下鋪去上廁所,都是潤生你陪著去的,所以這段路徑可以排除。也就是說,你只有那次剛上車時去抽菸那次,才能沾染到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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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說到給一個對奶奶「喊餓」的小女孩糖果時,薛亮亮和譚文彬全部抬手示意在這裡打住。薛亮亮:「我給了一份盒飯。」
譚文彬:「我給了一份早飯。」
李追遠看向他們倆:「給我具體形容一下這位老奶奶的穿著。」
等聽完二人的描述後,李追遠抿了抿嘴唇,說道:
「應該是找到了,因為我看見那老奶奶時,她身邊沒有小姑娘,而是放著一隻用布包好的骨灰罈。」
嚴格意義上來說,薛亮亮的這套排除法其實很不嚴謹,漏洞也很多,但他這是比較常見的實用主義思維,先忽略邊角在儘可能大的範圍里去嘗試排除問題,要是沒找到,再去針對邊角較真。
薛亮亮將本子合上,說道:「就是那個小女孩了,小遠能走陰,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小女孩不敢讓他看見亦或者是...小遠本就不容易被『眼神』騙到。」
譚文彬不解道:「可是,我們明明都給她吃的了,她為什麼還要害我們,這不是恩將仇報麼?」薛亮亮看向李追遠。
李追遠嘗試分析道:「以活人的社會道德標準去適配那種髒東西,是不合適的,而且退一步說,小女孩可能沒想害你,但她的行為,卻對你造成了傷害。」
譚文彬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薛亮亮和潤生:「那她是想幹嘛,因為我們給了吃的,所以想要我們繼續給?」薛亮亮問道:「小遠,我記得你以前用擺供桌的方法解決過這類事,那這次,可以也這樣麼?」
譚文彬拍了拍大腿:「可是我們行李以及吃的喝的,都在貨車上,現在車不見了,我們從哪裡搞貢品?香倒是有。」
薛亮亮:「村子外頭倒是掛曬著不少東西,為了解決眼前的麻煩,可以讓我一個人再冒險跑進村子取一些東西過來擺桌,我會留下錢。」
李追遠:「不是的,如果只是餓死鬼那種,是會讓人倒霉,但不至於這麼猛,她是要吃的,而不是想涸澤而漁,至多也就纏著你,除非..
「除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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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遠繼續道:「也就只有十分迫切地想讓你們死,才會給你們製造出這種風燭殘年的面相。」譚文彬攤開手:「她不是已經被裝在骨灰罈里變成骨灰了麼,都早就死了,還用陽壽做什麼?」薛亮亮開口道:「她奶奶老了,她奶奶可能也快要死了,她不是給自己要,是在給她奶奶要。」李追遠再次看向薛亮亮,然後又看向正努力跟著思路艱難「走」著的潤生。
譚文彬罵道:「這樣確實說得通,,小孩子真可怕,要是能再回到火車上遇到她,我給她骨灰倒廁所里去!」任誰因為做好事而要被害死,都會格外憤怒
李追遠說道:「她或許不在火車上了,可能就在你們身上。」譚文彬:「嗝兒!」
這是被嚇的。
雖說眼下境遇也很詭異,但也只是暫時出不去,還沒遇到直接的危險,可在知道那種東西就在自己身邊時,感覺就截然不同7.
