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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會下手嗎?

2024-11-04 02:38:55
  第309章 會下手嗎?

  皇帝字字句句都透著痛心,還留在大殿裡的裴瞻和梁郴,心中也不由跟著沉重起來。

  二人道:「請皇上娘娘保重。」

  皇帝深吸氣,沒有說話。

  反倒是皇后聽到這裡,把頭抬了起來,看著面前的二人:「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趁他們到來之前,皇上與我應該把所有該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才是。」

  裴瞻默凝一會兒,便說道:「榮王父子手段固然殘忍,卻有幾處疑點,臣心中的確還有些不解。」

  「你說。」

  裴瞻頜首:「臣感到疑惑,皇長子殿下與皇上和娘娘失散之時已經有十歲,聽娘娘方才所說,大殿下年少英武,聰敏異常,按理說他既然已經到了京城,那就應該聯繫皇上才是,就算無法直接聯繫,他也可以找到當年跟隨皇上南征北戰的那些功臣說明身份,請求引薦,他為何會悄然出現在京城呢?」

  帝後聽到這裡,俱為怔忡。

  「還有一點,」裴瞻進一步道,「娘娘尋找大殿下多年,既然持續不斷地找到了一些他的線索,可以證明他當年並未遇難,那麼這麼多年以來,他為何都沒有主動跟皇上和娘娘聯繫?」

  皇帝是一舉顛覆了前朝的新君,不是默默無聞之人,一個轉身奔入人海里就找尋不見,他是義軍首領,戰爭打到哪裡,他就在哪裡,他是讓人仰望的存在,根本不存在別人要找他而找不到的可能。

  楊奕就算沒有皇后所說的那份聰明才智,當年也已經年滿十歲,放在軍營之中已經是一棵茁壯的苗子了,但凡他沒死,他就一定會知道怎麼樣去尋找皇帝,怎麼回到父母身邊。

  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他竟然就這樣消失不見,皇后查出他當年沒死,仍然在人世,線索一直到六七年前才斷,他為何不曾來見他的父母呢?

  結合寧老爺子死前交代給寧夫人的任務,死者是皇長子楊奕,那很多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

  身為帝後的長子,他的確有巨大的能量,能帶給當時的傅筠和傅家無盡的恩寵,將傅家和寧夫人母子三人身份往上提一整個台階。

  然而寧老爺子的做法也十分奇怪,寧家雖然是商人,可是在對抗大月的時候為大周朝廷籌措了大量軍餉,從皇后幾次提到寧泊池的時候也看得出來,老爺子在帝後面前還是有些體面的。

  那麼,寧泊池當年在接觸到皇長子楊奕,並且還認出他身份的時候,為什麼也沒有直接向宮中送出信息?

  他反而是採用這樣迂迴的方式,讓寧夫人暗中接待?

  裴瞻的話音落下之後,皇帝開始在殿中踱步,皇后也穩住了心緒,凝眉望著地下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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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他身份特殊,在我們的人真正找到他之前,他都是危險的。何況當時大月已經對大周採取了攻擊,如果讓敵國知道,我們的皇長子還流落在外,並且我們夫婦是如此重視於他,恐怕最終我們得到的只會是一個無法挽回的結果。

  「所以我們決定暗中打探,並且從多個渠道派出人手,你們這麼多年從來不曾知道我們在尋找奕兒,正是因為我們刻意為之。

  「七年前他暗中進京,也許是知道我們在尋找他,得到消息之後,他也知道不宜大肆聲張,所以才沒有驚動任何人。」

  梁郴聽完,朝裴瞻點點頭:「如此說來,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中間失散的這十八年,大殿下到底在何處呢?他又在做什麼?為何不來尋皇上?」

  一句話問得殿內四人都沉默下來。

  毫無疑問,最大的癥結就在這裡。

  父子雙方彼此再怎么小心謹慎都好,也無法解釋中間十八年的失聯。

  而在裴瞻和梁郴的心中,卻又還多出一層疑問,也就是寧老爺子當年到底在顧慮什麼?以他在朝廷中的人脈,把楊奕送回皇宮不成問題,他為什麼選擇如此迂迴的方式?

