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目錄頁> 第792章 要學會正確使用首輔

第792章 要學會正確使用首輔

2025-01-15 12:44:29
  第792章 要學會正確使用首輔

  大明國朝正在進行新的物種訓化,從稻穀、牛羊這些牲畜的訓化,到微生物的訓化。

  「醫學院的醫學生們,始終搞不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這些菌群,在野外活的好好的,但一旦豢養,稍有不慎,就會死給他們看,我去醫學院幾次,醫學生哀鴻遍野。」姚光啟說起了養菌的一些趣聞。

  申時行眉頭一挑:「哦?」

  姚光啟想起那些醫學生的痛苦表情就想笑,他搖頭說道:「菌群,可以生存在任何培養皿以外的地方,精心培育,最好的糖、最適宜的溫度、最適宜的濕度,就是不長。」

  「當真是天塌了。」

  在外面的菌群:我命由己不由天!

  在實驗室的菌群:今天你左手開門,我死給你看。

  搞得醫學生整天神神叨叨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規矩,右手開門、左腳入門、不得大聲喧譁、堅信好事成雙,能雙數絕不單數、去寺廟求的福祿雙全符,貼在保溫箱上。

  還有的醫學生對著菌群念念有詞的祈禱,比禮佛要虔誠的多。

  但這菌群,依舊是該死還是死。

  「終於不是北方單花獨放了。」申時行看著制菌廠的一切,頗為滿意的說道。

  大明存在南北競爭,萬曆維新是從北衙發動的,十五年以來,幾乎所有的技術,都是由北衙向南衙輸送,而現在松江府有了自己領先的微生物訓化工程。

  得益於松江府得天獨厚的海貿優勢,再加上大量的白銀投入,上海理工學院醫學院的微生物訓化進展,要比京師的解刳院還要快一些。

  畢竟北衙的大醫官,不能跑到松江府摳鞋底的泥,帶回北衙去研究。

  「都是大明的巧奪天工。」申時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南北可以較勁、可以分歧,可以競爭,甚至可以對立,但一定要對立統一。

  大明是大一統王朝,是一整盤棋,只有正確處理好中樞和地方的矛盾,才能處理好眼前和長遠利益的矛盾、才能處理好國朝、各個集體、個人之間的利益矛盾。

  姚光啟聽聞後思索了一番,點頭應和:「撫台言之有理。」

  「極樂教的事情處理清楚了?」申時行問起了之前的極樂教派處置情況。

  姚光啟把情況一一匯報後,才眉頭緊蹙的說道:「傳播極樂教的是倭國買辦商人,他們本來買辦大明的貨物,為了騙人上船,才人為刻意的製造了這個極樂教,來鼓譟風力輿論。」

請刷新本頁!


  這要是大明刻意製造出來的風力輿論,反噬了大明,算是吃了迴旋鏢。

  但問題是,這極樂教不是大明人搞出來的,因為大明商人普遍沒那個思維,就是傳播,也願意傳播點佛學、道學,或者是媽祖之類的信仰。

  這種一看就有點癲的教義,大明人本身就不是特別能接受。

  叫魂術販賣的是焦慮和恐懼,而極樂教的教義是癲狂的絕對享樂。

  申時行聞言,感慨的說道:「這,倭人自己傳播的話,大明確實沒辦法了。」

  內生性的文化頑疾,靠大明的手術刀是沒有指望的,內生性的問題,需要從內部尋找原因和解決,盲目的把問題扣在大明的頭上,解決不了問題。

  大明擅長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俺答汗入寇,比如倭寇入侵,大明先找到了自己身上的問題,然後去解決它。

  「上海縣最近出了一個案子,下官覺得撫台很有必要知道。」姚光啟面色凝重的說道:「一個士大夫餓死在了松江府上海縣。」

  「士大夫,餓死在了上海…」申時行的面色逐漸變得驚訝了起來,眉頭緊蹙的看著姚光啟,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按照屋千蟑螂理論,屋裡發現了一隻蟑螂,那麼這個屋子裡就有一千隻蟑螂了。


  其實就是說,每一個巨大的、嚴重的事故的背後,必然有三十次以上的輕微事故、以及三百起雖然還沒有發生已經有了徵兆的隱形事故,還有一千起事故隱患在蠢蠢欲動。

  這是王家屏提出的方法論,王家屏在廣州府總督府發現了一隻蟑螂,然後就找出了數千隻蟑螂來。

  這個方法論,得到了陛下的認可,大明官僚在處理問題的時候,決計不能只看到表象,否則一定會摁下葫蘆浮起瓢,要深入的挖掘其表象背後的深層次原因,早發現,早干涉,早解決,防止問題進一步擴大。

  畢竟問題鬧大了,鬧到了驚擾聖聽的地步,就是不被罷免,在皇帝心裡,也會打上一個無能的標籤,很難升轉了。

請刷新本頁!