薛亮亮馬上問道:「小遠,你看到了?」
李追遠搖搖頭:「我沒看到,但我猜測,應該是在你們身上,上午那會兒,可能在亮亮哥你身上。」「我身上?」
「因為現在的你,和先前的你,在表象上差距很大,先前的你明顯更慌亂,思維也不清晰,問的問題,也很低級。」薛亮亮指著自己鼻子:「我有麼?」
「這種事,本人很可能是沒有感覺的,我體驗過相類似的。」李追遠曾體驗過太爺的福運,想來背運,應該也差不多。
「那之前在我身上的話,現在她在..」薛亮亮說著,就看向了潤生。
很顯然,他早就察覺出潤生的不對勁了。
譚文彬也終於意識過來,潤生雖然平日裡少言語看起來很木訥老實,但他的心思其實挺細膩的,尤其是在記性方面,以前小遠每次告訴他一連串位置和要求,他都能記住去完成好。
可剛才的潤生,就顯得很呆,回憶個事情也如同在絞盡腦汁。「我麼?」潤生舉起手,開始摸索自己的身體,「她在哪裡?」隨即,潤生拿出一張符紙,貼在了自己腦門上。
然後再取下來,發現沒變色。「小遠,沒有啊。」 「她應該不是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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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潤生又指了指薛亮亮和譚文彬:「或者你們和我一起留在這裡,讓小遠一個人往外跑,小遠是乾淨的,他先前出不去應該是受我們影響。「
薛亮亮和譚文彬都點了點頭,顯然他們是同意這個方案的。
李追遠卻拒絕了這個提議:「不能這麼做,我並不覺得那個小女孩就能擺出這麼大陣仗,我們現在進入的,應該是一個單獨的詭異區域。
原本,應該是進不來的,甚至就算想主動進也很難。可因為她跟著我們一起,所以受她的引導與觸發,我們進來了。因此,大概率現在有她沒她,我們都無法輕易離開這裡。」
譚文彬有些煩躁地不停喊道:「那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李追遠和薛亮亮同時瞥了一眼譚文彬,然後立刻收回視線。
潤生正欲開口,就被李追遠先一步打斷:
「潤生哥你別說話,就坐在這裡搭著我的手,我嘗試用撈屍人的方法,看能不能幫你破了她。」潤生用力點頭,伸手抓住李追遠的手。
李追遠則將手重新抽出,然後換做自己抓著潤生。男孩的指尖已經是紅色的了,先前按過了印泥。
接下來,李追遠另一隻手將放在身前的羅盤翻面,打開下面的卡槽,指尖在上頭捏起一撮白色的粉末。因要乘坐公共運輸工具,所以像黃河鏟那樣的裝備不方便攜帶,但能帶的小件兒則都帶了。
這來自於丁大林的羅盤,本身就有凹槽,而李追遠原本有一把扇子,扇子裡帶各種凹槽設計,裡面裝載不同用途的粉末。其實那扇子的用途比較雞肋,放古代拿把扇子到處走很正常,現代的話就有點奇怪。
所以,李追遠就把用得著的各種特殊粉末,都轉移進了羅盤下面,反正這羅盤不管怎樣都會被潤生隨身攜帶。「潤生哥,準備好,要開始了。」
潤生再次用力點頭,聽話地不說話。
李追遠閉上眼,在進入走陰狀態前,猛地鬆開抓著潤生的手,改為抓住譚文彬。走陰成功!
李追遠的視線里,另外三人不見了,唯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她的手被自己攥著。自己上一次走陰時,是靠在潤生身上,而小女孩那時並不在潤生身上,所以躲避了自己的走陰探查。但在剛剛,潤生明顯已經恢復了過來,思維重新變得敏捷,譚文彬卻表現出了罕見的情緒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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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顯然,玩心眼子,她玩不過人。
薛亮亮和李追遠其實已經發現了,但故意沒聲張。「哥哥,我好餓。」
女孩對著李追遠發出哀求,臉上還帶著靦腆嬌羞。
她確實挺可愛,也容易引人憐惜,怪不得能讓薛亮亮三人都給予她幫助。但很可惜,李追遠是沒有這種多餘情緒的。
或許她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沒對年紀更小的這位小哥哥下手。李追遠另一隻手舉起,對著她拍了過去。
現實中的李追遠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他指尖捏著的白色粉塵,卻無風自揚,飄向了譚文彬,確切的說,是譚文彬的後脖那兒
譚文彬鼻子一癢,忍不住想打噴嚏。
但很快,他就感覺自己脖子一涼,像是被一大塊冰貼著,再之後,就是灼痛,可謂冰火兩重天,只覺得那大一片皮都要捲起來。
走陰狀態下,李追遠看見女孩正在發出慘叫。「吧唧!」
她逃走了,向著遠處,身影逐漸變淡。
李追遠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裡抓著的,女孩的一截手臂,血淋淋的,像是一節滲血的蓮藕。
現在很尷尬的是,李追遠不清楚自己該不該去追,他還沒試過在走陰狀態下打架,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打,難道是自己追上去,和她撕咬在一起,把她弄死?
