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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老樹開新花

2024-11-04 08:07:27
  第366章 老樹開新花

  許是有人跟元陽講了那一晚眾人在清靜殿前聽到的話,厲帝的喪禮,元陽沒有參加。

  陸錚與崔禮禮到公主府時,元陽正在園子裡種花。

  炎炎夏日,元陽的臉熱得通紅,雙手沾滿泥土。如柏正握著鐵鍬往土裡戳。

  兩人都沒幹過農活,動作笨拙得緊。鐵鍬歪歪扭扭地,如柏用力一踩,聽見叮的一聲,是鏟到石頭了。

  崔禮禮笑道:「炎炎夏日,你倆怎麼想著這時候種花?」

  元陽一抬頭,看到他二人並肩,不由地也笑了,從一旁的盒子裡取出兩個像蒜頭的物件:「這是老十才讓人送來的番邦新進的番韭,說是花開似火,正是要盛夏栽種。」

  崔禮禮看向陸錚,眼神里似是探究:不是說元陽不怎麼好嗎?

  陸錚也回了一個眼神:是她身邊的人說的。

  元陽看看兩人:「你倆不用眉來眼去了。」說著又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婢女玉霞,「準是她說的。」

  玉霞有些委屈:「殿下這些日子茶飯不思,整日懨懨的,奴婢想著請崔姑娘和陸二公子來陪您說說話,總能好些。」

  元陽拍拍手上的泥土,如柏從水井旁舀了一葫蘆瓢的清水來,替她沖洗乾淨,再取絲帕替她擦乾。

  「我最近的確有些犯懶,加上——你也知道緣由的,我不想去宮裡,不想去想起那些事。」

  想不起,就不用面對。興許日子一久,就淡忘了。

  三年在忘。

  崔禮禮明白。

  元陽拉著她往小亭子裡走:「你的事,我聽謝嬪說了,我雖不清楚你捐家產的緣由,但你從不是個無的放矢的,如今你的困難可解決了?」

  崔禮禮眼眶有些發澀,站起來行禮:「多謝殿下關懷,我的事——」

  「不提了。」元陽拍拍她的手。

  從小在宮裡長大,元陽自是明白,讓首富崔家捐出全部家產意味著什麼。這背後多多少少與她那個滿手人命的父皇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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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走遠,元陽才輕聲說道:「他是他,我們是我們。」

  若要將一切糾葛擺到檯面上,理清了再說,沒有誰能好好過下去。

  「我倒是有件事要問你。」元陽衝著陸錚和如柏揮揮手,示意他二人走遠些,才有悄聲詢問,「怎麼老十會找你要珊瑚串?」

  崔禮禮不好答。左丘宴對於元陽來說還是弟弟,可對於她來說,卻是聖人了。

  她曾經拿著水梨扔聖人,這也就罷了。如今聖人看上了翊國公家的寡婦,還要自己穿針引線,偏偏蘇玉說過堅決不和離的話,著實難辦。

  元陽捏著一塊馬奶糕,正要放入口中,見崔禮禮吞吞吐吐的模樣,又誤會了,將馬奶糕一扔,說道:

  「老十這混帳東西,明知道你跟陸二.剛當上聖人幾天,皇位還未坐穩呢,竟開始惦記兄弟之妻!」

  「殿下,不是——」崔禮禮咬咬牙,蘇玉不讓說,她也不好將事情說破,「東西不在我這兒。十殿下惦記的,另有其人。」

  「誰?」

  「殿下就饒了我吧,我答應了那人不說的。」崔禮禮笑著,揀了一塊馬奶糕雙手奉上。


  元陽看看她,只得作罷。拿著那糕點咬了一口,還未咽下去,便是一陣作嘔。

  站在遠處的如柏也嚇壞了,一邊喊著「快叫太醫」,一邊跑過來。

  陸錚三兩步走來,便替元陽把起脈來。

  他眉頭鎖緊,似是遇到了棘手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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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錚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元陽:「您老人家——」

  崔禮禮推了他一下:「好好說話。公主風華正茂。」陸錚對於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態度十分不滿,收回手順了一塊馬奶糕放入口中:「您老人家這是老樹開新花,要結果了。」

  元陽一愣,旋即臉紅起來。

  都快三十了,怎麼還.

  難得嬌嗔地瞪了一眼愣在一旁的如柏,如柏一時歡喜得不知道手該舉起來還是該放下,雙手不住地在衣裳上搓來搓去。

  看著遠處太醫提著藥箱跑過來,陸錚覺得無趣。

  如柏都要當爹了,而他還在吃「鬧貓兒」的藥!!!

  他抬手拉著崔禮禮就走:「走吧走吧,什麼不大好,把我倆騙這一趟。」

  「陸二——」元陽叫住他。

  「您老人家吩咐。」


  「何時出征?」元陽問道。

  「後日。」陸錚看了一眼崔禮禮,出發的日子還未跟她說,她也一直沒問,「先南下,要在那邊訓練水師。」

  「好歹你這麼多年的心血沒有白費,好好打仗,平安回來。」元陽有些哽咽,「後日,我就不去送你了。」

  陸錚很認真地道了一句:「孩子得認我做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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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錚再度拉起崔禮禮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出公主府。

  崔禮禮由著他牽手,始終沒有說話。

  拾葉候在馬車旁,見她來了,立刻挑開帘子。

  她進了馬車,陸錚也擠了進來。

  「生氣了?」他低聲問。

  「沒有。」崔禮禮搖搖頭,卻又忍不住抓著他的胳膊,「大將軍和小將軍還未歸來,聖人放心你去?」

  新帝登基不久,兵權旁落是大忌,更何況還是昔日好友一家子掌控了大部分的兵力。

  陸錚笑笑,溫柔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到了今時今日,我才突然懂得老頭子當年的心情。」

  兵權在握,反而生出惶恐之情。

  「我以為怎麼也要再等一段時日。」

  「聖人昨日召我去,商議說儘早動身。」陸錚緊緊握住她的手,指腹一點一點摩挲著她的肌膚,「他知道我有舲衛。」

  「他也知道你當年進宮是何緣由。」崔禮禮補充了一句。

  陸錚執起她的手,送到唇畔輕輕吻了一吻,沒有說話。

  指尖傳來的溫熱,讓崔禮禮放柔了聲音:「怎麼了?」

  陸錚想起兄長離開時,雲衣那一臉愁容,擔驚受怕的模樣。而她似乎從未表現出特別不舍或擔憂,便問道:「我若死在戰場上,你怎麼辦?」

  崔禮禮認真想了想:「會很傷心.」

  陸錚心中一軟,後悔提及生離死別。

  她前世那麼難熬,好不容易重生了,自己若有萬一,反倒不捨得她再像前世那般孤苦。若是能有可心之人照顧她,他也放心。

  他心頭千思萬想一陣,正欲開口寬慰,豈料,聽見她繼續說道:

  「傷心歸傷心,但你千萬別指望我會為你守寡

  你若真心為我,自然也不捨得我為你神傷。

  世間男子千千萬,舊的去了,新的還會再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某人自然明白她說的「照顧好自己」是什麼意思。想歸想,可聽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臉色也並不好看。

  崔禮禮卻振振有辭:「你看,元陽公主不就是老樹開新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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