  浙江台州府的李弘道縱容縉紳組建還鄉匪團的案子,就是典型,這是皇帝執意推行還田令導致的反抗,怪不到申時行頭上,他也是被牽連的。

  還鄉匪團,就必須要下重手,下死手整治,否則到時候浙江還田還沒搞定,遍地都是民亂,就無法完成還田了。

  這也是申時行留在台州府這麼久的原因,他要肅清流毒,排查隱患,將別的地方組建的還鄉匪團解散,或者乾脆扭送到寧波市舶司,送到雞籠島淡水鎮伐木。

  「此人名叫孫尚禮,今年三十七,孑然一身獨自一人,萬曆元年在江西考中的舉人。」姚光啟說起了這個人的情況,不但是個士大夫,還是個舉人。

  「他一個舉人,是怎麼把自己的餓死的?!」申時行更加驚訝,舉人可是官選官,考不中進士,各縣衙的縣教諭也是隨便挑隨便選,至少做個教書匠,也不至於餓死才對。

  申時行思索了下問道:「是因為非常清廉嗎?」

  姚光啟連連擺手:「那倒不是,他倒是來者不拒,誰給他錢他就寫文章,身段頗為柔軟。」

  孫尚禮在江西考中了舉人後,就入京參考,但是沒考中進士,回到家鄉之後,並沒有人把田畝詭寄在他的名下,因為江西的進士舉人很多,這些宗族勢力極其龐大,早就完成了土地兼併,各家田都是有主的。

  為了能考中舉人,孫尚禮的父母把老家的祖宅、祖產賣掉,把孫尚禮送到松江府,拜了一個名師。

  沒過五年,孫尚禮就和家裡斷了來往。


  「孫尚禮的父母寫了十幾封書信,托同鄉的商賈帶給了孫尚禮,但我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孫尚禮沒有拆開自己父母的書信,書信的蠟封都是完好無損。」姚光啟吐了口濁氣,嘴角抽動了下。

  「不孝!」申時行甩了甩袖子疑惑的問道:「他為何不拆父母書信,為何不跟父母來往?莫不是聽了那極樂教的煽動不成?不應該啊,那會兒連倭國都沒有極樂教。」

  極樂教也就是萬曆十四年四月,才被長崎總督府發現,因為涉及到了倭奴、倭女買賣的滅倭大事,所以長崎總督府也沒多做處置。

  極樂教是基於價值對比的享樂至上的邪祟,它第一個教義就是割裂一切可以割裂的關係,極度自私自利,我就只是我,跟父母切割,那是教義的一部分。

請刷新本頁!


  「不是極樂教的影響,是他在上海縣成婚了兩次,家產兩次都被騙光了…」姚光啟講起了這個人的過往。

  二十三歲中舉,到松江府求學,已經十四年的時間,三十七歲的孔尚禮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

  當年年少輕狂,覺得自己一定能考中進士,父母變賣了所有祖產換來的銀錢,都被孔尚禮用於了交際。

  無論在哪裡,交際都是要花錢的,而且價格不菲,行頭、僕人、香車寶馬都是需要置辦的。

  否則你去參加詩會,別人綾羅綢緞,你一身素衣,人人都瞧不起你。

  孫尚禮交際了幾個月,終於在黃浦江的畫舫上,認識了一個俏娘子,一來二去,被迷的五迷三楞,非她不娶。

  申時行認真的梳理了下,連連搖頭:「他糊塗了嗎?一個商賈玩剩下的藝伎,他當寶貝兒娶回家了?這江西考舉人這麼容易的嗎?別人都是玩玩,他來真的?」

  「豈不是成為了笑柄?」

  「那時候那名藝伎算是整個黃浦江的名流,大家都捧場,孫尚禮覺得,自己只要娶了名流,自己就是擠進了松江府的士人里。」姚光啟解釋了下孫尚禮為何要這麼做。

  娶這個俏娘子,是為了交際。


  有的時候,有些圈子,是格外排外的,孫尚禮想擠進去,不是那麼容易。

  孫尚禮娶了這名角後,起初還舉案齊眉,但這俏娘子很快就發現了,孫尚禮是打腫臉充胖子,沒錢硬玩,立刻就有了別的心思。

  很快,就把孫尚禮所剩不多的錢財,全都騙到了手,揚長而去了。

  那會兒還沒廢除賤奴籍,這俏娘子靠著孫尚禮舉人的身份,一舉擺脫了娼籍,去了南衙,再也沒了消息。

請刷新本頁!


