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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過度的愛,容易變成恨

2025-01-17 21:20:46
  第794章 過度的愛,容易變成恨

  朱翊鈞難得的清閒了下來,思索著自己來時的路。

  他把自己活成了張居正的模樣,把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了一遍,路越走越窄,再無後退可言!

  他就是想認慫,也晚了,他退一步,只會被撕得粉碎。

  官僚階級有考成法、有草榜糊名底冊填名、四個典型的特徵狠狠地清理尸位素餐之徒、有流放遼東、應昌、呂宋、爪哇墾荒,還有海瑞這把神劍高懸。

  士大夫階級,不再獨尊儒術,開啟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朱翊鈞相繼將算學、荀子、管子、諸子百家等等列入了科舉考試之中,並且大力興辦了各種理工大學堂,馬上九龍大學堂就會上馬,前期準備已經完全籌備。

  勢要豪右階級,朱翊鈞發動了可怕的四大案,張四維案、兗州孔府案、新都楊氏案和徐階案,將山西、山東、四川、松江府的勢要豪右以殘忍且冷酷的手段完全清理。

  人頭滾滾,血債纍纍。

  鄉賢縉紳階級,清丈還田、罪加三等,就是深深的傷害了鄉賢縉紳的利益,浙江地面的鬥爭形勢最是嚴重,甚至鬧出了還鄉匪團和江西三縣民變的大案來。

  這些人,都是統治階級,一如當初張居正得罪他們一樣,皇帝也把這些人全都得罪光了。

  現在要推行的大學堂院生選調製度,更是要將上述所有階級全都往死里得罪。

  大明已經逐漸度過了萬曆維新最危險的時間,以戚繼光、李成梁、殷正茂、陳璘為首的新武勛集團、以京營銳卒松江水師精銳為基礎的新軍戰力完全建立,成為皇帝背後最重要的力量,中流砥柱。

  工匠階級、廢除賤奴籍的佃戶、賤民們成為了新的自由民、新興資產階級也在逐漸成為新的基石。

  新的秩序正在逐漸建立之中。

  「丫頭,你說,這些逐漸失去了自己政治站位和經濟優勢的瘋子們,會不會像當初那樣呢?」朱翊鈞靠在躺椅上,面帶輕鬆的說道。

  王夭灼疑惑的問道:「夫君說的是什麼?」

  「這些逐漸失去了自己政治站位和經濟優勢的瘋子,勾結外賊,具體來說就是勾結倭寇,製造朝鮮戰場的大潰敗。」朱翊鈞說道:「想要殺死朕,目前看有些困難。」

  萬曆維新如火如荼,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一樣,炙烤著這些冥頑不靈、食古不化的牛鬼蛇神。

  他們會不會孤注一擲,在朝鮮製造出巨大的軍事失敗,人為打斷萬曆維新的步伐嗎?

  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兒,而且特別簡單,只需要把大明在朝鮮囤積的火藥全都點了,依靠火器之利的大明軍很有可能陷入巨大劣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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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繼光在一些朝官看來,是非常諂媚的。

  皇帝陛下明明沒有什麼軍事天賦,這是眾所周知,而且陛下自己都承認的事情。

  但戚繼光愣生生的把皇帝擅長種地和擅長搞錢這兩件政治天賦,認定為軍事天賦。

  並且搞出了一整套邏輯非常縝密的理論來,搞得大明朝臣直呼戚繼光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諂臣!

  能把一個沒有軍事天賦的人,人為塑造為軍事天才,萬士和都得靠邊站!

  戚繼光一直在宣揚著一種全新的戰爭理論:

  一:打仗就是圍繞著後勤的攻防,戰場往往發生在決定後勤的交通線上,這個交通線包括了道路和海路。

  二:後勤是腹地戰爭,後方腹地戰爭的結果,直接決定了前線戰爭的結果,後勤的權重,會隨著火器更廣泛使用,逐漸加重。

  三:後勤是人力物力的合理分配,當無法合理分配時,士氣就會瓦解,軍不成軍,不戰自潰。

  四:戰場千變萬化,但戰爭的本質是人力、物力、人心的競爭。


  五:搞不好後勤,絕對不是一個好將軍。

  六:吃不飽飯的軍兵,很難英勇作戰。

  這六個核心理論,總結而言,就是後勤決定戰爭勝負。

  而戚繼光曾經在跟皇帝陛下交流的時候,也提到了這六個理論最後的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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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繼光寫了新的兵法《戰爭論》,在這個軍事家們還都把目光完全聚焦在戰略、戰術的年代裡,戚繼光看向了新的理論。

  戚繼光之前的兩本兵法,就已經是劃破歷史長河的一顆璀璨的星辰,戚繼光在用實踐,完善了自己的理論,註定成為火器戰爭的鼻祖人物!

