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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敬袍澤之情

2024-11-04 08:07:38
  第372章 敬袍澤之情

  韋不琛的手惶然地垂下來。

  「拾葉是你的人。」崔禮禮取下掛在耳垂的玉墜,放回錦盒中。

  「他告訴你的?」

  「他沒那個膽子。」

  「陸錚說的?」

  崔禮禮推開他,站起來走遠了兩步:「他問過我幾次,沒明說,但我也猜得出來。」

  「何時?」

  「我去送包宗山上路那一次,宣平侯被人射箭滅口,那一箭,是你射的吧?」

  韋不琛皺起眉:「是。」

  「可包宗山沒有被滅口,顯然那人知道包宗山沒有將扈如心吐出來。當時我身邊只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春華,一個是拾葉。而唯一能夠殺人的,只有拾葉了。」

  崔禮禮繼續雲淡風輕地說著,「我懷疑過拾葉是扈如心的人,可月兒是他親自抓的活口。」

  「你為何確定是我?」韋不琛感覺到一絲冷意從腳底升上來。原來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了,她都知道了。

  「太后出殯那日,弘方來過我家,他離開後,拾葉也消失了一陣。」崔禮禮微微一笑,「後來曹斌押著弘方出現,想來是拾葉抓了弘方,送到你手中。」

  「是。」韋不琛不再隱瞞,黑眸深深地盯著她,「那你為何不殺了他?」

  「因為拾葉救過我的命。」崔禮禮笑了笑,蓋上錦盒的蓋子,「韋大人,你做那些事的初衷,我都懂。你我一起幹過捨命的大事,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

  「今日是你生辰,本不該說這些。只是延而不決,著實非君子所為。」她舉起酒杯,碰了碰另一隻酒杯,一飲而盡:「敬,袍澤之情。」

  一步錯,步步錯。

  可沒有那一步錯棋,他報不了仇。

  如今報了仇,卻又錯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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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的味道很清淡,就像他人一般。

  崔禮禮不愛吃,還是很捧場地吃完了,連蔥花都沒有剩。

  韋不琛站起來,已恢復了慣有的面色:「你隨我來。」

  兩人走向後院的柴房。

  扈如心被捆得結結實實,嘴巴也被堵住。見到崔禮禮來了,她瘋狂地掙扎著,眼珠子像是要噴出火來。

  韋不琛冷冷地看著扈如心,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我說過,會把她交給你。」

  崔禮禮走近扈如心,看著她那潰爛的後背和散發出惡臭的傷口,心中沒有半分憐憫:「昔日的長樂郡主,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也是自作自受。」

  她微微一頓,捂著鼻子繼續說道:「你可知縣主府已經燒得一乾二淨。不過,你的沈延還活著。他被你種下底耶散的癮,眼下正滿京城找你。」

  扈如心瞪大雙眼,眼中充滿了憤怒、絕望與不甘,用力發出模糊的嗚咽聲:「唔唔唔唔!」

  崔禮禮想到什麼,扯掉她口中的破布,問道:「鞏一廉死之前,是不是見過你?」鞏一廉撞上長公主交接,但是黃有德是扈如心的人,扈如心應該在場。


  扈如心恨恨地看著她,嗓子已不復當初那孩童般的稚嫩,嘶啞得似是被抓破的鐵鍋:「沒有。」

  崔禮禮站起來,看向韋不琛:「我記得韋大人說過,直使衙門的地牢里,對女犯人是鉸舌頭、剝頭皮,剁手指。」

  這是韋不琛說給三姑娘聽的,嚇得三姑娘當即就哭了。

  韋不琛看都沒有看扈如心一眼道:「那就送她去直使衙門,讓她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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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招了也不用再送出來了。留著一口氣,等李大夫回來,送給他練手去吧。」

  「什麼李大夫?」

  崔禮禮笑眯眯地說道:「你還記得艾米爾嗎?你讓他殺我,不巧我的護衛挑斷了他的腳筋手筋,還是李大夫給縫起來的。李大夫說過,活人的筋跟死人的筋,摸起來都是不一樣的。活人的腸腸肚肚,也是不一樣。」扈如心恐慌地嘶喊道:「崔禮禮,你個賤人!不得好死!」

  「我怎麼死的,你看不到了。不過,你倒是很快就要求死不能了。」

  扈如心再要破口大罵,又被堵住嘴。

  出了柴房,兩人默不作聲地並肩走著。

  韋家的院子本就不大,短短的一段路,韋不琛卻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崔禮禮站在梧桐樹下,抬起頭看他:「韋大人,謝謝你。」

  韋不琛絞緊了眉頭:「謝我什麼?」

  「謝謝你在定縣馬場救了我。」


  韋不琛荷色的衣裳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崔禮禮記憶中,他的手就沒有暖過,然而這一次,許是那幾杯竹葉青的緣故,握在手腕的掌心是熱的。

  「其實從那個時候,我就——」

  「韋大人,」崔禮禮打斷他的話,認真問道:「你在刑部這段日子可還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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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和他記憶中父親所在的刑部,不一樣了。如今的刑部混濁不堪,處處都是人情世故,也就何景槐還認真做著推官,即使再認真,何景槐也要替旁人遮掩一些案情。

  崔禮禮看穿了他的沉默:「你追逐的只是你想像中的那個夢境。」

  她說的是刑部,還是她自己?

  韋不琛不想去探究。

  「先聖或許做過很多錯事,但是在用人上,他沒有錯過。」崔禮禮看看他,「死板無趣的銀台司,有了陸錚、鞏一廉這樣的人,才有了生趣。骯髒殘暴的繡衣直使,有了你和曹斌,才能維持住些許清澈和正氣。」

  韋不琛一震,是這樣嗎?

  「雖說是陸錚建言你去刑部,但新聖也並非隨意下的詔令。刑部烏糟之氣日盛,正需要韋大人這樣的自持之人呢。」

  韋不琛註定是孤獨的。

  無父無母,無妻無子。

  後顧無憂,心無掛礙。

  崔禮禮登上馬車,回過頭看他。

  他一身荷色站在門內,負手而立,眉眼清雋。

  月光傾瀉而下,將他籠罩其中,恰如這黑暗之中的一枝青蓮。

  「拾葉,春華,我們回家。」她低聲吩咐道。

  馬車沿著長街緩緩行駛著。

  春華坐在一側,挑開窗簾張望著:「姑娘,韋大人他」

  「怎麼?」

  「追過來了。」

  說話間,韋不琛已追上馬車,勒住韁繩,對拾葉說道:「拾葉,今日起,你再不是我的線人,你的主只能是崔禮禮。」

  拾葉攥著馬鞭的手猛然一緊,下意識地看向車簾。

  「走吧。」

  韋不琛鬆開韁繩,佇立在原地,注視著馬車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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