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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遠恨綿綿

2024-11-03 21:27:01
  第73章 遠恨綿綿

  葛義小聲道:「那便是任先生。女郎,我們沒有背叛,我們什麼都沒有說,是任先生猜出來的……」

  馮蘊微笑不語,給他們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

  一直等那一人一騎走近,她都沒有動彈。

  幾個部曲圍上來,嚴陣以待。

  而馮蘊只是在搜索舊時的記憶……

  那俠士笑聲朗朗,人沒到,聲已至。

  「二位葛兄,讓我好一番追趕。」

  他聲音輕快,熟稔,好像是私交甚好的友人。

  說罷翻身下馬,走到馮蘊面前,抱拳行禮。

  「在下任汝德,見過長門女郎。」

  第一次有人叫長門女郎,馮蘊微笑還禮。

  「不知任先生有何指教?」馮蘊確認自己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這人,說得比較保守。

  任汝德又是一笑,看上去很是隨和,好親近。

  「不瞞女郎,在下今日是來賠罪的,先頭在下與女郎的僕從有點誤會,將他們請到寒舍做客了一段時日,如今誤會全消,趕緊將人送回來了,還請女郎見諒。」

  任汝德又是長揖到地,看得出誠懇。

  馮蘊抿唇而笑。

  他直接道明葛氏兄弟的身份,分明是要給一個下馬威,卻又不提來意,馮蘊有些摸不清准這人,只道:

  「任先生所言,小女子不懂。」

  任汝德捋須一笑,「說來話長,可否到貴府討水一盅,再慢慢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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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輩子她見到任汝德是在三年以後。

  那個時候,蕭呈已在南齊稱帝,任汝德是他的幕僚,後來自然也是封官蔭族,很得重用……

  可笑的是,任汝德便是上輩子代替蕭呈來說和的那個人。

  他有一張巧嘴,能言善辯,為了說服馮蘊協助蕭呈奪回安渡郡、背叛裴獗,很是費了一番心思,也是他和蕭呈一手策劃了安渡之變,導致裴獗敗走平城……

  這輩子他又來了,還提前了三年之久。

  要不是他來,馮蘊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人在安渡郡潛伏了那麼長的時間,從始至終都是事件的旁觀者……

  這次她倒要看看,任汝德又要如何來哄她。

  -

  任汝德進入馮蘊的田莊前,是很自信的。

  至少,在看到那塊寫著「長門」二字的柏木匾額時,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但坐到堂屋不到一刻,他就改變了自己的輕視。


  他沒有近距離看過馮十二娘,但對她有大量的了解。

  任汝德心裡的馮十二娘,貌美而無用,從小愛慕竟陵王,不被馮氏家族所喜,可能會有一點小聰明,但擺脫不了尋常後宅長大的女郎都會有的短視和愚昧……

  除了那張臉,他原本瞧不上馮蘊什麼……

  可坐下來一看,乾淨整潔的堂屋,桌案上兩株插在高頸瓷瓶上的青荷,與眼前昳麗風流的女郎渾然一體,用雅致不足以形容,這韻味之美,他翻閱腦海竟無一詞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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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子性子如何不好說,但絕不會衝動。

  不好對付。

  任汝德又低頭飲一口茶。

  第三次了。

  馮蘊微微一笑,「任先生喜歡小女子制的茶?」

  任汝德眼睛微亮,似乎意外,「女郎親手制的?」

  馮蘊微笑點頭。

  任汝德問:「此茶何名?」

  馮蘊道:「遠恨綿綿。」

  任汝德略微皺眉,「恕在下直言,此名聽來鬱郁,甚是惆悵,不合女郎明麗心境……」


  馮蘊:「任先生怎知我心境明麗?」

  任汝德大笑:「在安渡便聽聞花溪村出了個女里正,從古至今,女郎想必都是頭一份的,如何不明麗?」

  他以為這麼說了,馮蘊多少會有點愉快的表現。

  小小一個女郎,哪裡會收得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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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馮蘊沒動,老僧入定似的坐著看他,微微笑,一副意味不明的樣子,由著他去猜。

  任汝德不想打啞謎了。

  他朝馮蘊拱了拱手,「任某在安渡城經營了一間茶寮,就在西城門明月巷,名曰『雨前』,女郎那日經過,可有印象?」

  馮蘊含笑望著他,「怪不得任先生對寒舍清茶如此在意,原來是開茶寮的,方才小女子的話,倒是班門弄斧了。」

  又一抬手,「任先生請多指教。」

  馮蘊言詞緩緩,有禮有節,不動半點聲色。

  任汝德忽生一股沁汗。今日來的要不是他,只怕要被這女郎三言兩語弄得無所適從了。

  於是,任汝德想到竟陵王。

  他是如何捨得這樣一個美嬌娘不娶,跑去淒風苦雨守陵的?如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了她那個妹妹,又該是何等煎熬?