  還有,寧老爺子在碼頭上到底遭遇了什麼?碼頭上打鬥的雙方到底是什麼人?

  寧老爺子遇險的事情是何群英告知的,如今看起來十有八九這個線索是徐胤給他的,那麼徐胤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就算他是翼王府的後人,有大量可以派遣出去搜索消息的人,那他涉及的範圍是不是也太廣泛了些?

  想到這裡裴瞻說道:「皇上,關於徐胤,臣還有要緊的事情要稟奏。」

  皇帝自沉思中回神,目光落在他臉上:「是了,你此番進宮,本是來告徐胤的。」

  他擺了擺手,走回榻沿上坐下:「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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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過程中,臣發現徐胤與何群英私下有勾連,臣派人前往徐胤位於潭州的祖宅,發現徐胤在其間暗中豢養了大批暗衛,其派過去打理祖宅的管事,身邊還藏著一枚大月國翼王府的令牌。

  「那名叫做周誼的管事以這令牌發號施令。

  「同時,臣在何群英租借的兩條商船當中,還劫下了大月皇室的後人派遣而來的探子,據此人所說,徐胤極有可能是大月國翼王的嫡孫。」

  「什麼?!」

  帝後同時抬起了頭來。

  「徐胤竟然是大月國的人?」皇后脫口說道,「他不是太平那丫頭當年從戰場上救下來的南邊人嗎?」

  梁郴聽到這裡撩袍跪下:「臣該死!當年梁家識人不清,誤將敵國貴族當成我朝百姓救下,以至於引狼入室,致其殘害了多條人命!

  「目前尚不知他目的為何,還有無傷及我大周朝綱之惡行,如有,臣自請皇上發落!」

  「皇上明鑑!」裴瞻也跪了下來,「我軍在西北戍邊,挽救落難黎明百姓的將領不止梁家一戶,梁家所救下的落難百姓也不止徐胤一人,在所有將士眼裡,無辜百姓的人命大於天,見死不救談何大丈夫?

  「臣以為錯的不是徐胤大月國人身份,梁寧的善心之舉也沒有錯,錯的是徐胤心術不正!


  「我們將門之家南征北戰為的是天下太平,而不是獨善其身,戰場上救人的傳統,也是從當年皇上帶領大家打天下時流傳下來的!

  「徐胤在大周出生,從來沒有在大月生活過,如果不是他有個大月人血統的父親,那他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大周子民!

  「他所說的身世完全都能對上他所說的身份!

  「所以梁寧分辨不出他的身份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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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放到如今,倘若臣不舉證,滿朝文武何人能猜得到他徐胤會是大月人?」

  「而拼死救下了徐胤的梁寧,當年也正是死在了徐胤的刀下!」

  皇后聽完這些話連連倒吸氣,或許是聽到的讓人愕然的內容太多,以至於她已經只能對最末尾的這一樁發出震驚的疑問:「你說梁寧是徐胤殺死的?她也不是事出意外?」「正是!」梁郴重重點頭,胸脯起伏的他紅著雙眼說道,「關於這一切,回頭榮王來了,皇上自可以從他口中審問真相!

  「徐胤當初殺我姑姑,就是因為臣的姑姑路過了血案當場,撿走了那把匕首,榮王后來四處搜尋匕首時,讓徐胤看到了捨棄梁家攀附榮王府的機會,暗中放火殺害了姑姑!」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皇后完全不能按捺住自己的震驚了。

  皇長子的死對她來說重於一切,但裴瞻此番進來狀告的徐胤,竟然輾轉也與這樁血案有關,而且他竟然還在當時那樣的戰局之下殺害了朝中大將軍的妹妹!