  「這銀子是弟弟給的,兄妹二人還把老宅和祖產給買了回來。」

  「自那之後,孫尚禮也不再交際,開始一心向學,結果再試仍然沒考中進士,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孫尚禮在弟弟妹妹的支持下,娶了繼室,可這生活磕磕絆絆。」

  「孫尚禮就一個窮酸書生,很要面子,他就靠給人寫點文章過活,連養自己都有點困難,有了妻子之後,生活越發貧困,繼室一看再這麼下去,自己和兒子就餓死了,帶著兒子就回娘家,再也不回來了。」

  申時行問道:「他是舉人啊,他到縣衙里,哪怕是入流的官做不了,當個不入流的吏,也能養家餬口了。」

  「他第一次娶進門一個娼妓,哪個衙門都不敢要他。」姚光啟解釋了其中的原因。

  申時行是嘉靖四十一年的狀元,早年間申時行姓徐,是在舅舅家長大的,中了狀元才改了申姓。

  若不是因為天資聰穎,他連束脩都交不起,他能就學,就是因為他是天才,後來拜師張居正,那更是一帆風順,這輩子吃的跟頭,全都是在閻士選身上栽的。

  這可是連續兩次官降三級的跟頭,這跟頭硬吃下了。

  申時行是不了解舉人生態的,舉人的名聲非常重要,娶個娼妓,你要是考中進士那是風流雅事,你考不中進士,就顯得過於輕佻了。

  衙門也要考慮這人會不會把整個衙門給連累了。


  「原來如此,你繼續說。」申時行瞭然,原來是自己不了解的領域,他也無法了解,舉人他攏共就做了一年,第二年就是狀元了。

  姚光啟這才繼續說道:「孫尚禮就靠給人寫文章謀生,生活越發的艱難,他就跟家裡斷了聯繫,他的弟弟妹妹來松江府找了四次,都沒找到他,也只從同鄉那裡知道,他還活著。」

  「後來,他寫文章還出了事,他收了倭國商人的錢,為倭國商人張目,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哪家雜社,敢讓他寫文章了。」

  自從陛下當街手刃寫了《東征記》的陳有仁後,天下雜報沒一個敢在倭國事兒胡說八道,因為陛下真的會發瘋。

請刷新本頁!


  衙門不收孫尚禮,是對的,這傢伙要是衙門的人,寫這種文章,陛下會認為松江府不忠誠,從巡撫到衙役怕是都要被罷免。

  孫尚禮的文章,雖然不是美化倭寇入侵那麼嚴重,但總是收了倭國商人的銀子,寫點睦鄰友好的文章,大概就是柔遠人那一套敘事,要放下仇恨,放下偏見,開放前往倭國的船引,放開對倭特別貿易禁令。

  這一套敘事沒問題,是站得住腳的,但,唯獨不能用在倭寇身上。

  自從倭寇入侵朝鮮,皇帝下旨逮捕了所有的倭國商人,並且把倭國商人斬首示眾後,孫尚禮就斷了生活來源,靠在街上給人寫代筆寫書信、抄書為生。

  就這樣兩年時間,餓死在了租來的遠郊屋舍之中。

  「他讀書識字,給人抄書餓不死自己的吧。」申時行面色凝重的說道:「實在是餓得不行了,跑到衙門口,還是能討口飯吃的。」

  「要是一個舉人餓死在了上海縣衙的門前,我都不知道朝中的言官,會把姚知縣罵成什麼樣。」

  姚光啟搖頭說道:「去年叫魂案鬧起來後,孫尚禮怕,就把僅剩不多的積蓄全都買了辟邪的法器,生怕被人給咒殺了。」

  「而且那時候辟邪的法器一路高漲,他覺得拿著就是賺,結果很快法器就變了,他拿的那個法器,不能辟邪了,大和尚說失效了,需要重新買。」

  「從去年開始一直飢一頓飽一頓,三五個月,慢慢就餓死了。」


  「人餓死是需要挺長一段時間的,這也是為何賑災時候,最開始粥棚施粥都能飽腹,會慢慢變少,不把人慢慢餓死,這流民會把府州縣衙都給攻破了。」

  請您收藏_6Ⅰ9Ⅰ書Ⅰ吧(六\\\九\\\書\\\吧!)

