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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你的痛我懂

2024-11-04 08:05:57
  第319章 你的痛我懂

  天邊蒙蒙亮。

  崔家的門被拍得如雷震山搖一般。

  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廝從門縫中一看,竟是帶刀佩劍的兵,嚇得頓時瞌睡就醒了。

  不敢開門,而是跌跌撞撞地去稟報了老爺夫人。

  崔萬錦壓住傅氏,不讓她起身:「你有心疾,別急,如今女兒得了聖人皇后的青眼,應該不會有什麼天大的事。我去看看。」

  傅氏哪裡放心得下,想著崔萬錦一人未必能應付,便遣林媽媽去喚崔禮禮來。

  大門一開,呼啦啦跑進來一群府兵。崔萬錦一看,這不是尋常的巡防,也不是繡使或者禁衛,心中也有些沒底。

  府兵站滿了崔家的前院,緊接著一輛墜著香囊金珠的馬車停在大門前。車簾一挑,先下來一個白衣俊秀男子,男子轉過身探出手,扶著一個端麗女子下了車。

  竟然是元陽公主!崔萬錦連忙上前相迎。

  元陽冷聲問道:「孩子呢?孩子在哪兒?」

  崔萬錦暗道不好。崔禮禮說過施昭明是駙馬與外室所生,如今元陽公主來尋,只怕再難善了,不管施昭明會不會被帶走,崔家上下決不能承認自己知道孩子的來歷。

  崔萬錦跪在地上,先是是行禮問安,腦子裡一團亂麻:「殿下,您說的是什麼孩子?」

  元陽冷眼看著崔萬錦,厲聲說道:「怎麼,還要本宮再說一遍嗎?」

  清平縣主說那個孩子被弘方收養,後來卻不知所蹤。元陽追問孩子相貌,清平縣主只知道那個孩子喜歡戴著面具示人。

  元陽立刻就想到了正月里,崔禮禮帶著的孩子,就戴著奇怪的面具,要掀面具時,那孩子驚恐地躲閃,甚至塞糖給他,他也不會摘下面具。

  「殿下,草民不知您說的是——」崔萬錦還想要再推脫。

  崔禮禮卻打斷了他的話。

  「殿下。」崔禮禮披著衣裳匆匆趕來,跪下行禮。

  這個時候,元陽公主帶著府兵來,想必只有一個事。那就是知道了施昭明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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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禮禮說道:「殿下,此事我爹娘並不知情。」

  「哼。」元陽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麼說,你是知情的。」

  崔禮禮跪得筆直,從知道施昭明身世那一日,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日。只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早。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元陽。

  元陽一宿未眠,眼下兩片青雲,雙眸布滿血絲,唇角和眼尾突然添了幾絲皺紋,鬢邊又多了一抹秋霜。

  畢竟是海誓山盟、耳鬢廝磨過的人。即便有過一次錯,女子總能原諒,以為他回來了,還能對她一心一意。然而過去多年,又死了三年,才知道有個私生子,誰又承受得住?

  崔禮禮淺淺嘆息:「殿下,民女有言,懇請殿下移步。」

  元陽緊緊抿著唇,手指擰絞在一起,想起她杜撰的「三年在忘」,愈發忿然:「崔禮禮,你巧舌如簧,又要怎樣狡辯?」

  崔禮禮搖搖頭:「民女不是要狡辯,只是殿下既然知道了原委,就應該明白,有些話不能在這裡說。」

  元陽氣息一頓。


  偃建寺舊案,民間知之甚少。否則偃建寺不會還有香火。這案子當年被壓下來了。她當時不過是個孩子,也記不清楚。只聽宮裡有人提起過死了不少孩子,提起此事的人,後來莫名其妙地就沒了。

  「帶路。」元陽強裝鎮定,不料一抬手,手抖著,一邁步,腳下趔趄。如柏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

  崔禮禮將她請到了自己的小院,讓拾葉春華帶著所有丫頭僕婦都退了下去。

  如柏也退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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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尊稱,沒有敬語。

  「你一個十七歲的女娃娃,懂什麼?」元陽梗著脖子,抽了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只聽見崔禮禮沉緩地說著:「他是七夕在柳河邊一眼入心的人,是你放在心裡那麼多年的人,是怎麼忘都忘不掉的人.」

  「當年就傷了你,是你多年來的噩夢,後來你好不容易接納了,以為可以白頭偕老,他又死了。你日夜思念,卻又發現一切都是謊言」

  「他,不值得」

  元陽繃了一夜的眼淚,終於無聲地奔涌而出。

  貴為公主,仍舊要飽受七情六慾帶來的傷。

  她靠在貴妃椅上,眼淚淌滿了臉,再浸透了衣襟。沒有發出半點抽泣之聲。

  崔禮禮也沒有說話,只輕輕撫著元陽的後背,掌心底下的綢緞微微顫著,是元陽最後的堅強。

  大喜無聲。大悲無淚。


  能哭出來,總是好的。

  終於,天大亮了。

  難得有晴天,暮春的朝陽將窗外攢動的樹影,投在窗紙上,映出一片片斑駁。

  屋裡終於又添了幾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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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禮禮心知元陽的盛怒已過,這才解釋道:

  「殿下,我收留他時,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被扈如心追殺,想要拿去要挾弘方改命,正巧我爹碰上了,才將他救下收留在家中。」

  「後來弘方找過我一次,並未說明他身份,只說他出門要戴面具,怕人追殺。太后出殯那日,弘方也來過,才將孩子的身份和盤托出。」

  元陽長長吸一口氣,揪著裙子的手捏了捏又鬆開:「孩子怎樣?」

  「九歲了,貓嫌狗厭的年紀,見了男人就叫姐夫,想要給我爹當兒子,還說要娶我,等我死了,好霸占我的嫁妝。」崔禮禮淡淡說著。

  元陽忍不住笑了笑,很快笑意又隱去了:「我要見他。」

  「他對自己身世並不知情。」

  「我要見他。」元陽堅持,「你是怕我殺了他?」

  崔禮禮注視著元陽:「我是怕你難過。」

  元陽閉閉眼:「我要見他。」

  「好。」

  直至施昭明站在元陽面前,元陽才明白為何崔禮禮會怕她難過。

  活脫脫的又是一個施學偃。

  「快給公主殿下行禮。」崔禮禮壓著他腦袋,讓他磕頭。

  施昭明知道輕重,沒有調皮,只規規矩矩地跪下磕頭。

  元陽眼圈紅了。

  心,像是被無數隻手扯裂開,血淋淋地疼著。

  她的唇抖了抖,輕聲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回殿下的話,草民姓施,名昭明。」

  昭明。

  有冤屈,才需要昭明。

  元陽極痛極苦:他從一開始就想著平冤昭雪,對自己哪裡有半分真情真愛?

  七年枕邊人,竟是這樣的面目。

  禮禮,共情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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