可怎麼才算弄死,她手臂都落自己這兒了,可她還沒「死」。亦或者,用魏正道黑皮書的方法,看能不能控制住她?
可這女孩好像又不是死倒,人都變骨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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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叫「驅鬼」。
這種東西,哪怕是專業對口的人來,也很難搞吧,何況自己這個跨專業的。那麼她接下來還能回骨灰罈那裡麼,還是說,就此變成孤魂野鬼最終消散?消散就消散吧,反正是你該得的。
李追遠閉上眼,意識開始上浮,很快,結束了走陰。
等再睜開眼時,卻發現潤生、薛亮亮和譚文彬,每個人都給自己身上貼了一張符紙。李追遠:「這符紙沒用。」
潤生反駁道:「有用的,剛剛是從我身上轉移到彬彬身上了,所以才沒變色。」
大家很明顯已經弄清楚了狀況,因為譚文彬後脖頸處現在是一片青黑,這會兒還疼得厲害。「嘶..她居然偷偷摸摸跑我身上了,可惡啊!」
薛亮亮一邊給他檢查傷勢一邊調侃道:「可能她一路上,大部分時間,都在你脖子上掛著呢。」「艹,還真是,我說我英語單詞怎麼一直背不下來呢,一背就忘!」
李追遠說道:「她已經被趕走了,大概率是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了,我們大不了再驅趕一次。」
說著,李追遠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截手臂顯然是看不見了,現實里也不會存在,饒是如此,李追遠還是撿起地上的枯葉雙手搓了搓。
他又重新觀察了一下三人的面相,雖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復如初,卻比先前的「深暗」變淺了很多。
「那現在,我們該考慮的就是怎麼離開這裡了。」薛亮亮指了指村子,「如果找不到其它破局的方法,那我就只能懷疑,出去的關鍵,在村子裡。」
「那村子裡有人,我看到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活人。」
潤生說道:「要進村就現在進吧,趁我肚子還沒太餓,還有力氣在。」「再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辦法。」
李追遠重新拿起羅盤站起身,開始觀察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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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則不痛,痛則不通。」
李追遠也沒有走多遠,先眺望村子,再眺望小路,然後低頭擺弄羅盤。
其實這會兒,他已經有些放棄了,要能想到方法先前早就用了,眼下無非是做一下最後掙扎,因為他是真不想進那個村子。「小遠,我覺得真的可以試試我說的那個方法,進村看看。」
「亮亮哥,你的個人經驗是特例,上次你能出來是因為外面有人給白家鎮施加了壓力。」
「小遠,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想出去卻出不去,那麼是否意味著,進去則代表出去,是反著來的?」李追遠意識到,自己真的誤會亮亮哥了,同時又覺得,沒被那小女孩吊著的亮亮哥,是真好用。
「要驗證的話,我們可以分兩批人,一批人原地待,另一批人按照特定路線跑,然後觀察記錄。比如做拐角跑,或者繞圈跑,看最後回到原點時,是以怎樣的一種方式。」
「不,不行,不能分開。」「那..」
「我寧願大家一起,衝進村子。」「嗯,小遠你做決定。」
李追遠又看了一會兒風水,最後實在是看不出什麼,只能道:「大家摸一摸口袋,看看還有沒有零食糖果之類的,都給潤生哥。」
是有一些吃的,但不多,也就夠潤生塞個牙縫,他點了十根香,全部嚼入嘴裡,然後拔了不少草和樹葉,也一併咀嚼咽下。這種行為,有些過於生猛,但他也是為了給自己增加飽腹感。
其實香對他而言,類似佐料,他並不能從香里獲得多少能量,可能獲得的那點,都不夠身體消化那些香的。可不管怎樣,潤生的肚皮,確實是鼓了起來。