  大明軍正在完成冷兵器戰爭到火器戰爭的華麗轉身,大明軍可以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來自身後的危險,來自自己人的背刺,對高度依賴火器作戰的大明軍而言,會變得更加致命。

  火藥被炸上天,大明軍真的會變得非常危險。

  王夭灼思索了片刻,點頭說道:「夫君所擔憂的事兒,我覺得有可能,那個朝鮮王李昖不就是那樣嗎?」

  「廢王李昖,不顧朝鮮完全淪陷,萬民被倭國殘忍殺害的慘烈,要跟倭寇去京都參洛,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做出什麼都正常。」

  「還有嘉靖年間自殺的朱紈,他剿滅了雙嶼島的海寇,被污衊殺良冒功,最後只能自殺明志。」

  王夭灼在陛下身邊長大,陛下走到今天,經歷了兩次明火執仗的刺殺,兩次大火,一次襲殺,這都是陛下來時的路。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了集體利益披肝瀝膽,更多的人會選擇保護自己的利益。


  最近一次陛下遇襲,是在浙江杭州府仁和縣,距離府治所在的錢塘縣,一步之遙。

  王夭灼帶著朱常治,親眼目睹了大火,她從不吝嗇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大明的肉食者們,因為在令人失望這件事上,他們從未讓人失望過。

  肉食者鄙,未能遠謀。

  「咱呢,沒有軍事天賦,但唯獨有一個料敵從寬,咱給大明軍準備了足夠充分的火藥,朝鮮的火藥沒了,天津衛還有!天津衛的火藥沒了,山東還有!可以在三五天的時間內,迅速補充到漢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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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敵從寬,可以簡單理解為火力不足恐懼症,朱翊鈞給了過多的火炮,給前線造成了一定的困擾,明面上,天津衛屯著很多的火藥。

  但暗地裡,朱翊鈞在蓬萊存了三十萬斤的火藥,陳璘的水師軍兵,隨時從蓬萊起運朝鮮。

  大明軍兵攜帶的火藥,足夠五天使用,只要火藥補給順利,朱翊鈞還不信倭寇能泛起什麼浪花來!

  朱翊鈞作為蓬萊黃氏的大公子,不只是打著黃氏的名義四處參加聚談,他還打著蓬萊黃氏的旗號,做了點買賣。

  無論怎麼講,朱翊鈞都要贏!

  「陛下,內閣聯名上了本奏疏。」馮保從外面走了進來,將奏疏遞給了陛下。

  朱翊鈞打開看了半天,才不住的點頭說道:「先生,還是厲害,怪不得王次輔那麼怕他。」

  官場推恩令,這個法子,多少有點歹毒了。

  但也不算什麼,漫長的歷史,給了大明太多的縱向經驗,學習先人的智慧,不是恥辱,這也算是祖宗成法的一部分了。

  「娘子啊,咱得去北大營操閱軍馬了,治兒學習武藝這事兒,你看他的意思,不想學也別硬逼。」朱翊鈞站起身來,準備動身前往北大營做自己的日常去了。


  朱常治習武這件事,皇帝和皇后產生了分歧。

  王夭灼堅決要求治兒習武,但在蜜罐子裡長大的朱常治,多少有點不太樂意,畢竟過於辛苦了。

  朱翊鈞的意思是看朱常治的意願,不願意習武就算了,真的太苦了,沒苦硬吃,自己找苦吃。

  朱常治可是嫡長子,在這個有《皇明祖訓》繼承法的大明,朱常治只要不干出謀反的事兒,這太子,終究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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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歷史線里的萬曆皇帝趕走了戚繼光,清算了張居正,就是因為心裡積累的怨氣太重了。