  人餓死,尤其是在大明松江府這種已經是商品經濟的地方,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就米飯而言,可以換著花樣吃,湖廣米、江西米、山東米、占城米,甚至連遼東米都有。

請刷新本頁!


  姚光啟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本奏疏,說道:「是偶然,但也不是偶然。」

  申時行打開看了許久,姚光啟這本奏疏,寫的內容很有趣,說的是度數旁通,用數字,去描繪松江府必要商品和非必要商品,十五年價格增長速度。

  必要商品,就是涵蓋了衣食住行種種商品的價格,而且全都是以低價為主,比如湖廣米、本地米醋、自家釀黃酒、松江棉布等廉價商品。

  山西老陳醋、占城香米、山西小米、毛呢、絲綢等等,這種在松江府賣的很貴的商品,則歸為非必要商品,或者說改善商品。

  將每一種商品的現價減去基礎價格,除以基礎價格,再乘以權重,得到該商品的價格變化指數,把所有必要商品指數相加,乘以100%,最終得到了一個必要商品價格上漲率。

  姚光啟一共得到了兩個指數,一個是必要商品價格上漲率為7%;一個是非必要商品價格上漲率為50%;

  「因為是第一次統計這個數,所以這個7%,就表示必要商品在十五年時間增長了7%,相比較去年,這個數字為4%,也就是說必要商品價格非常穩定,而非必要商品的價格,就漲的非常快了。」姚光啟趕緊解釋了下這個問題。

  看起來很高,是因為基礎價格低,十五年前的價格了,那時候松江府還沒開海,別說商品經濟,連小農經濟都是岌岌可危,商品不充足,貨物價格高。

  「孫尚禮購買了大量的非必要商品,比如這個辟邪法器,比如他吃的很精貴,即便是很困難了,但依舊放不下自己讀書人的架子,同類的商品,他會購買非必要商品。」

  「我計算過了,他如果購買必要的、物美價廉的商品,他絕對餓不死,但最終還是為了面子餓死了。」姚光啟解釋了下他從孫尚禮的身上究竟看到了什麼。


  孫尚禮餓死絕非偶然,而是必然,他抱著賺錢的想法買了點法器,結果法器更新換代了,他手裡的不管用了,沒賺到錢還賠了錢。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不買法器,也會餓死?」申時行一愣,接過了姚光啟手裡的帳本。

  「是的,他不買法器,以現在當下他的收入和支出,他如果仍然不跟家人聯繫的話,三年後,也會死在街頭,他已經沒錢交房租了。」姚光啟頗為感慨的說道。

  申時行拿著奏疏說道:「他活著的時候拖累父母,拖累妻兒,他這一死,為大明做的貢獻比他活著一輩子都大。」

請刷新本頁!


  「確實有用嗎?」姚光啟有些拿不準的問道。

  作為頂頭上司,申時行沒有要求聯名上奏,連功勞都不搶,姚光啟覺得,應該沒啥用,不必驚擾聖聽。

  申時行自然知道姚光啟的想法,他搖頭說道:「確實非常有用,大明日後要是發寶鈔,你這個數據就有大用了。」

  「你想想,鈔法敗壞,最怕的就是朝廷超發寶鈔,但是如何明確說明,大明寶鈔超發了呢?你搗鼓出來的這個必要和非必要商品價格上漲率的數據,就是明證。」

  「今年超發過多的貨幣,必要和非必要商品都會同步瘋漲。」

  申時行站的更高,他看的更加明白,大明日後必然要發行銀本位的寶鈔,收蓄黃金就是鐵證。

  因為萬曆維新十五年以來,大明始終沒有徹底走出錢荒困境,錢荒就跟叫魂術一樣,時不時在皇帝腦門上敲一下。

  錢荒是大明小農經濟蛻變到商品經濟的最大阻礙之一,剩下一個阻礙就是生產關係轉變。

  申時行之所以不搶功,不是他跟姚光啟客氣,姚光啟是簡在帝心的人物,搶不得。

  而且姚光啟還是王崇古弟弟王崇義的女婿,尤其是王崇義替王崇古死了的情況下,等同於姚光啟就是王崇古女婿。


  斗而不破,和而不同,才是皇帝想要的局面,申時行擅長端水,他回京了,要把這個碗端好。

  姚光啟的兩本奏疏,順利的抵達了大明京師,而大明皇帝朱翊鈞正陷入了焦頭爛額之中。

  朱翊鈞拍著桌子,厲聲說道:「取朕甲冑來,擺駕北大營!朕要調三個步營入城,朕倒是要看看他們想幹什麼!逼宮嗎!」

  「朕不是先帝,萬事講相忍為國!讓朕忍,朕忍不了一點!」

請刷新本頁!