「小遠,我準備好了!」
「走,進村,趁天還沒黑。」
繼續待在這裡是更符合人性的選擇,可這裡只有樹皮樹葉沒有正經吃食,待在這兒只會讓大傢伙狀態越來越差,只是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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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雜亂,好近又好遠。」薛亮亮四處張望著,可只有聲音卻看不見任何端倪。
李追遠耳朵一直在輕顫,他說道:「有鑼,有鼓,還有嗩吶,還有念經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做法事。」
隨即,李追遠在村口位置踱步,他低下頭,看向自己腳下,這裡,是聲音來源的中心區域。在往前看,李追遠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雙淺淺的腳印。
「讓開,小心!」
大家馬上讓開,全部盯著那個位置。
腳印逐漸加深,在腳印正對著的前方,又出現了四處凹陷。「潤生哥,上!」
「嗯!」
潤生拿著鋼管,來到腳印邊不停揮舞,卻什麼都打不到。與此同時,他身上也沒發生什麼奇特的變化
「停下,潤生哥。」
潤生停下動作,開始平穩呼吸。
李追遠湊了過來,蹲下,仔細觀察著這兩處距離很近的凹陷印記。
薛亮亮也蹲過來一起看:「這是人的腳印,應該是靴子的,可這塊的四個凹陷痕跡,是什麼東西?」李追遠:「桌子。」
「桌子?」
「應該是桌子,還有,這樂器的聲音像是音樂隊的。」話音剛落,站在外圍的譚文彬就喊道:「小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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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遠因為個頭矮,火球在距他還有一段距離的頭頂飄動,他也就沒躲避,而是仰著頭,觀察著火球的行進方位。一邊看,他的手也在一邊小幅度揮舞,像是在進行規劃預判。
忽然間,火球開始快速移動,它以比先前大得多的幅度,繞了一大圈。李追遠盯著它的同時,還看向下方那四個桌腳的印記。
腦海中,浮現出自家太爺做法事時的習慣,先手持黃紙用蠟燭點燃,然後在供桌前邊念誦經文邊揮舞,期間也缺不了持黃紙繞供桌一圈的環節。
等黃紙快燒到手時,再將黃紙丟入裝有鴨血、雞血、豬血的碗裡。現在,只需要等下一步了。
「嘶啦.」
火球向下一落,瞬間熄滅,消散不見,且沒有火星飛濺。
李追遠邊拍著褲腿上的泥邊站起身,看著三個同伴說道:「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有人在做法事。」譚文彬尖叫道:「鬼還能做法事?太倒反天罡了吧!」
「啪!」
潤生抽出一張符紙,對譚文彬腦門上拍去,力道有點大,把譚文彬震得倒退了好幾步。符紙沒變色。
譚文彬扯著自己衣領子,示意潤生看自己脖頸處貼的符紙:「我這兒貼著的,你不會先看了後再貼新的啊?」「誰叫你情緒忽然又變大了。」
「我是信我遠哥的話的,但鬼做法事這件事,實在是太讓人不敢置信了吧。」
薛亮亮面露凝重地說道:「可能,做法事的,不是鬼。」
譚文彬:「不是鬼,那我們為什麼看不見他們?」李追遠:「可能,我們現在才是鬼。」
李追遠記得自己上次走陰時,聽到村里傳出的叫罵聲,罵是哪個畜生踹壞了自己家的門。譚文彬:「哥,這場法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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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位被請來的道士或者和尚,看起來道行也不行啊,就這麼一點點效果,估計和自家太爺的真實水平在伯仲之間。譚文彬伸手用力掐了一下潤生的胳膊,問道:「疼不疼?」
潤生搖頭:「不疼。」
隨即,潤生伸手掐住譚文彬胳膊:「噢噢噢噢!痛痛痛!」