  這於私來說,是忘恩負義之舉!這種人不配為探花郎,不配為官!

  而於公來說,他殺害將士家屬,則是在後方動搖抗敵將領的軍心!

  這都是為朝廷所不允的!


  「臣的岳母,剛好全程目睹了血案的經過,由於身份低微,又家事纏身,岳母深藏著這個秘密,不敢表露。

  「而之後她卻與梁寧有過一面之緣,這把匕首,也是當初梁寧臨時請她保管的。她們都沒有想到,不久之後梁寧就遇難了。」

  「稟皇上,匕首取來了。」

  話到這裡,去宮門口取匕首的太監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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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一看,眼眶又濕潤了,他顫聲咬牙:「就是這把兇器,奪去了吾兒吾孫性命?!」

  裴瞻微默,點頭道:「梁寧從白玉胡同的血泊裡帶走的就是這把刀子。」

  皇后掩面痛哭起來。

  門口的宮女連忙進來攙扶。

  皇后將他們拂開,竭力地穩住氣息:「好!去傳徐胤,讓他們所有人都進宮來!」

  ……

  徐胤告別太子回到府里,連冗依舊在門下迎接。

  徐胤目光在他身上停駐了一瞬,而後大步走進書房。

  迎面的玻璃屏風反射出太陽的光芒,日光已經爬得很高了,卻又剛剛好找到角度射進屋裡,明晃晃地像一把才餵飽了血的劍。

  連冗隨在身後,等他轉過身來後才道:「看來事情不如想像中順利。」


  徐胤把頭上的烏紗帽扯脫拋在案上,緩聲道:「我竟然看錯了他。」

  連冗微頓:「看錯了誰?」

  「太子。」徐胤眼中是深不見底的莫測,「我以為他資質平庸,不是什麼帝王之才,畢竟之前及冠大禮時他還想要攜寵妃出席,沒想到他竟不是!」

  連冗愣住了。「可是朝中臣子對太子的評價,都是謙和敦厚而已,並沒有特別讚許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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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說什麼了?他不接受老爺您的投誠?」

  「他沒有不接受,只不過,他嫌我殺死榮王妃這個把柄作為投名狀不夠用,他要我除掉榮王父子!」

  連冗也禁不住一驚:「這怎麼使得?這當口在朝榮王府下手,那不是等著皇上來捉拿?真要是下了手,太子也保不住您吧?」

  「如果輕而易舉能辦到,他又何必讓我去做呢?」徐胤冷哼了一聲,「眼下證據都在裴瞻手上,並且很可能都已經呈交給了皇帝,倘若榮王父子被提審,他們絕對會吐出真相,指控太子。

  「但是目前還沒有確切證據指向太子才是主謀,除了榮王父子,太子就能脫身。

  「所以殺榮王父子已經是必然的了。

  「而這個時候我替他殺了人,背著榮王府這幾樁命案,隨便單拎一個出來我都是死路。

  「只有做到這樣,他也才能放心我。」

  連冗凝眉:「如此看來,帝王之家栽培儲君何等用功可見一斑。但老爺當真要去做嗎?」

  徐胤打開香盒,捻起一根香來,點燃之後插入香插,看著緩緩升起的煙霧說道:「我倒也不是非得投靠他不可,但就算為了我自己,榮王父子也確實不能留了。

  「不但能證明太子殺害皇長子的只有榮王父子,能夠證明我殺死梁寧的也只有榮王父子了。

  「白玉胡同的血案我沒有參與,只有榮王妃是真正死在我手上,可是榮王父子又害死了皇長子,如果我想脫身,只要我把這一切反過來告訴皇帝,也可以落個將功補過,起碼死不了。但這樣一來,我就要失去太子了。如此十分划不來。

  「而且,榮王又知道我殺了梁寧,他必然揭發我,那麼這個死罪我也確實逃不過的。」

  站在簾櫳之下的連冗面目晦暗:「那老爺是打算下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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