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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大結局(八)

2024-11-03 21:42:57
  那是一個晴日。

  冬天裡出太陽,總是有幾分喜色的。她卻一身孝衣,帷帽素白,整個人瘦得紙片一樣,風一吹,輕紗瑟瑟,看上去陰沉沉的。

  「阿姐,你過得好嗎?」

  馮蘊看到她,忍不住笑。

  馮瑩不來,她幾乎快要忘了。

  她和溫行溯才是一母同胞,都是從陳夫人的肚子裡爬出來的。

  「嫻貴妃不在齊宮養尊處優,跑到我面前耀武揚威做什麼?」

  「母親死了。」馮瑩仍然輕言軟語,聽不出半點情緒,可恨意分明就刻在調子裡,連呼吸都是憎惡。

  馮蘊意外地挑眉:「是嗎?」

  「死在地牢里,自盡的。」

  馮蘊倒是沒有料到蕭三會這麼做。

  但同情心,自然是沒有了。

  她看著馮瑩,露出一絲笑容,「求仁得仁。」

  馮瑩沒有生氣,也沒反駁,眼裡添了幾分怨毒。

  「父親也死了。」

  馮蘊臉上的笑,略略斂住。

  她看著馮瑩,「怎麼死的?」

  馮瑩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遞給她,「你害死的。」

  嚴格來說,馮敬廷是死在他的小妾——金雙手上。

  死前,他還做著當國丈的美夢,到處去找人遊說,世家故舊,昔日同僚,試圖規勸溫行溯,救回馮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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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壞就壞在,馮蘊告訴了他……溫弦的死亡真相。

  那是溫行溯的父親,對少年時的他,影響最深,至親至愛的父親。

  馮敬廷因為一張俊俏的好皮囊,占盡了好處。

  也是因這一副好皮囊,與陳氏勾搭成奸,最終害死了溫鉉……

  馮蘊驚訝得許久沒有回神。

  不是因為馮敬廷那窩囊又罪惡的一生,而是金雙和銀雙……

  她們居然都是溫行溯的人?

  有種無名之火,發不出來。

  她和馮瑩對坐了許久,也沉默了許久。

  馮瑩說:「我是大兄惟一的親人了。」


  馮蘊看著她笑,「這種一般都會死得很慘。」

  馮瑩冷笑,「要死,你也會死在我前頭。阿姐,我會拉你墊背的。」

  馮蘊看著她帷帽輕紗下,幽幽泛眼的面容。

  不想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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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太恨了。

  「阿姐知道嗎,我就喜歡看你淪為階下囚,跌落塵埃的模樣……」馮瑩看著馮蘊憔悴的臉,嘴角勾起冷笑,滿是快意,「瞧瞧你現在,還高貴嗎?還驕傲嗎?還不可一世嗎?皇后娘娘?」

  這些話有些耳熟。

  仿佛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冷宮。

  那時候,馮瑩便這樣站在她面前,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惡毒的話,一字一字,如同鋒利的刀刃,割在她的心上。

  好在,現在的馮蘊聽著,毫無情緒。

  有的,只有嘲笑。

  「我以為你只是心術不正,沒想到,你還愚蠢,無知。怎麼?你以為你哥會替你撐腰?」

  他說的你哥。

  馮瑩笑了起來。


  對她和溫行溯的反目,馮瑩樂見其成。

  「很痛苦是不是?被愛的人拋棄,背叛。阿姊,這世間因果循環,都逃不掉的……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

  她眼裡閃動著興奮的恨意。

  馮蘊倒是認同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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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戳馮瑩的肺管子,她很會。

  馮瑩果然變了臉色,呼吸都沉了,咬牙切齒。

  「蕭三會有他的下場,你也一樣,你們都不得好死。」

  馮蘊笑斥,「一條命罷了。怎麼死,不是死?」

  馮瑩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阿姐,死和死,是不同的。有時候,活著,甚至不如死……」

  她笑得很開心,「我會把你賣給穿州過府浪跡市井的百戲伎人,他們會把你精心打扮後裝在特製的罐子裡,只露你這張曾經尊貴無比的臉,或是把手腳割去,變成一個擁有美麗頭顱的侏儒,走街串戶,被人爭相觀看,拍手叫好……」

  馮蘊勾了勾唇,「狠。」

  馮瑩:「你求饒啊?求饒我說不定就大發慈心,讓你死個痛快……」

  馮蘊撇了撇嘴唇,冷冷一笑。

  「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是你不想嗎?」


  又威脅又恐嚇,無非是不敢。

  「你敢碰我一個手指頭,你那好兄長能生吃了你,信不信?」

  她的鎮定和尖刻,讓馮瑩無端惱火。

  因為她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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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起來,恨極了。

  一個,兩個……

  為什麼所有的男人都要向著馮蘊,為她發瘋?