薛亮亮走到李追遠面前:「小遠,我們現在,是鬼麼?」
「亮亮哥,這件事,我也不懂,我又沒做過鬼。還有,我覺得在這種事上,亮亮哥你比我更有切身體會的發言權。」潤生:「對,你搞過鬼。」
薛亮亮馬上呼吸一重,說道:「她不是死人,也不是鬼,她..也不像是活人。」李追遠:「人不人鬼不鬼,倒是挺符合我們現在的狀態。」
薛亮亮舉起手,示意自己正在思考:「我經常回憶很久前那次去白家鎮的經歷..」「亮亮哥,不用回憶,你前陣子天天去。」
「哦,對,是的。所以,現在我覺得,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就類似於白家鎮,它存在於江底,又不是真實存在。
你看,長江又不是大海,沒那麼深,也沒那麼寬廣,那地方以後還得修跨江大橋的,要是真有可探查的一個鎮坐落在下面,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我回校後,去圖書館查過資料..」「查到什麼了?」
「沒查到什麼。然後我就去找我們學校的社團諮詢了一下。」「社團?」
「一個超自然現象愛好者社團,那位女社長倒是對我的故事描述,給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她說可能是空間夾層。」「那她有告訴亮亮哥你,怎麼離開這個空間夾層麼?」
「沒有,她甚至懷疑我說的那個鎮子是真的,求我帶她去看看。」
譚文彬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沒被小女孩再附身,問了一個很合理的問道:「那亮哥你不是去了好多次空間夾層麼,你是怎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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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生:「每次都是舒舒服服地就出來了。」
薛亮亮提高了音量:「每個地方格局都不一樣,白家鎮那裡是由她控制的,我進去只需要在那塊區域跳下江,出去頭一昏,就躺在岸上了。
這裡,我覺得是沒有被控制的,不是人為建造而是自然形成的,要不然這些村民也不會嚇得去請人來做法了。小遠,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比如祠堂或者村中心的井,一般出口都在這樣的位置。」
「嗯,我們走吧。」
在四人向村里走時,原地,又響起了樂器聲,那團火球再度出現。
大家回頭看了一下,知道這是第二場法事又開始了,也就沒再當回事。
進村後,大部分屋門都是緊閉著的,但也有個別的門是開著的,開著門的屋子,都比較破舊。而這些屋子門兩側,都沒貼春聯或者門神像。
譚文彬也留意到這一點,嘀咕道:「以前過年時我媽叫我貼『福』字和春聯,我還嫌煩,我真傻。」薛亮亮也應了一聲:「以後工地宿舍門,我也貼。」
大家來到村中央的老井處,這裡可能是出去的地標,潤生當仁不讓,繫上繩子後,嘴裡咬著鋼管就下了井。其他人,則都在井口邊耐心等待著。
薛亮亮問道:「小遠,潤生沒進井水裡了,他是不是出去了?」
譚文彬:「放心吧,要是出口真的在下面,潤生會再浮出來告訴我們的。」李追遠反問道:「他要是出去了,知道入口在哪裡還能進來?」
「額,對哦,那怎麼辦,他要是真出去了,我們...」「彬彬哥,你把繩子,往上收一收,看能不能繃直。」
「好。」譚文彬開始收起井邊的繩子,收著收著,下面繃直了,也感受到回力,「潤生還在下面,他剛自己拉了兩下繩子,我感受到了。」
薛亮亮擔心道:「他下去很久了,不會有事吧?」李追遠搖搖頭:「不會,潤生哥水性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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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二間屋子裡的屍水,在柜子里,總不能臥病在櫃吧?」「說不定放過什麼東西,有些地方不是有吃胎盤的習俗麼?」
薛亮亮:「小遠,你是怎麼做到如此平靜且快速地給予我聽起來很合理的解釋的?」李追遠沉聲道:「因為我不願意把事情往最壞的那個方向去想。」