  怪不得大戰當前,仍惦念著不舍放棄……


  任汝德不違心地說,馮瑩長得也很美艷,但美人在骨不在皮,用馮蘊的氣韻姿容去比馮瑩,如同褻瀆。

  「任先生?」馮蘊再次提醒走神的任汝德,「可是找出茶中鄙陋來耶?盡可明言。」

  她的手指從茶盞邊沿擦過去。

  有些不耐煩,任汝德察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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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美麗的眼睛是會洞察人心的。

  任汝德忽然起身,朝馮蘊深揖一禮。

  「實不相瞞,早在數日前,在下就曾帶著兩名夥計,來過花溪村。」

  說罷,又瞥一眼跪坐下首低頭不語的葛氏兄弟。

  「那日得見兩位葛兄弟,在女郎後屋窺探,錯把他們當成登徒子,當即打暈帶走……」

  馮蘊還在微笑,臉上沒有變化。

  也不問,也不急,就等著他繼續說。

  任汝德道:「本該告與女郎知曉,然則,在下是齊人,以前常在台城走動,怕生出誤會,為女郎帶來麻煩。又則,女郎名聲要緊,傳出去多有不便……」

  馮蘊:「那要多謝任先生了。」

  任汝德沒有什麼反應,邢丙聽著耳朵卻是一熱。


  他家女郎每次說要感謝誰的時候,那人要麼會得到重賞,要麼就是要倒大霉了,這個任汝德,顯然不是前者。

  任汝德好似沒有察覺馮蘊表情變化,神色凝重了些。

  「女郎有所不知,我來花溪村,原本也是想探一探女郎虛實。」

  馮蘊這才挑眉,一副意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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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汝德眼神微厲,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這表情和動作就是一副要說緊要話的樣子,馮蘊也不負所願的嚴肅起來,洗耳恭聽。

  卻聽他道:

  「女郎不知,我與馮公有些私交。」

  馮蘊目光微閃,低頭飲茶,「馮敬廷獻城乞降,狼狽逃離安渡,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我,任先生也都瞧見了,與他的私交,在我這裡無用。」

  任汝德尷尬一笑,「初時局勢不穩,在下坐壁上觀,女郎的日子屬實艱難。但馮公對女郎,只怕從未放棄,一直惦念著呢……」

  馮蘊撩眼,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

  「如今局勢穩了麼?是齊軍準備渡河攻城,還是竟陵王勝券在握?又或是馮敬廷派先生來做說客?」

  任汝德眉頭微蹙。

  稍頓一下,小聲問:

  「女郎可想回齊?」


  馮蘊莞爾搖頭,「馮家棄我,竟陵王也已另娶妻室,我回去哪裡還有容身之地?」

  任汝德微微吃驚。

  他似乎沒有料到馮蘊會那麼快知道台城的事情,言辭間很是猶豫。

  「女郎這都聽說了?」

  馮蘊慢條斯理地嗯一聲,含笑道:「大將軍很是愛重,有甚要緊事,從不隱瞞我。竟陵王娶妻大喜,天下皆聞,將軍得到消息,自然是要說給我的。」

  她知道今日的每一個字都會落到蕭呈的耳朵。

  因此,毫不客氣地大秀和裴獗的恩愛。

  「原本以為降去敵營便是入了火坑,誰曾想,竟是良人天賜……裴郎待我恩義,早勝家人,此生我與他,是要不離不棄的。」

  任汝德有些意外。

  「據任某所知,竟陵王娶的是平妻,大婚當日,竟陵王祭告祖宗,當眾表示,女郎才是他的嫡妻……」

  噗!馮蘊好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笑得眉眼彎彎。

  「那他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又似想到什麼,戲謔地問:「那大婚當日,竟陵王沒有抓一隻母雞來一起拜堂嗎?洞房花燭夜,他和馮瑩的婚床上,是不是也捆了一隻雞在場?兩雞並嫡,以母雞為尊?」

  任汝德讓她堵得啞口無言。

  他發現事情發展,與預想很是不同。

  這女郎沒有半分惦念齊國、馮家,乃至蕭呈。

  母雞:什麼兩雞並嫡?我們雞界才沒這樣不要臉呢。不許這麼說我,咯咯咯咯咯咯……

  公雞:女郎的話,不僅會傳到蕭呈耳朵里,還會傳入你的裴郎耳朵里呢……咯咯咯咯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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