  馮瑩羞惱攻心,看到馮蘊臉上的笑,明明瘦了,憔悴了,還是像個妖精一樣,媚里媚態……

  就是這張臉,專勾男人魂的……馮瑩想到蕭呈,想到溫行溯,想到她失去的所有的疼愛,突地伸出指甲,撲上去撓馮蘊的臉。

  馮蘊方才就盯緊她了。

  見狀靈巧地側開身,順勢推她一下。

  馮瑩就那樣重重地撞在牆上。

  砰!

  啊!


  碰撞,尖叫。

  濮陽漪在門口就聽見了。

  她以為馮蘊吃了虧,當即變臉。

  「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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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陽漪氣得破口大罵。

  「不長眼睛的狗東西,看看我是誰?回頭我稟明夫君,要了你們的腦袋。」

  她將令牌甩在守衛的臉上,罵罵咧咧地帶著兩個仆女,大步進來。

  馮蘊站在廊下看她。

  聽她罵人,沒動。

  看到她走過來,也沒有動。

  濮陽漪衝過扶住她,「你沒事吧?」

  馮蘊瞥一眼她,又看看馮瑩,「今天什麼日子,你們結伴來的?」

  濮陽漪這才扭頭,瞪馮瑩一眼。

  「你來做什麼,誰准許你來的?」


  馮瑩冷冷地笑道:「嫂嫂能來,我怎麼不能來?我是我兄長的妹妹,嫡親妹妹,你呢?呵呵!」

  一聲呵呵意味深長。

  濮陽漪氣得火冒三丈。

  「你算什麼東西?教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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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壺不開提哪壺。

  濮陽漪氣得臉頰發白,卻無能為力。

  馮瑩還不遺餘力地激她,「聽說嫂嫂近些日子,又是熬湯又是煮茶的,天天往我兄長房裡鑽,這是……還沒懷上嗎?我看你,也別努力了,想為溫家開枝散葉,不如替兄長多納幾房小妾……」

  「滾!你給我滾!」濮陽漪氣急敗壞。

  正如馮蘊可以精準氣死馮瑩一樣。

  在馮瑩面前,濮陽漪那急性子根本不夠看。

  三言兩語,激得她暴跳如雷,儀態盡失。

  馮蘊攔住濮陽漪,似笑非笑地道:「縣君何必動怒,跟一個成婚多年還是處子的棄婦計較,有失身份了。」

  馮瑩啞了。

  馮蘊:「奸生女罷了,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馮瑩是被氣走了。

  濮陽漪鬆一口氣,紅著眼圈抱住馮蘊。

  「蘊娘,你受苦了。他讓我來看看你,陪你說說話。」

  馮蘊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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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她鬱鬱而終,這才大發慈心。

  馮蘊微微一笑,「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蘊娘……」

  濮陽漪看著她輕描淡寫的樣子,莫名垂淚,「以前我不知道,不然我早就來了……」

  馮蘊淡淡地看她,「來又能如何呢?什麼也改變不了。」

  濮陽漪抿著嘴唇,一身寬衣被風輕輕吹著,盪了起來……

  她也瘦了很多。

  「起初我以為他疼愛你,是哥哥對妹妹那樣的疼愛,就像我哥哥對我……」

  濮陽漪說著說著,突然就笑了,「我沒有想到他有那樣的心腸,想將你占為己有。蘊娘,對不起,我來遲了……」

  馮蘊看著她眼裡浮起的淚霧,靜靜無聲。


  濮陽漪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眼睛發火,「那個畜生……他,他沒怎麼著你吧?」

  馮蘊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

  她以為她被溫行溯關在這裡,是會有些男女之事的。

  馮蘊搖了搖頭,「沒有。」

  濮陽漪的眉心,肉眼可見的鬆開了。

  後宅女子總是在乎這些,男人的身子有沒有跟別人,在她看來,是頂頂緊要的事……

  馮蘊看著眼前這個原本跋扈的嬌貴女郎,被溫行溯訓得如同家貓一樣,低嘆一聲。

  「平原,你後悔了嗎?」

  濮陽漪沒有回答。

  看一眼那頭的守衛,拉著馮蘊就往屋裡走,扭頭示意兩個仆女。

  「把門合上!」

  她生來尊貴,以前是出了名的刁蠻,守衛對視一眼,默默退到門外,沒有吭聲。

  兩個仆女合上門,立在一側。

  屋子裡再沒有旁人了,濮陽漪低聲問:

  「蘊娘,你是怎麼打算的?」

  馮蘊一笑,「我走出院子都難,能打算什麼?」

  濮陽漪用力抿了抿唇,「我和我兄長,準備救你出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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