  事情的起因是皇帝下章內閣,詢問九龍大學堂給特賜恩科進士名額,到彝倫堂,聆聽聖誨觀政兩年,入仕為官,這內閣嘴巴嚴得很,四位閣臣除了王崇古保留了意見外,其他都反對,並沒有傳出去。

  王崇古保留意見是不反對,不反對其實就是不支持。

  朱翊鈞要推行,就下章了戶部詢問,因為戶部審計的缺口最大,會最先、最直接的面臨民間帳房仙人們的挑戰。

  真的民間審計壓過了朝廷審計,戶部怕是要處處被人嘲弄了。

  這一下章戶部,立刻弄得滿城風雨,京堂百官人人上奏,理由各種各樣,但態度非常鮮明,就是不同意。

  有的人說九龍大學堂,除了皇家理工學院外,其他八所就光出了個圖紙,連建還沒有開始建,談這個為時尚早;

  有的人說,這連個進士都考不中,那舉人總該考一個吧,連舉人都沒有,直接給特賜恩科進士,皇恩過於浩蕩;

  有的人說,陛下被奸臣欺騙,實乃是動搖國本之舉。

  「陛下!緹騎在就夠了!」趙夢佑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臣這就去點齊兵馬!」

  「趙緹帥,趙祖宗!這個時候,您就別添亂了!」馮保嚇了一個激靈。


  如果京營是忠誠,緹騎就是狂熱,駐紮在通和宮禁苑範圍內的三千緹騎,都是從墩台遠侯和海防巡檢遴選出來的。

  陛下做到了,汝妻子吾養之,汝勿慮也。

  所有墩台遠侯海防巡檢的遺孀和孩子,都被陛下照顧的極好,吃得飽穿得暖,還有學堂可以上學,優先考取講武學堂,而且陛下每年都要到大興縣南海子,探望這些家眷們。

  這些被士大夫形容為羽林孤忠的孩子,有的已經長大,甚至加入了墩台遠侯和海防巡檢的序列。

請刷新本頁!


  「馮保!」朱翊鈞眉頭一皺。

  「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馮保狂哐嘡一下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說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臣雖然平日裡跟文臣們不對付,但真的使不得啊。」

  「陛下,消消氣,消消氣,沒到這個份上,百官們就是上奏說說自己的意見,也沒到皇極門伏闕,也沒糾集起來鬧騰。」

  「就跟打牌一樣,這還沒開始打牌,就把牌出盡了,這就沒法打下去了。」

  「你有良策?」朱翊鈞深吸了口氣說道。

  馮保再磕頭說道:「陛下也忙了這麼多年了,就歇一天唄,陛下這歇一天,先生,自然就出面把他們給收拾了。」

  誰最怕皇帝懈怠,無疑是張居正。

  張居正對這件事反對,是反對吹求過急,而不是反對政令,更不是反對皇帝。

  要學會正確使用首輔,而不是親自披掛衝鋒陷陣,沒到那個地步。

  「那行,照你說的,就歇一天吧。」朱翊鈞眼睛珠子一轉,坐定示意馮保免禮,才說道:「把奏疏拿來吧。」

  「不是說好歇一天嗎?」馮保愣愣的問道。

  「歇一天,這些活兒你替朕干吶,不還是朕的活兒?就是今天批的奏疏,後天再送內閣,還有下章內閣,明天常朝,朕不去了,他們自己開吧!」朱翊鈞拿起了奏疏,繼續上磨。

  其實他沒有表現的那麼生氣,更不打算真的發兵京師衙門,把文臣們都抓了。

  他要故意做出生氣的姿態來,讓徐爵不小心把消息傳出去,提醒百官,讓百官清楚的知道,皇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真的跑來伏闕逼宮,陛下真的會殺人。

  以前朱翊鈞不必如此惺惺作態,因為遇到這種事兒,萬士和自然會出面告訴所有人,陛下手裡有京營,別瞎胡鬧,人就只有一顆腦袋。

  沈鯉對業務不太熟練,所以就需要皇帝表現一下自己的張牙舞爪了。

  「咱們海帶大王,確實有點東西啊。」朱翊鈞看完了姚光啟的奏疏,連連點頭。

  這個孫尚禮指數,來的有點早,但很有用,是度數旁通的成果之一。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