  張居正其實特別怕皇帝心裡擰出疙瘩來,因為天生貴人心裡的疙瘩,根本沒辦法解。

  朱翊鈞也是這個意思,就由他便是,逼的狠了,適得其反。

  「由不得他!」王夭灼非常執拗的說道:「時間久了,自然就習慣了,這點苦都吃不了,日後不成大器!」

  「弘毅弘毅,做事無定性則餒弱,事事只做一半,會喪失面對困難的勇氣,變得膽怯,最終失去面對困難的勇氣。」

  「難道陛下要他做個懦夫嗎?」

  皇帝有皇帝的想法,皇后有自己母儀天下的職責,陛下日理萬機,沒有功夫管朱常治,王夭灼就必須狠下心來,無論他將來怨也好,恨也罷,他必須是個合格的儲君。

  「這…」朱翊鈞沉默了下,當初他是主動習武,為了軍權,摸不到軍權,朱翊鈞睡不著覺。

  「陛下,當初太后心疼陛下習武辛苦,陛下當初對太后說:孩兒不想無始無終,不弘不毅,為懦夫耳。」

  「陛下意思是要臣妾培養一個無始無終,懦夫儲君嗎?臣妾不能答應,也不敢答應。」王夭灼俏麗的臉龐滿是堅定,並且打出了一記迴旋鏢。


  朱翊鈞硬吃了一記迴旋鏢,才知道這迴旋鏢是真的不好吃!

  「哎呀呀,今天這天氣,是真的不錯,陽光明媚。」

  「治兒的事兒,娘子說了算,娘子說了算。」朱翊鈞看了看遠處跟陪練踢蹴鞠的朱常治,他真的盡力了,沒能保得住朱常治童年的幸福時光。

  這才六歲就要開始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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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伴,你待會兒把姚光啟關於極樂教的那本奏疏,給皇后一份,朕去北大營。」朱翊鈞上了小火車,交代張宏了一句,然後奔著北大營去了。

  再溫婉的女子,輔導孩子課業的時候,都會變成一個不可明狀的怪物,不可直視、不可明狀、無法形容的暴戾。

  拯救朱常治幸福童年計劃,宣告失敗。

  王夭灼拿到了姚光啟奏疏,才知道皇帝為什麼不太願意朱常治習武了。

  因為朱常治不樂意。

  極樂教是邪祟,要求切割所有一切的關係,包括父母都是需要切割的,這顯然是一整套的歪理。

  王夭灼能明白陛下的擔憂,一直逼迫朱常治做自己不樂意做的事兒,怨氣就會在心中堆積,孩子很容易變得陰鷙,完全的封閉自己的世界,不和父母有效的交流。

  最終,這些強迫,不是變好,而是變差。

  過度的愛,容易變成恨。

  朱翊鈞的成長經歷,王夭灼每一件事,都看在眼裡,就希望照著皇帝的模板,打造出類似皇帝的儲君來,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因為皇帝是自願的,朱常治是不太樂意的。

  王夭灼讀完之後,想起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來。

  所有人都對李承乾寄予了太多太多的期望,施加了太多太多的壓力,希望李承乾能夠繼承唐太宗的一切,最終導致李承乾性情大變,變得孤僻,甚至最終走向了謀反。

  一點壓力沒有的教育,朱翊鈞不認可,那是培養廢物,但過度的壓力,也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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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絕對不會放鬆對朱常治的教育,作為帝位第一順位繼承人,朱常治要是長成一個廢物,王夭灼無法原諒自己。

  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如此尊貴的身份,責任就是培養合格的帝國繼承人。

  但皇帝的想法,很有道理。

  她看著在陽光下奔跑的朱常治,踢蹴鞠的時候,他摔倒了會自己爬起來,滿不在乎的繼續踢,興高采烈,滿臉的笑容,和他父親很像,陽光燦爛。

  王夭灼決定對朱常治放假,每三天休息一天,敞開了玩,但學習的時候,還是要嚴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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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逸結合,張弛有度,一根弦兒繃的太緊,會斷的。

  朱翊鈞之所以要干涉王夭灼的教育,實在是朱常治自從過完年開閣讀書之後,一天都沒休息過,比朱翊鈞這頭上磨的驢,還要辛苦。

  因為王夭灼看到皇帝讀書的時候,是一天都不會休息,忙忙碌碌已經十五年。

  朱翊鈞的車駕抵達了北大營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張居正、王崇古、王國光和沈鯉,四位閣臣已經在武英樓門前等著了。


  皇帝避而不見,但皇帝每天都要到北大營,四位閣臣在內閣一合計,決定到武英樓來堵門了!