薛亮亮先是疑惑,隨即明白過來,應了一聲:「對,那太可怕了,尤其是對朱陽。」
「喂!」譚文彬一臉糾結地喊道,「你們倆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感受,我還在聽著呢,你們別省略跳過啊!」這時,井下傳來動靜,是潤生上來了。
他爬出井口,說道:「這井很深,我都潛到底了,沒出口。」「潤生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CinsRa
CNSGA . 「不能休息。」潤生摸了摸肚子,「已經在餓了。」
李追遠指了指前方民居門口上掛著的玉米棒子:「那裡有吃的。」潤生驚喜道:「可以吃麼?」
「吃吧,在他們眼裡,只不過又鬧了一次鬼。」
潤生馬上去把一串玉米取下來,不用煮也不用烤,他直接開哨。
李追遠和薛亮亮也都各自拿了一個,吃了口,口感真不好,但這會兒,大家也是能吃一點是一點了。譚文彬從屋子裡跑出來,說道:「吃這個,吃這個,屋子裡有臘肉掛著,我給拿來了。」
薛亮亮:「裡頭還有這東西?」
「其它東西都發霉了,桌上的菜也是,但臘肉無所謂吧,我剛咬過一口,有點油,但這不是為了補充能量麼,不在乎了。給你,潤生。」
潤生接了過來,咬了一大口,然後他咀嚼的速度一下子放慢了,也沒吐出來,而是嚼著嚼著就咽下去了。譚文彬問道:「咋樣,味道還可以吧,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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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遠和薛亮亮當即一驚。
譚文彬:「髒肯定髒啊,裡頭啥東西不髒啊,屋子裡全是灰塵,但這上頭的灰塵我都拍掉了。」李追遠提醒道:「彬彬哥,潤生說的髒肉,指的是不是牲畜的肉。」
「不是牲畜的肉,那是什麼肉,難道還能是..嘔嘔嘔!」潤生拍了拍譚文彬的後背,安慰道:「別吐了,都是能量。」「嘔!」
李追遠很平靜地道:「我們去祠堂吧。」
四人向屋子裡面積最大的那棟建築走去,其門口立著兩尊石獅子,上面還掛著一塊老匾,只是老匾上的字,看不清楚。
不是因為年久失修,而是因為走近後,忽然發現這座祠堂屋檐處,有大量的水滴淌下來,跟個小瀑布似的,正好將牌匾給遮掩住了。
「這是什麼裝修風格?」薛亮亮看向李追遠,「還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現實里是看不見的?」「嗯,水無源,地無蓄,現實里看不見的。」
譚文彬激動道:「那出口,就在這裡了!」
因為這棟建築最特殊,能呈現出和現實里不同的「氣象」,出口,大概率就在這裡了。薛亮亮問道:「小遠,風水裡對這種情況怎麼解釋?」
「古代帝王在修建陵寢時,最忌諱的就是漏水,視為不祥,但凡出現這樣的事,工匠和負責修陵寢的官員都是大罪。祠堂是一村一姓一族,氣運徵兆之地,這種走水成瀑布的,只能說:
【孽債如水,陰德重虧,匾不見字,先人羞見。】潤生哥,砸祠堂門。」
「好!」
潤生上前,開始大力砸門,這祠堂門明顯比民居門更結實,但潤生到底是潤生,一連重踹之下,祠堂門最終還是被踹開了。四人走了進去,剛下台階,就集體怔住。
這祠堂外面都能看見瀑布了,那裡頭自然也是積蓄著大量的水,每一滴水,都是一筆孽債所化。可若僅僅是祠堂內的水塘的話,那大傢伙也不至於如此震驚。
原因是,這水塘里,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這還是自入村以來,四人第一次看見「人」,而且還這麼多。
所有人,都閉著眼,面色慘白如紙,在水中伴隨著水流輕輕搖晃,他們,都是死去的人。
而站在最前方的,似乎也是最新被加入進來的,同時也是距離自己四人最近的,就是貨車司機朱陽。
譚文彬不敢置信道:「朱陽,他死了?他不是沒跟我們一起進這個什麼空間夾層麼,那他現在應該還在現實里才對啊。李追遠:「所以,他死了。」
譚文彬咽了口唾沫:「為..為什麼?」
李追遠指了指腳下,又指了指祠堂門外,說道:「因為這裡..就是個車匪路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