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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挑一種死法

2024-11-04 08:07:25
  第365章 挑一種死法

  韋不琛緩緩說道:「這是繡使逼供的藥,讓犯人假死,聽真相,識人心。」

  「如何?」他繼續問道,「聽到他們跟你說的話,有趣嗎?」

  真相和人心,是永遠不能直視的。

  那是萬丈深淵。

  宗順帝咬牙切齒地想,原來這一切是韋不琛一手策劃的!反賊!一家子反賊!

  韋清陽就一身反骨,非要查偃建寺舊案!他韋不琛仍舊一身反骨!

  不得好死!

  韋不琛看著動彈不得的宗順帝,心底終於生出強烈的快意。

  二十年了。他終於替父親報了仇。

  蚍蜉終於撼動了這棵參天大樹。

  「韋大人——」一道充滿笑意的聲音響起,「說好了一起來的,你倒搶先了一步。」

  宗順帝認得這聲音,是陸錚!

  竟然還有他!枉自己從小到大將他留在身邊,當皇子一般養著!

  現在想來,留下曹斌殺他,分毫不為過!

  陸錚抄著手,斜靠在立柱下,懶懶地笑著。

  韋不琛看看門外。

  陸二公子笑道:「放心,我讓人守著。不會有人進來。咱們要跟聖人好好說說家常。」

  「她呢?」韋不琛問道。

  陸二公子故作不知:「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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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惠安縣主啊?」陸二恍然大悟,「前日我就讓人接她出宮了。」

  「她不想來看一眼?」韋不琛記得她每次做了「壞事」都要回來確認。

  陸錚點了三柱清香,拜了拜棺材,才道:「我教過她,『始作俑者』切忌回頭看。她的話,我替她說就是了。」

  宗順帝在心底吶喊了千百次。

  竟然還有崔禮禮!崔家那個商女!陸錚說什麼?始作俑者?那個小丫頭竟是始作俑者?!

  靈堂前青煙裊裊,像是宗順帝無聲的嘶喊。

  陸錚問道:「韋大人說到哪兒了?」

  「還未開始。」

  「聖人想知道的,咱們都要說。好讓他『活』得明白。」陸錚笑嘻嘻地看著死屍一般的宗順帝。

  「要從哪裡說起呢?」陸錚撓撓鼻頭,「偃建寺舊案,司織局,太后,這些事聖人比我們清楚。」


  「春獵。」韋不琛記得那一晚,崔禮禮將他留住。

  昏黃的燭光下,她瓷白的臉上,散發著超乎年齡的沉著。

  她說她有事求他。韋不琛以為又是要幫陸錚,心中厭煩。

  崔禮禮卻說:「只有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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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信:「十皇子怎麼會被長公主抓住?」

  崔禮禮卻說她有辦法。

  「然後呢?」韋不琛問。

  「要讓扈少毅找朝廷索要長公主和賠償。」

  誰想得到呢?她把一切都掐算得剛剛好。

  韋不琛問:「我為什麼要幫你?」

  崔禮禮揚起臉,輕聲問道:「韋大人,你永遠不懂得說『謝謝』這兩個字嗎?」

  韋不琛從來沒有說過。那一晚,他挑開帳簾,嘴唇動了動,想說,卻仍舊沒有說出口。

  她是在幫他,也是在幫陸錚。

  這世間有很多帳,算不清誰欠誰的。但是韋不琛知道自己欠她的,她將他拉出泥沼,尋得一條出路。這條路看起來難如登天,想不到,這條路上有那麼多同行之人,即便失敗,都不會覺得遺憾。


  更何況,如今躺在棺材裡的,是他的殺父仇人!

  韋不琛垂下眼眸:「從赤環松蠶開始,聖人的命,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只不過,聖人替自己挑了一種死法。」

  「嗯,正是如此。」陸錚挑了挑宗順帝脖子上的那串人骨佛珠,「這串佛珠,弘方很早就將它與偃建寺血案的名單,一併交給了禮禮。」

  「京城首富嘛,錢多。一千多萬銀子,花不出去。搞了一出猜名單得銀子的遊園會。」陸錚說得輕描淡寫,「順道扯出了司織局和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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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順帝心中咆哮起來,原來,那些民怨,是崔禮禮激起來的!!!

  陸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取下蓋在宗順帝眼皮上的玉片,把玩著:「你拿著崔家當錢袋子時,就該想到的。你想要人家的命,人家也會想要你的命。」

  「比如我父兄替聖人賣命,聖人卻一意孤行,要在嚴冬攻打邯枝,要不是我會鬆土,我父兄只怕要葬身邯枝的冰雪之中!」

  陸錚笑得極其得意:「我鬆土的技能很好,聖人的陵寢,就是這樣被山洪衝垮的。」

  韋不琛補了一刀:「眼下百姓說得最多的,就是上天懲罰厲帝,讓厲帝死無葬身之地。」

  陸錚拋了拋玉片,蓋回到宗順帝眼皮上:「聖人還不知道吧,這諡號是眾臣聯合禮部給您定的,厲帝。」

  宗順帝這下徹底死心了。

  厲,惡鬼也,妄殺無辜。

  千古垂名。

  金絲楠木棺緩緩合上。


  咚!咚!咚!

  釘子死死釘進了棺材上,嚴絲合縫。

  沒有人聽得見厲帝驚恐的無聲的吶喊:「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陸錚與韋不琛不約而同地睨了一眼那口華麗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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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埋,也是一種死法。

  連綿數日的暴雨,終於停了。

  鐘聲劃破京城難得的靜謐。

  十皇子左丘宴繼位,皇后成了太后。

  繼位第一件事,將弘方、寧內官、前太醫令唐淵之以及所有牽涉底耶散一案之人,盡數正法。

  登基大典那一日,在天邊亮起,一彎虹霓。

  百姓們紛紛說:「天現祥瑞,芮國有福了。」

  陸錚翻身騎上黑馬,逆著人群緩緩走著。昔日的好友,從此刻起,再不是好友。

  有些人,註定是要漸行漸遠的。

  不遠處,有一輛精緻的馬車,馬車四角掛著香囊,小窗簾子一挑,露出崔禮禮的臉來:「今晚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

  「你忍忍吧!」陸錚裝得極其正經,「畢竟還是國喪期間呢!」

  崔禮禮翻了個白眼,瞥了一眼陸錚身後的松間,又看向陸錚:「明明是松間剃了頭扮做小沙彌,怎麼你倒比松間更像和尚了?」

  那日,元白身邊的小沙彌,是松間所扮。

  松間不想聽見這樣的話。主家兩人鬥嘴調情,關他什麼事。

  可公子太笨了啊,都要出征了,還不把坑占上,莫非真要等著韋不琛來挖牆腳嗎?

  松間覺得自己為公子的將來操碎了心。

  便學著崔禮禮的嗓音嬌聲說道:「今晚你要不來我那兒,我就去尋韋不琛。」

  崔禮禮捂著嘴笑起來。

  學得可真像。

  記得在宣溝巷那次,就是松間扮做她的模樣,學著她的嗓音,將十七公子擒獲交給韋不琛。

  想不到,松間的口技,竟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派上了用場。

  陸錚揚起馬鞭,作勢要打松間,松間連忙一夾馬腹逃了:「奴想起來軍營還有事,就先走了。」

  陸錚正了正眼色,引著黑馬貼近了馬車,低聲道:「元陽不太好,我想著一會去看看她。」

  狗皇帝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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