  皇帝你哪裡逃!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張居正帶著閣臣見禮。

  「免禮。」朱翊鈞揮了揮手說道:「外面太陽大,進閣里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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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體而言,就是用吏員對抗官員的反對意見,這個過程會很漫長。

  「陛下,這就是臣的辦法了,臣仍然認為,吏舉法,乃是萬曆維新深入的關鍵,和還田令並重的國之大策長策,必須要慎重再慎重的推行,不容有失,不容失敗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做成。」張居正再次闡述了自己的立場。

  官吏是朝廷的實體,是條條框框本身。

  變法不治吏等於沒有變法,不治吏,什麼政策都能給你執行歪了,中樞的政令,本身就很容易在變法的過程變成一張廢紙,再不治吏,變法註定失敗。

  王安石變法和范仲淹變法,失敗就失敗在沒有治吏。

  所以,吏舉法,和還田令一樣的重要。

  「茲事體大,從朝廷,從戶部,從皇家理工學院開始,不斷積累經驗。」王國光面色凝重的說道:「陛下,還田,歷朝歷代開闢之時,都會去做。」

  「可是這吏舉法,開天闢地的頭一次,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鑑了,每一步都要慎重和小心。」

  沈鯉往前探了探身子說道:「陛下,臣以為元輔的官場推恩令,小步快走,比理工學院院生單打獨鬥要強得多。」

  「只給院生特賜恩科進士,他們形影孤單,很容易被孤立,而且很容易被同化,但吏員出身的官員多了,自然就不是形影孤單了。」


  「王次輔的意見呢?」朱翊鈞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立刻說道:「臣絕對支持吏舉法,馬上就做,立刻就做,臣斗膽,請陛下開文華殿底冊金帳,把今年戶部吏員考成填名,明天就入學理工學院會計科。」

  「陛下,臣以前在東南平倭,在西北跟俺答汗殺的難解難分,這兵法有云:兵貴神速。」

  「快,在朝臣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做成定局,他們再喋喋不休,也就只能喋喋不休,而不能阻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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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張居正走大道之行的路數,他術鬥不過道罷了,術怎麼跟道斗?

  王崇古現在也找到了自己的道,那就是工黨之路。

  要想做成,速度一定要快,在反對力量還沒有形成合力之前,自己的拳頭,就已經打出去,打一個措手不及,那時候,陷入被動的就是反對者了。

  時間差,在狗斗中,極其重要。

  考成法草榜糊名,底冊填名,底冊都在文華殿的職官書屏和天下堪輿圖下面鎖著,鑰匙在陛下手裡。

  「先生以為呢?」朱翊鈞看向了張居正問道。

  張居正思索了下說道:「就今天吧,這方面王次輔還是比臣更擅長些。」

  「先生拿著鑰匙去取底冊,明日把鑰匙交還給朕就是。」朱翊鈞讓馮保取來了鑰匙,鑰匙和皇帝的國璽放在一起,是權力的象徵。

  馮保是掌印太監,掌的就是萬曆之寶。

  這是姿態,皇帝展示自己依舊相信張居正的姿態。


  「臣領旨。」張居正俯首領命,拿走了鑰匙,帶著廷臣趕去了文華殿,辦差去了。

  張居正拿著鑰匙,次日交還,這個時候,張居正其實可以做點事兒,那就是看看自己最關切的弟子,名字對應的是什麼數字,給自己的弟子弄虛作假。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皇帝給的,讓他張居正徇私舞弊的機會,也是賞賜的一部分,畢竟張居正真的在執行皇帝的聖命。

  張居正沒有珍惜這個機會,他在通和宮接上了大璫張宏,領著三位閣臣到了文華殿,只取了戶部吏員那一冊,又把金帳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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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不打算破壞自己立下的規矩,這是他死後,陛下掌握朝堂的利器之一。

  「元輔真的是忠君體國啊。」王崇古也是感慨,取出了底冊就好辦事了,張居正當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沒有為自己的門生遮風擋雨。

  張居正毫不避諱的說道:「自然,我的榮辱功過,都在陛下身上,日後我張居正是大明的罪人,還是功臣,全看萬曆維新的最終下場。」

  「我可是世襲武勛,與國同休的宜城侯,大明日久,宜城侯府才日久。」

  梁夢龍來取走了底冊,對著戶部審計吏員開始填名,梁夢龍沒有大肆宣揚,廣而告之,而是找到了戶部左侍郎陳學會,也不說明什麼事兒,讓陳學會把吏員召集到了一起。

  吏員召集後,梁夢龍直接開始點名,點到誰的名字,就直接拉去了皇家理工學院,用最快的速度,辦好了入學手續。

  這些吏員快嚇死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以為是拉到菜市口處斬,沒想到是入學。

  在朝臣們還沒有收到消息的時候,梁夢龍就已經把活兒做完了!

  朱翊鈞回到皇宮後,就見到了張宏手裡的鑰匙。

  張居正忠誠於大明,忠誠於萬民,同樣忠誠於皇帝,這是他接受了千年以來君君臣臣教育,在當下這個時代里,找到的唯一能讓大明起死回生的解。


  「先生厚德。」朱翊鈞想了想說道:「馮大伴,你讓徐爵把最新織好的絨坎肩,給先生送去,朕也就能送點外物了。」

  「臣遵旨。」馮保俯首領命。

  朱翊鈞處理著今天內閣送來的奏疏,他沒有懈怠,也沒打算懈怠,讓大明再次偉大,是他的責任。

  「上磨結束!」朱翊鈞伸了個懶腰,把奏疏處理完了,結束了一天的辛勞,已經是華燈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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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王皇后嗎!今天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坐坐坐。」朱翊鈞略顯驚訝的說道:「娘子這打扮的頗為艷麗呀。」

  馮保早就識趣的離開了御書房,這御書房裡便只有皇后皇帝二人了。

  王夭灼來之前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紅唇妖艷欲滴,嘴角微微上揚,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帶著些嫵媚和艷麗。

  微微泛起的紅暈點綴在臉頰之上,像是春日裡盛開的桃花,平添了幾分嬌羞。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睛似乎是會說話一樣,炯炯有神,而又含情脈脈。

  一頭烏黑的長髮,盤成髮髻,發間點綴著一支精緻的鳳釵,鳳釵上掛著一個琥珀。

  琥珀是朱翊鈞親手做的,裡面是朱翊鈞和王夭灼的頭髮編成的同心結。

  「夫君,臣妾也是為了治兒好,這才衝撞了夫君,還請夫君莫要怪罪才是。」王夭灼一開口就如同清泉流過了山石,輕盈而靈動,如泣如訴,還帶著些許的哀怨。

  她一邊說一邊靠近了朱翊鈞,幽幽的問道:「夫君還在生氣嗎?」

  「娘子來賠禮道歉,就是空著手來的嗎?」朱翊鈞佯怒道。

  王夭灼有些俏皮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有些害羞,一隻手輕輕拉起了一點點裙擺,頗為俏皮的低聲說道:「夫君,小女子可有誠意?」

  裙里絲,花鳥紋漸變絲綢錦襪,幾隻花鳥形態活潑生動,活靈活現,渡渡鳥淡藍色絨收束,美觀的同時,把腿部線條收束到了完美的程度。

  「夫君覺得呢?」王夭灼滿臉通紅,不是打的腮紅,是有些害羞。

  「看來,又是一場惡戰啊!」朱翊鈞環抱起了王夭灼,就往御書房後室去了,後室有盥洗室,也有龍床。

  很有誠意。

  次日的清晨,天蒙蒙亮,朱翊鈞生物鐘叫醒了他,他坐了起來,然後又躺下,停了一下,才又坐了起來。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這哪個皇帝,能經得起這種考驗!」久經考驗的封建戰士朱翊鈞,還是艱難的站了起來,準備出臥房洗漱用膳去。

  「夫君,不膩歪嗎?」王夭灼躲在被子裡,神情帶著饜足和倦色,輕聲的問著,這都多少年了,皇帝用盡了力氣,恨不得把她送上天去。

  王夭灼很確定,昨日皇帝已經傾盡全力,今天還能起來去上朝,是真的勇猛。

  「膩歪?什麼?」朱翊鈞先愣了愣,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才滿臉笑容的說道:「你我夫妻,至長不渝。」

  「起床了。」

  「哦,對,我也要去的!」王夭灼這才想起來,今天她也要出席。

  今天是台州府還鄉匪團案和江西民亂案公審之日,皇帝要帶著皇后一起到午門監督公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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